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近来人心惶惶。
听说太子殿下身中剧毒,重病在卧。
而都城已被永城王和青海王控制,可能不久后都城又要变天了。
一场王室宫斗又是无可避免了。
远在边疆的军营中。
邢柏承坐在帅位,听着属下的汇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椅子。
“殿下。是时候动手了。”一名将军拱手道。
是啊。
是时候动手了。
二十多年来的经营,他终于可以达成所愿了。
“落落如何了?”
“禀殿下,落落殿下已被安置在其他军帐,已经安排多人看守,不会有问题的。”
邢柏承缓缓地抬起头,眼里尽是狠戾,“传令下去,全军即刻出发火速前往都城,十五天之内必须到达!”
他邢柏承的敌人从来只有邢柏云一个。
其他的什么永城王和青海王只是个被权力被仇恨蒙蔽的跳梁小丑,根本就不足为提。
他明明是最聪明的那个。
在邢柏云尚未出生前,他六岁遍观群书,深受父王喜爱。
父王也曾流露过太子之位必定是他的意思。
可是,三年后,邢柏云一出生,父王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身上。
不就是因为邢柏云是嫡出,而他是庶出的么!
那时候的邢柏云只是个连话都说不好的三岁小孩,父王却当做宝的来疼爱。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邢柏云在短短的一年之内,就像是灵光开窍般,学起什么都异常的快。
而在他七岁生日那年,天边竟飞来七彩祥鸟啼鸣了三天三夜。
世人只知邢柏云,而全然忘了几年前同样出色的他。
他不甘心。
只因一个区区的身份就能否定他吗?
而让他更为心寒的是:父王担心自己将来会威胁到邢柏云,竟然直接把北州作为封地给了他,远离都城。还下令无诏不得回京,以此断了他的那点念想。
他是在月国女帝泠月给了他一种新型毒药,才想到这么个计划。
今时今日,他便要夺得那王位!
庶出又如何!掌握了权力任凭天下评判他也无惧!
大军一路上未曾停歇,终于抵达都城。
王宫中虽然都是永城王的人,但邢柏承并未就此放松警惕。
谁知道这永城王会不会突然反咬一口,不定时的炸弹还是要趁早除去的好。
邢柏承率兵杀入大殿。
却见龙椅上坐着的竟是钟离澈。
大殿内突然涌出重精兵将他们悉数包围。
他心下大骇,这,怎么可能!泠月说过,中此毒者一旦毒性爆发绝对活不过七天。况且他还加大了剂量,他怎么可能还没死!
到底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他很快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说道,“本王听闻永城王反叛,特快马加鞭而来,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钟离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王兄千里迢迢至此,倒让本宫过意不去了。”
不消一会儿,有士兵来奏:“羽林军与承王殿下的军队交战,且逐步逼向正殿了。”
朝堂上众大臣惊骇万分,连启冷笑,“承王殿下又是何意?既是护君,又岂有手下之兵与羽林军起冲突之理?”
邢柏承阴沉着脸,看着那王座,一瞬间周围仿佛没了声色。
他的眼中只有那王座。
事已至此,王座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他隐忍了十多年,为何不趁此搏一把!
邢柏承双目充满着戾气,拔剑直接往钟离澈的方向杀去。
钟离澈冷着脸看着他,没有动。
眼看剑锋近在咫尺,他的脚忽然被什么东西卷住,然后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王座越来越远……
叶锦烟一身白衣,收回白绫,站在钟离澈身前,“承王图谋不轨,与敌国通奸,罪不容诛。”
承王势单力薄,最终被制服。
随后,承王所带的军队悉数倒戈,已被处置。
一场宫斗就这么迅速洇灭。
夜晚,似乎又比前几天冷些了。
雪倒是没下了,覆盖在宫墙上的雪倒是消融了许多。
若不是这寒冷,她还真以为春天快到了。
只是,还未结束。
“这招请君入瓮真是绝了!”完颜忍不住哈哈大笑,抓了一把果子往嘴里塞。
虽说钟离澈特地给完颜安排了住处,但是他总是往她这儿跑。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边待遇好:饭菜上的快,点心各式各样。
这货……纯粹就是来蹭吃的吧。
这件事情还得多亏了完颜,要不是他提到那和田玉镯,她恐怕还未想起先王也曾给过她一块玉镯。
她把玉镯脱下来,细细看去,不难发现,其内透出的明黄色。
那日朝堂对峙,她想起来的正是一种罕见毒虫——巫画。
巫画的分泌物可为药也可为毒。
而何以名巫画,是因为其能辨识各种图案文字,分泌对应颜色的分泌物,形成仿制字。
而其仿制品与真品无异,几乎难以辨别。
但巫画此虫极为珍贵,须每日以主人之血喂养。
若是月国女皇,这样的大手笔自然不在话下。
十几天前。
“永城王手里的遗诏自然是假的。因为,真正的遗诏,先王驾崩前早已密传于我。”叶锦烟突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朝臣们见到是准太子妃殿下,都跪下行礼。
钟离澈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他可从未父王说过还有遗诏。
叶锦烟举起手镯往地上一摔,黄色的布帛便露了出来。
她将布帛呈给丞相,丞相也是一脸疑惑地接过,这怎么又出现一份遗诏?
“承朕之位者唯太子邢柏云。如有异者,勿念及血缘之亲,诛。另,驻扎在都城三十里外的洛州军在万不得已时可由太子调遣。”
简简单单三句话,丞相念完,永城王仍然不信,强词夺理说她拿的是假诏。
叶锦烟笑了笑,“永城王怕是不知,巫画虫分泌物遇到盐水便会溶解。”
她命人端来盐水,将永城王的假诏丢了进去,当着众大臣的面,那假诏的玉玺印果真消失了。
永城王瞬间脸色煞白。
原本能让他有点底气的遗诏竟然是假的?
他双眼无神,喃喃道:“不,这不可能!你们都在骗我!这绝不可能!”
叶锦烟与钟离澈眼神对视了会,两人都微微扬起了嘴角,点了点头。
钟离澈使了个眼色,命羽林军不动声响地包围朝堂上所有人。
“只要众卿安心留在大殿,本宫便保你们的家人平安无事。”
叶锦烟走到屏风后,“帮我件事。”
完颜慵懒地双手环胸,“下药啊?这么龌龊的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你帮还是不帮。”叶锦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完颜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帮了有奖励吗?比如小锦烟的香吻~”
“滚。”
在送往众臣的饭食中下了药,他们皆不能说话,走动不超三步便会全身无力。
再之后封锁王宫里所有的消息,这计划算是走了第一步。
“你可真会差遣我。”完颜不满地嘟了嘟嘴,一双桃花眼使劲给她放电。
“我看你不是很享受么。”
“……”
随后,钟离澈动用钟离府的势力四处散布消息,也就是先前邢柏承听到的那番说辞。
同时,他府上的人也紧盯城内各大细作。
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整个都城其实已在他的掌控之下。
而他本人则静静地坐在王座上等待。
于是便有了先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