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是安慰，是真话！

这天，苏枫雪的剧目终于要上演了。

整个白天她都盯着戏班新人们彩排预演，给大家加油鼓劲。

秦锦寅来了。

“再忙也要吃饭喝水啊！”陪着苏枫雪看了大半天，见她连水都不喝一口，不由劝道。

“哦！”苏枫雪从善如流地跑去灌了一大口水，还不等把水咽下去，又奔回来。

“吃饭！吃完饭再继续！”秦锦寅无奈，拉住苏枫雪，又对众人下令：“你们也去休息休息，吃完饭再过来！”

苏枫雪嘴里含着水，“呜呜呜”了几声，等她把水咽下去，人都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

“喂……”她幽怨地瞪着秦锦寅。

“吃饭！”秦锦寅不为所动地把她拉走：“你这样只能把大家弄得更紧张。适当放松才能把戏演好，这道理你不懂？”

怎么不懂？她也是没办法！

“他们是新人啊，适当的紧张感才能让他们保持精力集中，否则台下观众些许响动就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苏枫雪说。

秦锦寅站住，转头看她：“你觉得台下观众会有什么响动？还是你不自信？”

“怎么会！”要是不自信，她也不会坚持上演这个剧目了。

“那你紧张什么？”秦锦寅逼问。

“我……”苏枫雪想说自己不紧张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的确是紧张了。

昨晚秦锦寅的剧目太精彩太成功，她憋着劲要把今晚的戏演好，压力之下她绷紧了神经。

这个剧目毕竟和以往不同，主角都是些小人物，和台下观众身份地位没有区别的小人物。

太过贴近生活以至于没有新鲜感，不能满足大家YY的欲望，这是为什么“红灯记”上次出演不被观众接受的原因。

这次呢？虽然她坚信等观众们适应过来以后，她的这出剧目必定会引起大家的共鸣。

可适应期需要多长，她心里有点没谱。

再加上和秦锦寅有赌约，胜负欲作祟，她想让自己放松也放松不下来。

“好好吃饭，吃完再回来。”秦锦寅看她眉头紧锁的样子，不忍苛责，只说了这么一句。

苏枫雪点头，乖乖跟着他吃饭去了。

……

晚上，戏班里依旧座无虚席。

可戏刚开演不久，台下就有人嚷嚷起来：“怎么回事？怎么是‘红灯记’？我们可不是来看这场戏的，昨晚那场怎么不演？”

“就是就是，谁要看什么‘红灯记’啊？台上都是些什么人啊，见都没见过，会不会演戏啊？不会演赶紧下去，换昨晚的人上来！”

“下去下去！”

有人带头，更多的人跟着起哄。

台上演戏的本就是些新人，观众弄出这样的阵仗，都不由得紧张起来，偷偷用眼角余光去瞄躲在一旁帐帘后的苏枫雪。

苏枫雪做手势让他们继续演，不要受到影响。

她自己则跑到台下安抚观众。

可惜很多人不买账，死活不肯看“红灯记”。

“要不你让台上这些人滚蛋，给咱们演昨晚那出；要不你给退票！”

“对，退票退票！”

苏枫雪态度很好，始终笑脸相迎，有人要求退票也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

这么一来，台下观众走了一大半。

二楼雅间的秦锦寅看到这一幕，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想下去，垂眸看到苏枫雪正仰头朝他微笑，用手势示意自己没事，让他继续看戏。

秦锦寅只得耐着性子坐下。

好不容易熬到戏演完，他下得楼来，看到苏枫雪站在戏班门口陪着笑脸送客，心里不知怎么的微微酸涩起来。

苏枫雪一边送客，一边笑着询问百姓们的观后感。

“不好看！懒得退票而已！”

“也就是几文钱的事，我不在乎这点小钱。看在台上这些人演得那么卖力的份上，就当是施舍他们了。”

“打发无聊，回家也是睡觉，这里有戏看有茶喝，旁边还有人陪着聊天，比去茶馆便宜多了。”

这些话让站在苏枫雪身边，陪着一起送客的戏班新人们脸上讪讪。

“我觉得还不错，没看过这样的戏，挺新鲜的！”

“大人物看多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怪有意思的，大英雄谁都喜欢，可那都是可望不可及的，跟咱们老百姓隔着山隔着海，只能仰望而已。这出戏倒是让我觉得像是发生在身边的一样。”

“我也这么觉得。其实吧，爱国也并非都是大英雄的事，咱们老百姓虽然能力有限，但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都愿意出一份力的话，何愁这个国家不兴旺繁盛？”

“这话说得好！”

也有认真看戏，看出感慨来的。

苏枫雪听到这些话，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这就是她坚持要让“红灯记”上演的真实目的。

大人物谁都想当，可却又不是人人都能当得了的。

难道不是大将军、大元帅、大英雄的人就不需要爱国么？

非也！

这个国家属于每一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需要每个人去维护关爱。

百姓虽平凡庸碌，但只要他们愿意为这个国家奉献力量，那么凝聚起来的能量绝非个人力量可比。

站在不远处的秦锦寅也听到了刚才观众们说的那番话，心中涌起一股悸动。

直到这一刻，他似乎才明白苏枫雪坚持的是什么。

也许，的确是他的目光太局限了！

曲终人散后，苏枫雪和今晚出演剧目的众人一起清点票款收入。

“比昨天少了一半不止！”秀橼脸上有些郁郁。

其他人看着苏枫雪的脸色，都不太敢说话。

他们都尽力了，可依旧错漏百出，让台下观众发出阵阵嘘声，也让苏班主不得不点头哈腰地去赔笑脸。

大家伙都有些愧疚。

苏枫雪脸上却洋溢着毫不作伪的笑容：“不要在意，把目光放长远些嘛。这才只不过是第一天，以后会好的。你们听到观众们说的话了么？其实你们的努力他们都看在眼里，我也看在眼里。错误总是难免的，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犯错呢？错了及时改正，下次别错在同一个地方就行了。”

“班主，您别安慰我们了！”秀橼是个心气挺高的姑娘，听了苏枫雪的话也没能令自己的心情好多少。

“不是安慰，是真话！”苏枫雪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沮丧气馁，不要在意一时得失。后天又是咱们的剧目了，到时大家继续努力，等戏演完的时候，大家就知道我现在说的话是不是安慰了。”

众人带着愧疚的心情散去。

苏枫雪收拾好东西，转身才发现秦锦寅还没走。

“我似乎明白‘红灯记’为什么叫做‘红灯记’了。”他说。

“嗯？”苏枫雪等着他说下去。

“百姓们心中需要一盏指路明灯，而拳拳爱国之心，难道不正是这盏照亮前路的灯火么？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秦锦寅走到苏枫雪面前，垂眸凝视她的双眼，“枫雪，你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