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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仙知他存心欺瞒,只想哄着人去,暗想:难怪你有今日!心里忽就有了计较,笑道:"那去试一试也无妨啊。"沈飞忙劝道:"别!万一真要砍手那怎么办?"
贺仙道:"写的‘留一臂’,也没说定要留自己的呀,若是画砸了,就拿刘老板的充数吧。"说罢,拉上沈飞,一溜烟地跑入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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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十五章 迎凤
出了小巷,视野登时开阔。
河面上,几叶扁舟dàng漾,垂柳榆杨生水傍,对岸一连几间茅舍,孩童在舍前追逐耍玩,几个脚夫赶着驴骡匆匆行过。
按刘三儿说的,河岸这头左侧,果真有个小小凉亭,清静幽雅,顶上种了白huáng二色小ju花,如泼洒般点点垂下。亭中男子,对河而坐,一袭白底huáng纹的衣衫,轻袍缓带,悠然独饮。亭外一匹白马,无辔无鞍,懒洋洋地卧在柳树荫下,不时甩动尾巴。
任离云闻见脚步声由远而近,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沈飞走前几步,瞧他生得温文尔雅,忍不住道:"这看也不像是会砍人手的呀!"那任离云蓦地侧过头看他,眸子寒光一凛,沈飞毫无防备,竟吓得手上一抖,拎的包袱掉到地上。
贺仙看得也有些心惊,尔后见他收回目光时,嘴角竟蕴了一丝几不可见笑意,只觉有些意思,却也不敢贸然上前去,直起脖子看了眼石桌上,摆着茶具、笔墨,还有……一轴收拢的画卷。她定定地看了会儿,心里有些发痒,好奇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画。
任离云眼里笑了笑,拿起那画展开来看。贺仙一见,小声道:"咱们去瞧瞧吧!"沈飞连连摆手,自走到柳树荫下纳凉,那白马见他靠近,眼神颇为不善,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沈飞瞪着它,也跟着重重一哼,一人一马眼神对峙。
贺仙绕到任离云身后,初时站得有些远,看不大清楚,便移步走近,不知不觉竟到了凉亭外栏。细细看着那画----墨淡如烟,山水笼罩在一层薄雾中,画里的人物在右下角,仰卧孤舟之上,手中一壶酒,一派潇洒写意,左上角便是被污之处:不大浓重的墨滴,外加一个浅淡的掌印……
贺仙忍不住跳入亭内,指着那处道:"哟!这……"瞄一眼那人,只见他看着那手印,星目微敛,脸色一黑,冷沉沉的,暗自猜想道:这处如此突兀,定是那御剑门的人胡闹弄上去的。心中顿起同仇敌忾之意,瞧着那污处:几根指印留在画面半空中,只觉与那鸟雀的尾羽有些相像,不禁忆起泰山上与她朝夕相伴、展翅高飞的群鸟……
灵感突现,忙走到任离云对面坐下,伸手到砚里沾了些墨汁,双掌相互搓了搓,道:"快把画拿过来!"沈飞在亭外看着她风风火火的,心里暗暗担忧,真怕这傻头傻脑的贺仙又弄出什么事来。
任离云看着她乌七八黑的手掌,杯子满斟,一仰头喝了下去,将茶具端到身后放好,淡淡地道:"我方才真砍了一个人的手……你可要想清楚,钱财身外物,犯不着。"把画递过去,摊平放到桌上。
贺仙听罢,也懒得去辩解,埋下头去。指印深深浅浅印落在纸上,不多时,便抹出了若隐若现的轮廓,于这朦胧之中,渐渐现出一只凤雀来,疑幻疑真地摆动长尾,从天而降,向着卧舟之人飞去……末了,见边上题的是"迎風而醉",想了想,觉得"迎鳳而醉"更好些,立马抓起笔,将那"虫"字改成了"鸟"字。
任离云见了,冷冷地道:"擅作主张!"心中却是甚喜----"風""鳳"本是一个字,改了更加切题。把修好的画卷好拿在手中,有些兴奋,走出亭外去,站到河岸边,看了又看,终露出满意的笑容。
贺仙随着他走来走去,耐着性子等了好半晌,见他笑了,心里甚是欢愉,再想想,这可是冒着被砍手的危险给他修的画呢!立马伸手过去道:"百金相馈!"任离云还沉浸在欢喜中,没有回过神来,看着那黑漆漆的手掌,不禁退了一小步。沈飞见状,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缩在贺仙身后,道:"你不是想赖帐吧?!"
