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是个很完美的姑娘,除了在追杰伦时有些过于狂热,其他时候都各种拎地清,让她吃亏,那人得有些能耐,而她并没吃亏,我才真的放下心来。
明贺点点头:“所以你还是收下吧,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我将杯子接了过来。
称这杯子为避酒杯实则冤枉了它,它不过是能够将除白水外的其它分子滤掉,鸿门宴或者穷山恶水行军打仗途中才是它的用武之地,任何有毒有害不干净的液体,在这杯子里过一遍,便只会剩下纯净的水。
本是试炼品,盘神的构想还包括制成同样材质的锅碗瓢盆,造福各族,后来因为烧制杯子的那块好地在人界,被一个老婆婆栽了油菜,成为春天赏花,秋天榨菜籽油的地头,土壤发生了变化,再不能用,这计划便搁浅。
明贺能拿到这杯子也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而是伏羲学宫时常举办各种大小赛事,为的是锻炼各位学子,在赛事中涌现出一批勇于争先,各项表现优异的人才,这些人才都会得到相应的奖励。
有次天工斋举办了酿酒比赛,明贺毫无疑问拔得头筹,赢得这个杯子,我觉得杯子好看想讨来,他要我编个草蛐蛐儿换。时萦多看了那杯子两眼,他便巴巴递了上去,结果时萦一双杏眼嗔视,傲气道:“你酒酿地好却是个三步倒,杯子自个儿留着吧!以后出了学宫混社会了用得着,别忘给我和栩零送几坛桃花酿来。”
时萦向来比我们看得远,居然能想到混社会那一层,明贺大概也是佩服她的,当晚便乖乖送了几坛酒来。明贺喜欢时萦,那时候我却不晓得,以为明贺对时萦好与对我好一样,都是好朋友。
他方才那瞬间的伤情,怕是在想念时萦了。
“明贺,你在找时萦,我也在找尉缭,那些离开我们的人,终究都会回来的。”我拍了拍他的肩“凡事总要往好的方面想,譬如我也打听了下,大家的印象里我是死地透透的了,这不也是醒转过来了!心态,心态要好” 为了安抚他,我将对头尉缭拿出来用了用,以此来产生共鸣。
明贺点点头,又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我心态好的很,就怕栩零你初初开始寻人,磕磕碰碰怕是要伤好多次心。”
“才不会呢!”我是寻找真相为主,我那对头尉缭或许在凡间游历,顺便将他寻一寻罢了,哪里会牵扯什么伤心事。
倘若他真是那幕后黑手,同再他战一场便是。
“那自然是极好的。”明贺点点头 “还有件重要事情你要放在心上。”
我正要离开,听他还有重要事件嘱咐,便正襟危坐:“你请讲。”
“以后啊,不许叫我老凤凰。”他合起扇子轻轻敲了下我脑袋。
“别敲头啊!会变笨的!”我瞪了他一眼,这家伙还跟从前在伏羲学宫时一样,拿把扇子平时装风雅偶尔做武器:“你也忒小心眼,我就不怕别人说我老凤凰。”
“毕竟我可是仙游半生,归来仍是少年的明贺仙上啊。”
“……”这臭美的老凤凰,我瞪了他一眼,跃下蛮蛮的背:“时萦听见这话,一定会拿书简敲你的头。”
“祝你顺利。” 明贺在仙鹤背上,对我挥挥手,笑了起来。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明贺开始奏起玉箫,一首《长亭曲》,既为送别,又为打开仙凡通道。
我踏进浮生海中,开始念动追魄咒语,身边的海水开始泛起点点赤色光芒,如同鱼鳞闪烁。
明贺遥遥地对我伸出一只手掌,我的魂魄从身体里溢出,变成了一朵发光的朱翎花,飘到他手心上,身体则是向后倒去,被那海面的法阵覆着。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明贺将我轻轻放进浮生海子与凡界的通道中,海水微凉。
“你会寄居到离遗失魂魄最近区域的那个壳子里。”模模糊糊,我听见明贺轻声道:“多加小心。
我醒来时,自己已在凡世间的一条河道中,河水缓缓拂过我的身体,水草油绿绿地飘摇,沿岸有卖杏花的轻灵吆喝声,还有各种食物的香气散逸。
“看来是个繁华之地呢!”我想起身看看河畔之景,手脚却使不上力,这片羽毛做的壳子,居然会是条盘着的蛟龙!
我有些庆幸自己会游泳,否则我一只羽禽,怎会轻车熟路扮好一条蛟的角色,说不定我才刚刚进驻这壳子,便会成为史上第一只被淹死的蛟。
且这地方我也认了出来,从前在伏羲学宫时,第一学期有个凡间历练的期中社会实践,学子们可自行选择三界各处历练,开学时提交历练日记,心得体会和总结报告,有战利品的,一并提交。
我为多挣两个学分以免期末成绩太难看,尉缭会动鞭子,则是选择猎捕一头冲破封印从魔界逃到凡间搞事情的凶兽。
根据以往经验,打打怪,捕几头作恶的妖兽什么的对我来说并不难,这是送分题,来凡间就当游玩来着,一边追寻凶兽下落,一边淘了许多凡世话本异闻录述异集之类的好东西。
然而那凶兽不是一般的凶猛,我的小命差点被交代在此地,还是路过此处的溯光出手相助,那一架打得昏天黑地,我俩个也不敌它一只。
最后是尉缭不晓得从哪里听到了消息,赶来将凶兽制服,劈头盖脸呵斥我“胡闹。”大概是觉得我灵力浅薄,不自量力,此行给他丢脸了。
他一路很没风度地拎着我后领子,将我提回朱阙云宫,全程冷漠脸。
我那时候脸皮已经很厚,他生气,我还是可以保持微笑。
如今我这壳子此时盘踞之处,正是那凶兽当时辟出来的水中洞府。
我无比确定,因为当初我落下的那个装话本子和一些小玩意儿的箱子还在这里。
真真一个物是人非,世事难料。
我在那河底潜了两天,适应这个临时做出来的壳子,听着岸上的交谈声,晓得了现下这里是一个叫燕国的国家都城-蓟城。
凡间的蛟活动范围有限,那些桥下悬挂着的斩蛟剑,即便只是普通工匠打出的铁片,倒垂在桥洞下,蛟往下过一过,便是要遭不小的罪。
本来蛟之一族对于化龙有着与生俱来的执念,然而凡事总有例外,族群总有异类。
我这片羽毛做的壳子随了我本人,是骨子里没有带着上进心的异类蛟,对于化龙并无多大的渴望。
一边在自己水底的小舍中翻看话本或几本古闻录有关历劫的记载,一边等待我那命中注定的债主萧少卿或那灾星凶手前来相遇。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真假箫少卿都未出现,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多与人接触,从人群中来到人群中去,总有一天能见着我那债主萧少卿。
碍于斩蛟剑的缘故我无法通过水道远走,只能在蓟城那一片水域活动,这蛟身未经斩蛟剑,亦无法修得人形,但好在还会几个变化之术,变个宠物鱼什么的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