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渊循声望去,果然大祭司穿着一身白色神袍,正立在大殿门口看着自己。
极高的白色大理石拱门之下站着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生了一袭如年迈老人一般的苍苍白发,却又有着一双如孩童般毫无杂质的黑眸。祭司长袍让他看起来似乎与世俗的一切感情都毫无联系,只有日光如薄纱一样披在他的身上,给莽莽冰原添了几分暖意和色彩。
危渊几乎是看呆了,当年自己在电视上对大祭司“一见倾心”果然是有原因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会不喜欢这样的人呢。
S一边用眼神攻击大祭司,一边直接挡住了危渊看直了的眼睛,后者显然很不满。
“白毛怪你今天怎么不把脸遮起来了?故意挑事儿呢?”S带着极其嫌弃自己的危渊往内殿走,后面的人还以为这两人要打起来了都有点担心。
大祭司有些不解,今天又不冷,为什么要戴面罩。
“安狗蛋,你放开。”危渊集中jīng神挟持了S的意志,bī迫他放开爪子,这人简直是败絮其内,电视上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天知道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这一声安狗蛋让S的气势一下子就绷不住了,他有些不满地瞪了一眼自家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朋友,心中有点委屈。
“你是新生的神谕者,M。”Oracle看着危渊,面上恢复了波澜不惊,没有什么情绪。
“是我。”
突然站到自己曾经的男神面前,危渊一下子还有点无法适应,尤其是对方那双好看的眼睛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真的很难控制心跳。
“很特殊,进来吧。”Oracle示意危渊跟着自己,完全无视了一边脸黑头绿的另一位神谕者。
危渊看着大祭司转身离开,飞快地踮起脚亲了安狗蛋的脸一下,随后跟着Oracle仙气飘飘的背影随风而去了。
“啧,要是最后九区和十区打起来了,肯定就是......”希尔顿的话没说完就被陆飞星踩了一脚,哎哟一声完了又迎头遇上自己大佬的死亡凝视,安静了。
危渊跟着Oracle来到了那个修建完工之后再无普通人踏足的白塔,在一片纯黑色的塔楼之中这是大教堂唯一一座白色的高塔。这座塔是整个大教堂的至高点,所有构建它的石头都是纯白色的,可它却有着一个不太吉利的名字——巴别塔。
自从Oracle出世之后,所有的神谕者都需要站在这座塔上接收神的洗礼,才能接收世人的膜拜。
也只有神谕者才能登上这座塔。
他们都爬上了这座塔,却只有危渊感到有点jīng疲力尽,最后还是S把他抱上来的。这座高塔至少有三十层楼高,但是却连个电梯都没有,宅男体力的危渊很头大。
“你看,我体力还是很好的。”S心满意足地抱着危渊爬楼梯,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各方面体力都很好。”
“......”
要不是自己爬不动楼梯,危渊很有可能会当场把这人一脚踹回一楼。
“在这里稍等片刻,等到神降下了指示,洗礼仪式就可以开始了。”
终于抵达了塔顶,Oracle的白袍被塔顶的风chuī得上下翻飞,随意披散的银白色长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闪亮。
“你的身体素质有一些不一样。”
“嗯,还和以前一样。”危渊有点不好意思,别人都能走就自己体力不支。
“可能是你的jīng神力量太qiáng大了,万物都需要均衡。”
大祭司一口气爬完了三十多层楼丝毫不带喘气儿,像是吃了新盖中盖高钙片一样。危渊在心里小声哔哔,自己肯定是个残次品。
大风起兮云飞扬。
危渊站在高处俯视着整个大教堂建筑群,满目黑白,每一座建筑都是一件不可复制的艺术品。站在这样的地方,鸟瞰世界,接受神的指示成为一名万人臣服的神谕者,人生巅峰。
“九区的事情,你有没有听到什么。”S靠在旁边的石头围栏上,丝毫不担心护栏会承受不住垮塌。
“尽早回去,可能要出事。”大祭司站在高台上,看着远方的地平线。
S心中一动,当年十区大地震死伤无数这位大祭司都没把这事提到“要出事”这一栏上,看来这次九区,是真的要出问题了。
危渊看不过眼把S从围栏上拉了起来。
“这么担心我?”安狗蛋的尾巴立马翘到天上去了,“放心,你男人想死还很难呢。”
危渊算是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多管闲事,翻了个白眼。
“M——”Oracle刚喊出危渊的名字就顿住了,他似乎有点不习惯称呼一个还有自己名字的神谕者。
“危渊打算庇护哪个区?”
危渊指了指安狗蛋:“我打算和他一起回九区,统治者这种事可能不适合我。”
他从来对政治都没有兴趣,与其做一个电视上那样的人,他倒是宁愿去游山玩水。
大祭司不置可否。
巴别塔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很多人,都是十区的教众,远远看去是乌泱泱的一大片,颇为壮观。形形色色的人都在塔的周围静坐下来,有披着长袍的僧侣,也有不过数岁的孩童。所有人都安静地来到这里,安静地坐下,明明人数已经庞大到令危渊有点慌张了,却格外的整齐有序,没有一丝混乱的感觉。
他们似乎都在静待什么事情的到来。
“亲爱的,我得下去了。”S看了一眼Oracle,知道时间快到了。在神谕者出世的典礼上只有大祭司和新生的神谕者才能站在这里。
“嗯。”
危渊有点紧张,这种场面他还是生平第一次,人太多了,只希望等下不要有什么国旗下的讲话或者就职演讲什么的。
“还有,离白毛怪远一点。”S不放心地吻了吻危渊的额头,离开了。
这个人,什么毛病。
Oracle还是一副世俗之事与我无关的样子,看了看天空。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已经开始聚集了一些厚重的巨型云团,塔顶的风也越来越大,chuī得危渊生出了一种自己就要被chuī到塔底活活摔死的错觉。
他本来就对大风有一种莫名的惧怕。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看到两个神谕者相爱。”Oracle感觉到了危渊的恐惧,伸手抓住了危渊手腕,顿时让危渊安心了不少。
“毕竟两个死人在一起,着实有些怪异。”
危渊还在想要怎么接这个尴尬的话题,就听到了一阵整齐的念诵之声从四面八方浮上塔顶,那种万人念诵的声音最后汇集到自己耳朵里的震撼效果是平常人无法想象的。
每一个人都在念诵着同样的内容,但是在高处的危渊始终听不清内容究竟是什么,像是祷告,又像是经文。这股庞大的、遮天蔽日的声音彻底包围了危渊,让他的四肢都在狂风中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在这一片壮观之中危渊突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所有成为神谕者的人,都是......在自己死亡之后?”
“是的。”
危渊不敢置信地看着在不断增qiáng的狂风中依旧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的Oracle,他想起了自己在手术台上短暂的失去意识,原来自己是真的死亡过一次。
每一个神谕者都死去过,他们都是怎样死去的?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又是怎么死去的?
“死亡只是一个开始。你很快就会明白,成为一个神谕者意味着什么。”大祭司还是抓着危渊的手腕,衣袂飘飘,仿佛随时都会长出一对翅膀飞离人间。
此时天空已经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全部黑了下去,塔顶的bào风肆nüè,危渊几次差点被chuī倒在地。周围一片昏暗,只能听到耳畔呼啸的风声和令人头皮发麻的念诵之音。
一道闪电捅破了天空,一瞬间用一种极度惨白的光照亮的整个世界。危渊听着头顶炸开的惊雷之声,心脏都在颤抖,感觉下一道就要劈到自己这里来,这里实在是太高了。
“人间的游戏,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