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疑似帝王的故人
“拖下去，严加看守。”宁怀瑾抬眸，看向人群中的一人：“夏大人，此案你全程看在眼中，就劳烦你明日早朝时向皇上禀明此事。”
刑部尚书夏亦忻诺诺称是，心中却道：难怪让我留下来，原来是替你当回传声筒。
不过，夏亦忻倒是很乐意促成此事，他的妹妹夏亦娆是皇上后宫的夏妃，位居明贵妃之下，时常受她欺辱。
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打压明贵妃，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人群散去后，楚权急匆匆地赶来，太医徐思邈正在为楚长歌包扎手腕上的烧伤。
楚权一进鬼片拍摄现场般的筑兰·废墟·苑，拳头猛地砸向宁怀瑾的面门。
宁怀瑾不知是猝不及防，还是未曾闪躲，结结实实地挨下了楚权这一拳头，俊挺的鼻梁青了一大块，鲜血自鼻孔流出。
“太师大人！”
“主子！”
夜煞和夜狐一左一右，连同太师府的侍卫，将楚权团团围住。
楚长歌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拦，“楚老……咳，父亲，住手！”
楚权鹰眸一横，眉峰倒竖，戾气自他周身溢散开来。
宁怀瑾微微摆手，太师府以夜煞为首的侍卫方才散开。
楚权立刻抓住楚长歌的手腕，查看她的状况，不偏不倚地按在了她刚刚包扎好的伤臂上，楚长歌闷哼一声，面色苍白。
“宁怀瑾，她嫁到你的府邸，你承诺的护她一世长安呢？她才嫁进你府邸第一日，就受了这样重的伤！”
宁怀瑾鼻尖坠着血珠，他却视若不见般，“此事涉及前朝后宫，伤她之人，我不会轻纵。”
话虽轻飘飘的，听入耳中，却让人自尾椎缓缓生出凉意。
事涉朝堂斗争，宁怀瑾能允诺这样的答复，倒是实属不易。
楚长歌好说歹说，把人劝了回去。
临了，送楚权出府时，长歌问：“楚老头，你莫不是和他相爱相杀？怎么每次都剑拔弩张的？”
她不觉得，楚权是一个冲动之人，虽然脾气火爆，但他能号令三军、文韬武略，绝不是如此鲁莽之辈。
楚权敲了她脑袋一下，“这事我若不助推波澜，如何让你那好夫君明日在皇帝面前力谏彻查此事？”
是了，事涉后宫贵妃，若是皇帝主张息事宁人，宁怀瑾也无法。
“可这样，怕是你又要惹祸上身了。”
“皇帝这些年，对我杀心已起，不过是顾忌千古名声，不想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恶名罢了。”
翌日。
前往皇宫的马车上，相比于一身绛紫云缎朝服的宁怀瑾，楚长歌觉得，她的衣饰比皇后朝服还要富丽堂皇。
楚长歌再历史书荒也知道，牡丹、鸾凤都是皇后才可用的，她把一堆逾制的东西大张旗鼓地顶在身上……
楚长歌知道，她没被诛九族，绝对是因为她现在九族之内有这个死太师。
即使他权势滔天，有着帝王的特别允准，可也太不收敛了。
马车内，奢华的鹅绒毯子铺在脚下，琉璃桌上摆着玫瑰乳酥、藕粉桂花糖糕等几样精致的点心。
香炉里飘散出几缕清淡雅致的香气，绝非凡品。
宁怀瑾捧着一本孤本，察觉到楚长歌的视线，勾人夺魄般的丹凤眼倒映着楚长歌的影子，声音低沉磁性：“夫人可有什么疑问？”
楚长歌别过头去，这死男人不去碎玉轩的教坊给那些清倌儿做岗前培训，实在是太屈才了。
她嘴角还挂着点心碎屑，和宁怀瑾谈起昨晚确定好的条件。
“怀大叔，只要今天我陪你进宫，七天的解药，这话可作数？你可别像我回娘家那天一样蒙我。”
“自然作数。”宁怀瑾端起参茶，悠悠喝了一口。
连茶具上的花纹，都是描金的。就一个字，豪！
楚长歌凤眸转了转，宁怀瑾这么好说话，说明这次进宫一定不简单。
既然不得不去，死她也得从宁怀瑾身上扒下一层皮来。
当她傻？那些穿越小说里的女主一进宫，就开始开启各种阴谋副本、宫斗支线的，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啊。
马车悠悠前行，约莫又过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皇宫门前。
“夫人仔细脚下。”
