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东盛绸缎庄

因着杀手的身份，前世叶婉兮是极少上街买东西的，故并不知道东盛绸缎庄是整个明朝最好的绸缎庄，没有之一。

故她在进入里边之后，见到眼前衣香鬓影，珠围翠绕的场景，表示格外的不能理解。

她暗暗想着，如此寒凉的天气，哪怕是微风刮在脸上都刺刺的疼，可竟然还有如此之多的姑娘小姐们上街来购买布料，委实够拼命。

“柳大小姐，您来了！”柳兰锦许是这里的常客，她甫一露面，便有穿着青色直裰的掌柜般的人物迎上前来。

柳兰锦轻“嗯”了一声，语气高傲地说道：“我听说你们新近得了几匹由苏娘子亲手织造的蜀锦，快去，拿来给我看看！”

“这个，”掌柜面露为难，颇有些歉意地说道：“柳大小姐，您来晚了，那蜀锦已让丹凤郡主挑了去，不如小的拿其他布料给您看看？本店还有好些同样出自名家之手的清云锦，虽稍微不及苏娘子的手艺，但也绝对是难得的上上之品！”

丹凤郡主？那不是叶雅歌的手帕交呢？

原来当真是她会错意，柳兰锦特意前来，并非是来寻她麻烦，而是要给叶雅歌添堵……叶婉兮当即摆出看戏的姿势。

“樱桃，掌嘴！”柳兰锦冷眼瞧着掌柜，直接命令道。

掌柜的表情顿时透出苦意来。

从柳兰锦身后走出一个丫鬟，扬手就朝着掌柜的脸挥了过去。

尽管绸缎庄里声音噪杂，喧闹不已，可这并不响亮的耳光声还是引起了其他小姐们的注意，顿时有无数的目光汇集过来。

偏偏柳兰锦丝毫没有收敛的打算，还兀自洋洋得意着，并趾高气昂地对掌柜道：“清云锦有什么稀罕？我就要苏娘子织造的蜀锦！若是丹凤郡主有瞧中的，我自然不会夺人所好，可她断不会买走所有的蜀锦吧？剩下的就归我！”

掌柜也是个人精，闻言便知道柳兰锦只怕早已经派人守在这里观察丹凤郡主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就知道丹凤郡主还没有离开……他冲柳兰锦作了个揖，道：“请柳大小姐容小的去问问可否有蜀锦被挑剩下。”

他着重说了“被挑剩下”这四个字，柳兰锦却一点儿都没有听出嘲讽之意，只理所当然一般点点头。

众目睽睽之下，叶雅歌少不得劝上一劝，免得其他人以为她同柳兰锦是一丘之貉。

“锦娘，苏娘子的手艺固然天下无双，但上好的清云锦也难得一见，你何苦非要执着于蜀锦？”

闻言，柳兰锦差点跟叶雅歌翻脸：“你是要帮着丹凤郡主，不帮我吗？”

叶雅歌哭笑不得，却适可而止，不再出声劝阻。

实在见不得柳兰锦那蠢得要死的模样，叶婉兮便凉凉地插话道：“长姐的意思是不管那蜀锦有多珍贵难得，你非得挑人家剩下的，实在是大大丢了柳家的脸面，白白让人笑话！你难道没发现，整个绸缎庄的人都在鄙夷着你吗？”

柳兰锦当即大怒。本想冲着叶婉兮发作，却发现四周果然有无数嘲弄的视线落在身上，登时又羞又气，狠狠地跺了跺脚，竟然跟在掌柜身后，满脸愤怨地冲向楼上。

暗暗剜叶婉兮一眼，叶雅歌立刻跟了上去。

柳家三个庶女也紧随其后。

这发展倒是出乎叶婉兮的预料，不过正和叶婉兮的心意，她转身正要吩咐跟在身后的丫鬟，却见朱雀站在绸缎庄外，笑看着她。

她弯了弯眉，说道：“我有事出去会儿，冬雪你去二楼盯着，有情况立刻出来，站到街上去。红菱跟着我，随时留意街上的情况。”

红菱及冬雪都点点头。

街道上已没有朱雀的身影，叶婉兮径直走入不远处的福康堂。

跑堂伙计迎过来，道：“这位贵客，是否身体不适？可需要本店的大夫诊治一番？”

“好。”叶婉兮点头，吩咐红菱在大堂侯着，留意动静，这才随着跑堂伙计进入内室。

穿过走道，进入后院，朱雀正坐在一株常青树下烹茶，香甜的茶香逸散在空气中，令人闻着就心旷神怡。

“你竟然还会煮茶。”叶婉兮走上前，坐在她的对面。

朱雀递了杯茶到她面前：“略懂皮毛而已。”

端起茶轻啜一口，入口微苦，随即有一股浓郁醇厚的香味飘在唇舌间，直让人回味无穷，她弯起眉眼，取笑道：“难怪你武艺不精，术业不专攻，自然样样皆不如人。”

“小心我在茶里下毒。”朱雀冷眼觑她：“我武艺虽不如人，可医术除我爹外，绝对没人能超过我！”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是不要过于自满为好。”放下茶盏，叶婉兮说起正事来：“我的时间不多，便跟你长话短说吧。可有凤九天的消息？昨日可有个落魄书生来你这福康堂？”

“凤九天像是彻底消失了，怎么都找不到他的踪迹。”朱雀微微拧眉，似乎有些无奈。“至于那落魄书生，果然是你的人？”

“我猜凤九天已投奔到朱明宸的麾下，你们再加强些人手到处搜寻他，哪怕找不到，也要一直持续不懈地找下去！”这样好歹能逼得凤九天躲在黑暗中不敢现身，毕竟他的存在本身就格外危险！“至于那书生，是一颗不甚重要的棋子，麻烦你帮我看住他！”

朱雀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从怀中掏出几张纸筏递给她，脸色略略严肃：“这几个方子，你是从何处得来？”

叶婉兮将纸筏展开，见是那几个调理容颜的方子，且已经注明了每样东西的用量，她微微一笑：“可是这方子有什么问题？”

“倒不是有问题，而是这个方子乃是出自南悦谷，你是从何处得到的它？”朱雀说着，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出自南悦谷？叶婉兮颇是意外，随即恍然，拥有如此神效的方子，出自南悦谷才正常，若是出自其他地方，朱雀她爹的神医之名也差不多快移位了。她稍微犹豫下，道：“我不能说，不过你放心，除了你之外，我跟南悦谷的人没有任何往来。”

朱雀拧起眉头，眼神愈发幽暗。

叶婉兮垂眸品茶。

这些方子是前世朱明宸为假意安抚她而搜刮来，具体的来源她是真的不知道，故无从坦白。

“罢了。”朱雀长叹口气：“不过三娘，你特意调制出这些东西，是想做什么？你的肤质容貌已登峰造极，应该不需要这些吧？”

“我要是不说，你是不是不打算把天山雪莲给我？”叶婉兮抬眸看她。

朱雀张了张嘴，随即叹息：“每次跟你交锋，怎么总会叫你看破心思？”

“以你的性子，实不像是会喜欢煮茶，却突然这样做，我自然会觉得你是想掩盖住什么味道……于是便想起来，你家主子还欠着我十株天山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