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帝君这才抬起头,目光移到青染身上,此前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终于有了点和暖颜色。
“谢谢你带来的酒”溯光帝君放下笔,移步到青染面前,略微颔首目光落在青染脸上,童子愣了愣,连忙双手将酒递过去,对方突然带了一点笑意,那样生动的容色如山涧初雪消融。
“是我家主人亲手酿的。”青染脸微微一红,低声道。
“今年多大了?在青枫浦住地可还习惯?”溯光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像是长辈对家中晚辈那样的问候,或是因长期制香调香,殿里时常燃着熏香,溯光帝君行过之处便带着衣香,所以那朱红袖间有淡淡白檀香散逸。青染一一答了,溯光帝君请他入座,仙婢上前奉完茶后,青染的脸依旧在发烧,忘了自己说什,却记得那香味,
“唔,原来是跳舞的栩零?”明贺未等招呼,凑近那画像一看,却是发现了新大陆,啪地收起手中桃花扇,笑地眉眼弯弯:“原来你上心的古董画是这个,看起来还是你的手笔,她穿红衣本就是极好看的,这花叶繁盛的樱树下一舞,当真是翩若惊鸿。”他仔细端详了那画一番,有些欲言又止,溯光看了他一眼,他才呵呵道:“但我不记得她会跳舞呀。”
“魔族能歌善舞,你怎会不知?”
“可那丫头会跳舞我还真不知道,看惯她舞刀弄剑的样子,真想不出她跳舞是什么样子。话说,你为何能看到她跳舞的?”
“因为我要辅导她作业,佛理课是她的弱项,此为谢礼。”
“所以以舞为谢吗!可我也辅导她卜算课作业!就收到几只草编蚱蜢。”
“你自己都十卦九不准还去辅导她,不就是想要那些小虫子?”溯光帝君面不改色。
“……”明贺仙上一时语塞:“那时栩零的草编小玩意儿的确很受欢迎,我的确也很愉快地集齐十二只,但没看到那丫头的舞技,还真是有点遗憾。”
“哦,那你继续遗憾吧。”
“你绘地一手好丹青,然而三界四海最美的姑娘却只被画出了七八分□□,也是可惜。”明贺保持着微笑。
“来,笔给你,画一幅小零。”
“哈,哈哈哈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的嘛。”
“不,你说的对,我确实没能够画出小零真正的样子。”
说起共同的故人,明贺眉目间都含了笑,溯光帝君也不似平日里冷漠神君的模样,舒展的容颜无双。
“说起来,那丫头还会画可爱型的简笔小像,芦笛也吹地极好,明明有大家闺秀的底子,也该过上好日子,偏偏有些事情……唉,要去逞强。”
“嗯。”
又吃了三杯茶,溯光帝君似乎还心系着修画,明贺便起身告辞,离开时明贺展笑问到能否顺便带点九霄紫府特产回去,说是青枫浦两个小童子喜欢。得到肯定答复后,便拉着青染顺便去了溯光的花园里搜刮了奇异花草,去茶园里挑尖儿摘雪芽,再捡了几样别致的“雨过天青色”茶盏,最后再取了几块溯光手制的龙涎香,终于带着丰收的喜悦离开。
青染将在九霄紫府见闻同成碧讲了,成碧睁着一双圆溜溜大眼睛认真听着,最后惊讶道:“我以为野史都是假的,没曾想除了少卿仙上,魔尊栩零真的不仅与我们主人熟悉,同溯光帝君似乎也有颇深的同窗情谊,除了细心的人会发现天族几位尊神曾经都与魔尊是同窗,对他们的关系,各类正经仙史书上都无相应记载呢。”
“史官有所束缚,得保证指向正确,尊神形象必得是宝相庄严的。何况大多人凭直观印象,神魔本就势不两立,神魔大战时期,尊神怎么会与魔尊关系要好呢?”
“难怪在正书上看不见那些了,不过就拿主人来说,也不因为我们是他朝夕相处之人,才偶尔听得见他的旧事,那其中便有他们与栩零魔尊旧事,可这些旧事,有些听起来竟像是话本子里胡乱编造的,没曾想,却是真真儿存在的。”
“毕竟话本子终究离不开套路,现实却往往比话本子里的更不按套路出牌啊!”。
“就是嘛,尊神们旧日也不过是少年而已,我总觉得他们不过是一群在同个学宫里,兴趣相投,互相欣赏便交个朋友而已,不计利弊单凭喜好。”
有朋自九重天来
“我也是这样想,然而最后那场神魔大战时,他们的确是敌人。有记载的都是真实大事件,现在神魔两族虽然不再敌对,关系却很是微妙,而那几位尊上在正经史书上的关系要么寡淡要么敌对,却一定不是朋友的。”
众所周知,魔尊栩零曾在洪荒年代阻止了一场毁天灭世的灾难,若非她,天地便已归于混沌一片,如今三界四海六合八方是否还在都是个问题。
但野史或者传闻里还有些新奇东西,说那栩零实则是神族,女娲娘娘的直系后裔,对神族与魔族一视同仁,留在魔族也是为了感化教化百万魔众,斩尽贪嗔痴杀色诸多恶行,最后神魔大战时,天地将覆,她保下神族不被噬尽,羽化前还用全部灵力造出一个新的南荒,供气数将近的魔族休养生息。那是洪荒时期神女应有的样子,现今距离那个时期已经过去整整十万年,天地间也有过不少劫数,那个时期的神仙陆续应劫或羽化,天族由那洪荒仅剩的几位尊神罩着,加上后起之秀们的努力,好不容易才有了现今这太平的六合八方。
“现今还在的尊神,除了那位大姑姑,哪个不是功德赫赫,唉,没想到少卿仙上竟要娶她。”
“诶,听起来我们似乎在妄议仙上,该罚该罚啊。”
“妄议谁呢?”一个声音朗朗传来,两个童子登时抬头,看见那八重华樱下立着一位手持桃花折扇,眉目如画的翩翩公子,连忙站起身来行礼:“主人。”
那看起来是个年轻神仙模样,年岁却并不小的神仙,便是青枫浦主明贺仙上。他信步走来,故作不悦道:“你们两个跑去哪里玩了,院子里来了客人,我这主人还得离席取酒,很怠慢人家的诶。”
“刚才有一队送亲的队伍闹事,才耽搁了我们去给你取酒嘛!”成碧振振道。
隐居于此,不问红尘的明贺仙上,每日都要饮杜康。
他们两个小童子在这青枫浦虽然担着侍从的名,除了每天清晨从那老桃树底下挖一坛酒给明贺送去算是常务,却并没有多少事要做,日子还算是轻松惬意,明贺虽然乍一眼看上去有些娇气,但并不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公子哥儿,大概因他曾经作为一只凤凰时在西方梵境待过一段时间的原因吧,性情随和,眉眼里时常含着笑,也从未对青染成碧真的发过火。
明贺会酿酒,也好酒,有次他穿着一袭粉色衣衫倚着院子里的井栏喝酒,醉眼看花的模样那叫一个风情万种,成碧生怕外人看见自己家主人这有失仪态的模样,好心提醒:“主人酒量浅,就少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