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越跑越急,越想越气。
她虽然不很清楚七公子的真实身份,但明白此人非富即贵,连郡主大人都要给他脸面。
偌大的一个余家,在平梁镇可谓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他说扳倒就短短几日,整个余家都烟消云散。
这样一个人,当真是他们平头百姓能够得罪的,肯定不是。
白棠因为来历的不同,比谁都明白,做人一定要识趣,才能过太平日子,千万不要痴心妄想,飞上枝头还没站稳脚跟,就脑袋冲下摔下来。
所以,她不在意阿陆会说什么,早晚不过是个敷衍,不用得罪人。
在她心里头,石头哥却是真真实实的,就住在隔壁的兄长。
抬头不见低头见,却因为阿陆的几句话,就随意的怀疑到她,还质疑她有意隐瞒真相不说。
凭什么,凭什么!
他三年不回来不是也蛮好的,石家婶子不喜欢她就不喜欢呗,她又没一路二闹三上吊要嫁到石家去。
她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她连自己到底姓不姓白都不知道。
她压根没有这个心,压根也没有这个情。
就这样憋着一口气,回到家里头,等阿悦来开门,她连招呼都没有打,将竹筐往阿悦怀里一塞,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里屋,将门给反锁了。
不大的屋子里要挤着娘仨个,一眼望去,都是堆放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棠重重往床沿一坐,为什么每次她想把简单的日子,过得美满些,就那么难。
总是有人在她兴致最高的时候,给她堵着心口,来段不顺意的。
要过自己的日子,怎么就那么那么难!
她倒是还不至于会为了这些哭,于是咬着牙起来,双手握拳对着被子一拳一拳打下去。
“都该死,不让人过好日子的,都该死。”
她不解气的咒骂着,反正屋子里就她一个人,别人听不见。
“突然跑到这个地方来,已经够倒霉的,谁要做古代人,谁要爬山,谁要种田,谁要上有老下有小,我这都是不得已,不得已,是老天爷作弄我!”
她越喊越大声,直捶打了三四十下,手臂脱力,才合脸往被子上一扑。
双眼发黑,不闻不问。
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线细细的声音传进来:“大姐,大姐,你还好吧?”
是阿悦喊她,白棠发泄了一通,全身乏力,不想站起来。
“大姐,你别吓我,你倒是说句话啊。”
阿悦,你走开,让我静一静。
结果,阿悦扒着门,哇得哭开了,也不知道是苦ròu计还是其他的,还不止是她一个人哭,石娃的哭声更大。
简直两道加在一起,可以用魔音灌耳来形容。
白棠想到两个小的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哪里还能躺的住。
费力的翻转过身,好不容易坐起来。
“别哭了。”她想隔着门喊停求饶的。
却发现她的声音哑掉了,喊不出大嗓门了。
白棠奇怪的用手揉揉脖子,她再累也没累到嗓子,怎么就哑的这么彻底了。
阿悦越哭越伤心,好像她在屋子里已经人事不知,快不行了。
白棠拖着双腿,拖到门边,将门板一打开。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扑上来,阿悦紧紧抱住她的脖子,石娃紧紧抱住她的大腿。
白棠整个人都是虚的,根本禁不起这么大力的冲击,往后栽倒下去,三个人滚了一地。
她还清楚的听见,后脑勺碰到硬邦邦的地上,发出特别清脆的一声。
好像夏天的时候,刀口碰到熟透的西瓜,崩开了。
只不过,这一次是她的后脑勺崩开了。
☆、87.第87章 :两天两夜
“血,血!”石娃的手还撑在地上,手指上都是血渍。
阿悦想要把她抱起来,力气不够,伸直了脖子喊:“娘,不好了,大姐摔倒了,流了一地的血。”
白棠听她这么一喊,差点没彻底背过气去。
家里还有个不能行走的爹,阿悦,你是想把爹也吓死吗!
所幸,徐氏来得很快,脸吓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白棠见着娘亲,赶紧示意她就是磕了一下,除了一丁儿的血,没有大碍。
徐氏的力气到底大,把她扶到床上躺好,又去检查后脑勺的伤口。
是磕了个口子,留了血,但是血已经止住了。
徐氏一颗心差点都从嘴巴里喷出来,一只手指使劲点阿悦的脑门,一连点了七八下,说话都不顺气。
“你这个一惊一乍的性子不能改,下回爹娘都被你吓死了。”
“我也是担心大姐。”阿悦的脑门被点得红了,各种委屈还不敢反驳。
“快去同你爹说,说大姐儿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血都止住了。”
“是,是,就去。”
“还有打点热水来给大姐儿擦洗擦洗。”
阿悦跌跌撞撞的出去,差点又让门槛绊倒。
白棠侧卧着,见她活脱脱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嗓子里还是发不出声响,只有嘶嘶的气声。
徐氏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小心翼翼的喂给她喝:“才在后院晾点衣服,就不得安生。”
白棠想要告诉她,没什么事,无奈说不出话来。
徐氏见她拉过自己的手,放在喉咙上头,顿时明白过来:“气极,又吃了凉风,嗓子不得劲了。”
就是这个意思,白棠赶紧点点头。
“你也是这段时间积劳成疾,不然怎么会发这样的急症。”
徐氏心疼的摸着她的头发:“今明天就是有再大的事情都不许出门了,在家好好躺着,休息好,才能恢复。”
“娘,爹说都知道了,他本来让大姐过去一次,又说还是让大姐好好休息。”
阿悦端着盆热水进屋来。
“你爹也知道你太辛苦了,是该好好休息。”
徐氏将热手巾拧干,敷在她的后脑勺:“疼不疼?”
白棠捧住她的另一只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徐氏不是娘亲了,还是舍不得这一家子。
徐氏见她将脸颊贴在手心,眼圈微微发红:“大姐儿,你这样乖巧,娘总觉得对不住你。”
白棠摇了摇头,冲着她甜甜一笑。
徐氏又重新给她敷了一次,见手巾上的血迹已经淡淡的,才起身,亲手替她脱下鞋子,盖好被子,将两个小的都带出去。
“大姐儿,你好好睡,睡醒了吃现成的。”
门,轻轻的合上了。
白棠嗞了一下牙,说真心话,这样摔一下,后脑勺火烧火燎的疼,但是在徐氏面前,她硬撑着,一点儿都没流露出来。
爹娘的话没有错,她兴许是太累了,要是这样子去了保长家,说话说不出,意思没办法表达,都是白费力气了。
所以,她闭上眼,预备好好睡一觉。
结果,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彻底沉入梦乡。
等白棠醒转过来,外头天色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