楚长歌一掀开车帘，就落入一个宽大冰冷的怀抱。
寻常官家女子进宫，都是踩着下人的脊背落地，而宁怀瑾遽然长臂一展，抱起身量纤纤的楚长歌，将她稳稳地放在地面。
温柔的眼神，轻柔虔诚的动作，像是要将“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宠爱捧到她面前一般。
她呆若木鸭，眼睛瞪得像水晶葡萄一样，看着丹凤眼里尽然是宠溺的俊逸男子。
被抱起时重心不稳勾住宁怀瑾脖颈的藕臂亦忘了放下……
此刻，宁怀瑾大掌箍着楚长歌的小蛮腰，鼻梁抵在她冰冷的头饰间，轻轻嗅了嗅，“为夫知道，歌儿不愿离开为夫身边半步，只是皇宫大内，须得恪守宫规。”
他拉开长歌，将她的手牵在掌心，不容她挣脱。
十指相扣，同心扣，传闻这样牵手的男女生生世世都不会分开，但两人却是同心异梦罢了。
而楚长歌则被雷到，心底万数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
我去！
要不要这么戏精上身啊？
你没看到皇上派到宫门口迎接他们的那个高榷公公，眼皮子抽得都快要翻白眼了。
想来也是，几日前还为了嫁给钟离珏寻死觅活，怎么可能几日后就跟太师风花雪月、举案齐眉了？
一路走到皇上所居的钦元宫，高榷通报后，很快就迎了宁怀瑾和楚长歌进去。
钦元宫不亏是帝王居所，布置相当雍容华贵。
正对着门口摆着一张花梨大理石案，桌上分门别类地堆满了各类文书和奏折。
桌案前的年轻帝王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绣着八爪金龙，龙须嵌东珠。
他伏案奋笔疾书，专注忙碌地批阅各类奏折。
钦元宫的宫人步履匆匆，将他批阅好的奏折及拟定的谕旨下发各部，不敢延误半分。
一个国家的担子，数百万黎民百姓的存亡，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楚长歌陡然对这位年轻帝王，萌生出几许敬意。
他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三、四的模样，能将朝政打理得有条不紊，亦算是个明君贤主。
“微臣参见皇上。”宁怀瑾动作恭谨地行礼，若不是知晓他整日与手下的暗卫幕僚密谈国事，楚长歌怕真要以为他是个忠君之臣。
楚长歌随着宁怀瑾的动作行礼后，便听年轻帝王叫了平身。
“昨夜太师府有狂徒纵火一事，朕已知晓，太师与夫人受惊了。”
钟离璟眉峰锐利，褐眸幽暗，看不出深浅。
他正说着，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宁怀瑾，落在他身边的楚长歌身上。
楚长歌恍若一块磁石般，陡然吸引住了钟离璟的全部视线。
连低着头的楚长歌，都能感觉到他屏住呼吸的声音。
楚长歌……怎么可能？
她为何会与当年那个女子如此相像？
她究竟是谁？又……是人是鬼？怎么会？
钟离璟胸腔剧烈的起伏，一切似都陷入了混乱。
千般思量，在钟离璟心中一晃而过，也不过是数秒的光景。
对上宁怀瑾那双凉薄冰冷的丹凤眼，钟离璟的墨眸又染上了寡淡冷冽的暗芒。
“回禀皇上，昨夜那大胆狂徒在微臣与夫人的婚房内纵火，使内子手臂严重烧伤，请皇上允准微臣彻查此事，以免寒了众臣之心。”
钟离璟的一句安抚，宁怀瑾似抓住了机会，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
楚长歌作为旁观者，想的却是更多一些。
无论是先前的宫秋月、钟离彻、高榷还是今天的钟离璟，看她的神色皆有异常，莫非……是原主这副壳子，真的与什么大人物长相相似？
她该不会是什么隐藏型的大佬吧？
“严重烧伤？高榷，传太医。”钟离璟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
他下意识的反应令跟在他身边十几年的心腹高榷都愣了下。
不过，看到楚长歌的容颜，高榷心中大概也明了。
主子爷心里的那位佳人，怕是还未忘怀。
“伤势如何？可有大碍？”钟离璟握着朱笔的手指寸寸收紧，看向楚长歌的眼神里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