任离云横他一眼,从衣襟内掏出张银票,递过去。贺仙见他指根处竟都戴着一个又厚又宽的银指环,不由愣住。沈飞接过银票一瞧,高声叫道:"纹银一百两!我这不是做梦吧……"
这时,巷口那处传来些异样的声响,贺仙侧眼一瞧,几枚暗器来势汹汹,目标正是身旁的任离云!忙将他拽过来,可巧任离云也正好往这方向闪避,暗器扑了个空,直刷刷she入水里。
贺仙正要舒口气,就被一股劲力推下河去。暗器突然而至,沈飞只顾着愣神,也没瞧清楚贺仙是怎么掉下河里去的,眼见她在水中扑腾挣扎着,赶紧将银票塞入包袱里面,收拾好放在岸边,扑通跳入河内。
另一头,巷口处闯出十几个人,身着huáng衣腰悬佩剑,跑上来将任离云团团围住,正是御剑门的名杨宦雨一众。
自前些日子在袁家庄撞了鬼、新娘子在混乱时失踪以后,名杨等人迎亲不成,飞鸽传书给了楚湛,便立即离开了泰山。途经开封城,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吃喝玩乐醉生梦死地过了几日,正准备起程回嵩山去,一个同门兄弟忽就不明不白地被人砍了手。
居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名、宦等人大怒,安顿了那断手的,立刻赶去报仇。一路探问来到刘三儿的"琳琅轩",宦雨听刘三儿细述了当时的经过,只觉那任离云武功不弱,便想着先发几枚有毒的暗器过去,再行围攻,那就十拿九稳了,哪知却被他躲过。
任离云被围在中央,旁若无人地缓缓将画卷收拢,倏地一下运力,把它送入亭内,稳稳地落在桌面上。宦雨暗暗吃惊,可走到这一步,自是不能临阵退缩,鼓足了劲,指着圈中之人大声喝问:"是你砍了咱们师弟的手吗?"任离云笑了笑,应道:"正是。"
名杨看着他那双眼睛,一股浓烈的杀气似欲呼啸而来,心里有些发寒,可转念又想:这人也不过二十出头,又有多大的能耐!遂领头抽出腰间佩剑,余人也跟着拔剑相向,就等他一声令下,便冲上去将任离云乱剑砍死。
沈飞此刻把贺仙拖到了岸边,两人歇了会儿,看见岸上那群huáng衣人,四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名杨等人见他们láng狈不堪,只当是路过的百姓,只随意掠了一眼。
任离云忽高举右臂,五指伸向天空,银白的丝线从指环内迸she而出,寒光闪闪。众人抬起头,正看得愣神之际,那银丝线突就急转而下,名杨见势不妙,急喊:"快闪开!"
有个走得迟了些,脚面被一条银丝对穿而过,狠狠地钉在地上,五根银线刺入土里,弯成一只巨大的爪形,随后倏然上提,驯服地落到地面,缓缓回撤。那名受伤的御剑门子弟惊骇得连疼痛也忘了,看着银线从脚面拔出,呆了片刻,才一声惨叫,抱着脚跌坐下去。
名杨见银丝息战,长剑脱手飞出,迅若闪电,尖端对准任离云she去!银线瞬间活了过来,一鞭子把它抽打下去。宦雨等人的剑亦随后而至,任离云料敌先机,将银线尽数插入土中,借力凌空跃起,轻巧避过,飞剑撞向那几根笔直的银丝线,尚未触及,就已被一一震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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