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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不是特别的人

回去的路上，是耿子澜开车。

耿子澜一边看着前面的路况，一边小心翼翼用余光看身旁的沧雪翎。

沧雪翎坐在副驾驶座上，有点疲惫了，微微打盹，脑袋一颤一颤的。

耿子澜不敢把车子开得太快，怕把她给颠簸到了，只好用四十码的速度一路平平无奇地穿行马路，中间不知道被多少车子给超了车，还被其他司机用一脸蔑视的眼神甩了个车屁股。

沧雪翎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她抬头，有点茫然，等眼神打量了一圈，这才发现车停在一处临水的公馆边上，而耿子澜正坐在她身侧一直注视着她。

“怎么了，不是回家么？”她问。

耿子澜帮她解开了安全带，只说：“这是新公寓，要不要下车看看？”

沧雪翎花了好多时间，这才反应过来耿子澜的意思。

原来，耿子澜竟然背着她，租了新的公寓。而且，还是这种地段寸土寸金的别墅区。

她下车，吹着晚风，站在三层楼通透的小独栋花园洋房前，默默地感慨：拜金啊，奢侈啊，挥金如土啊。

如今的她都已经把自己卖身了在替公司还债了，耿子澜倒是好，居然还在外头大手大脚地花钱。

“公司给练习生的月薪不太高吧？”沧雪翎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耿子澜连忙解释：“我已经没有再去拳场打拳了。上次被抓包之后就一直没去，不信的话你可以问……”

“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不必这么当真。”沧雪翎轻笑，开口。“不过，我还真的不必要住在这种地方，我觉得原先的地方就挺好的了。”

沧雪翎走了上去，沿着台阶，一路进了拱形的大门。

屋内的摆设都已经整齐了。一束灯光就这么打在玄关处。沧雪翎在镜子前看到自己映在里面的身影。

身后是一个花瓶，花瓶里面有大盆大盆馥郁的玫瑰花，花团簇拥之下，倒是衬托得她那张脸分外娇美而白皙。

沧雪翎内心轻轻叹息了一声，回过身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耿子澜原本以为会从沧雪翎的脸上看到一丝满意的表情。可是满意没看到，只看到她满脸的惋惜。

他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合同已经签下来了么？”沧雪翎已经淡淡掏出手机，开始联系起自己的几个朋友了，“这样吧，我让人帮忙转租掉，时间尽快……”

“等一下。”耿子澜急急出声，有些失望，“你不喜欢？”

沧雪翎抬头。

她能看到男孩满脸的认真。

那一张英俊的面庞上，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寻。

听说这个地段的空置的房子很不好找，因为太热门了。耿子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办到这件事，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他好像在自己面前向来是这样，带着一点小心而拘谨的讨好，她说要什么，他想也不想就会替她做到。

但她实在不需要他的殷勤。或者说，他对她越好，她的心里就会觉得越有些过意不去。

譬如这一次，其实她只是一次回家的时候在过道上崴了脚，他竟然就大费周章选择了搬家。对于一段形婚的关系而言，这已经太过界了。

沧雪翎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表面上却是冷淡地回应：“对，我不喜欢。下次别做这种事了。”

耿子澜的眉眼在这一瞬间暗了下去。就好像一只等待着主人嘉奖的狗狗忽然耳朵一落，神情耷拉下来一般。

沧雪翎装作自己看不懂他满脸的失落，只说：“下次找新的公寓之前，先和我商量。你自顾自挑了的，未必是我喜欢的审美风格。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房子转租的事情交给我。”

两人又沉默无声地上了车，一路开在回程的路上。

比起来时的安静，回去的路上的气氛则是无声僵持着的凝固。

两人都不开口说话，心里大概也各有各的心事。

终于回到了原先的公寓，沧雪翎上了楼，一人回房间睡觉了。

耿子澜独自坐在沙发上，大概是在反思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

这时候，沧雪翎忽然从屋子里探出头来。

“……听说你上次送我的那条手链很贵重？”

耿子澜“啊”了一声，一抬眸子，就见沧雪翎已经把手腕上的手链给褪了下来，大大方方地放在了耿子澜的面前。

“我本来还不知道，后来是金笙黎告诉我的，这手链是价值六位数的独家设计款。这礼物太贵重了，不合适，你收回吧。”

耿子澜的视线落在手链上，只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就重新回到沧雪翎的脸上。

那神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像是失落，像是沮丧，又像是受了什么伤一般。

沧雪翎的这种举动，被他理解为了——嫌弃。

就像她不喜欢他挑选的新公寓一样，她或许也不喜欢他送出去的手链。

或许是审美不同，或许是看不上。总之，都是对她而言不太称心意的礼物。

耿子澜心里苦笑一声，沉默无声地伸出手，把手链拿了回来。

冰凉的质地落在他的掌心，他觉得心头有点苦。莫名其妙地就想要喝点酒。

沧雪翎见他这么配合，有点意外，淡淡“唔”了一声之后，就转身回房了。

回房之前，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该说点什么。

犹豫了一下，正想说“你早点睡吧”。

可是一扭头，看到耿子澜已经把手链随手搁置在一旁的柜子上，自己则低头打游戏了。

她也不打扰他了，默默回了房。

她并不知道，在她关门的那一瞬间，耿子澜把游戏机随手扔到了一侧的沙发上，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

他知道沧雪翎一直都是一个理性而冷淡的人，从不会对人太过热情。但或许是因为，在两人初识的时候，他见过了她那温柔说话的、体贴的一面，所以心中总是存有一点希望，总觉得……自己可能是特别的。

到头来一场忙活，他发现他可能是太过自作多情了。

他只是她手底下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艺人，根本没有什么“特别”可言。

耿子澜跑去阳台上喝了一整瓶酒，之后在客厅里转悠了一圈，觉得心里空空荡荡，又开始打游戏。

游戏界面映出了莹亮的一丝光芒来。

耿子澜今天打游戏似乎不太顺。连续打了十几局，但是次次都输。他有点心不在焉，越打就越是暴躁。

但偏偏，他把所有的暴躁都压抑在自己的心底，不表现出一丝一毫。

客厅里只有一盏孤零零的灯。打亮了他亚麻色柔软的短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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