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方直树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一只大蜘蛛。
屋里的灯很快被打开,橘黄色的灯光驱散了屋子内的黑暗,但是外面的世界却显得更加幽邃。
进入客厅的一刹那,绪方直树忍不住抖了一下,缘于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加藤惠外婆的遗像。
那张黑白照片在灯光的映照下有些泛黄,照片中的人神情很是冷清,在这种环境下,甚至可以说有些吓人。
从进入这村庄的那一刻起,绪方直树本来有些膨胀的勇气就缩减了不少,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冷却了下来。
人在繁华的城市生活得久了,总有一种人类无所不能的错觉。
而当你离开城市后,在一些相对落后的地区,才知道人力是有限的。
或者可以换一个说法,在这种地方,你会觉得和大自然离得很近。
而大自然带给人类的不只是美好,更有畏惧。
加藤惠照例来到了外婆的遗像前,祭拜了一下,神情平静。
绪方直树站在她旁边,一边作揖,一边轻声说道:“外婆好,我是惠的同学,叨扰了。”
这时的他很懂事,没有了一丁点玩世不恭的样子。
加藤惠笑了笑,说道:“你好像很紧张?”
“见到长辈,我都紧张。咦,你居然在笑,你不是9点之后就......”绪方直树看着加藤惠道。
加藤惠理了理额头前的头发,一脸天然呆道:“情绪很淡不是没有,我又不是面瘫,为什么不能笑。”
说完这句话后,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她这是在和对方斗嘴吗?
外婆的目光很“慈祥”,目视着这两个在她面前打情骂俏的年轻人。
很快的,加藤惠去到了后面的房间里。
看到之前被自己用桌子压着的入口还好好的,没有动过,不由得放心了些。
她现在的情绪很淡,不代表她就是一个木头人。
该操心的还是要操心,不然这种情况反而更容易出事。
想到那只被自己压在箱子下的猫,她的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
那只猫死在下面,样子应该很惨吧?
这屋子荒废已久,没人打理,所以铺满了灰尘,但是这都难不倒加藤惠。
她提了一桶水,走进了屋子里,没要多长时间,这间屋子就变得干净整洁起来。
绪方直树看着这焕然一新的房间,不禁感慨道:“惠,你可真贤惠。”
加藤惠理了理头发,一副贤惠模样道:“会打扫屋子就是贤惠吗?”
绪方直树说道:“of course。”
面对绪方直树突然飙英语的行为,加藤惠忍不住笑了。
是的,这可能是第一个能在晚上9点之后把她逗笑的人。
不对,本来就没有什么人在晚上9点之后逗过她。
想到这里,加藤惠居然觉得有些心酸,虽然这心酸的感觉很淡,但是依旧存在着。
她发现,和绪方直树混在一起后,自己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感觉真好。
“今天你就睡这里吧。”加藤惠说道。
“那你呢?”绪方直树问道。
加藤惠看了看四周,说道:“也在这里。”
听到这个答案后,绪方直树激动得偷偷搓了搓手。
加藤同学比想象中要开放得多啊。
学姐,你可能遇到对手了。
加藤惠看了看外面,说道:“自从外婆过世后,我没在这里过过夜,我怕这里有古怪。”
听到这里,绪方直树神情不由得严肃起来。
难道阴阳师的家里,真的存在着什么东西?
加藤惠指了指那被桌子压着的地方,说道:“这下面就是那地下室,我不太放心。”
然后她看向了绪方直树肩头,接着道:“而且它们今晚很活跃,我们睡一起,也算有个照应。”
绪方直树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加藤惠依旧有些天然呆的脸,内心不由得吐槽道:“你为什么把‘我们睡一起’这种事说得这么坦然啊?”
不过他很快注意到了另一个重点,那就是“它们很活跃”。
“它们很活跃”是什么意思?
加藤惠摇了摇头,说道:“早点休息,不要被这些扰乱了心神。”
其实她想说的是,你不会想看到的。
这一刻,在加藤惠的眼中,绪方直树左侧肩膀的两颗头颅融合在了一起。
是的,融合,就像两团泥土,被人强行揉捏在了一起。
四只闭着的眼睛挤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密集,而各自鼻子和嘴巴却分开着,融合处,还有不少黑色的头发钻出,如穿刺的针一般。
这样的画面自然很是惊悚,只是这时的加藤惠对恐惧的感知削弱了不少,所以依旧平静。
面对这样的画面,你不会想到一起少儿不宜的事情。
绪方直树大概了解了状况,点了点头,将匣子里的剑刀拿了出来,放在旁边。
加藤惠表达的意思很明白,她不能确定这里是不是有古怪。
不过绪方直树也并没有太过担忧,毕竟连在这里都畏首畏尾的话,明天还去个屁的清凉寺啊。
简单洗漱了一番后,两人就准备睡了。
很纯洁的睡。
加藤惠在床上,绪方直树睡在床下。
他只觉得,对方铺的地铺都这么舒服。
屋子里灯一直没有关,看着离自己不远处那倒压在地板上的桌子,绪方直树不由得将剑抱在怀中。
加藤惠的经历他可是听过的,所以他能想到下面的阴森可怕。
和加藤惠一样,绪方直树也想到了那只猫。
那只猫如果是被活活困死在那箱子里的话,死状一定极惨。
如果是人的话,小说中这种死法是会变成厉鬼的。
加藤惠睡在床上,看着绪方直树抱剑而睡的模样,觉得有些可怜,说道:“直树,要不你睡上面,我睡下面吧。”
“你是把我当女生吗?你以为我这八块腹肌能答应吗?”
“还有,谢谢你,惠。”
说到后面,绪方直树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即便情绪被削弱了不少,但是加藤惠也能感受得到。
加藤惠并不矫情,温柔回应道:“不用谢,以后我要是有事会麻烦你的,绝对不会客气。”
“那样最好。”绪方直树笑着道。
之后,两人互道了晚安,各自入睡。
半夜时分,绪方直树被尿憋醒了。
哎,最近被这些东西吸得,身体越来越不好了,都要起夜了。
屋子里的灯依旧亮着,加藤惠睡在床上,牛仔裤将她完美的腿型勾勒得很诱人。
她背着着绪方直树,好像梦见了什么,发出了一些细碎的梦呓,有些可爱。
绪方直树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看了看手机,刚好是凌晨四点左右。
也许是惠铺的地铺太舒服,他比预想中睡得更沉一些,要不是这泡尿,他可能会一觉到天亮。
绪方直树拿起旁边的刀剑,出了门。
屋外就是大厅,灯依旧亮着。
这并不明亮的灯泡,还是给了他不少安全感。
绪方直树一路小跑来了大厅外面走廊的卫生间里,发出了一阵满足的轻叹声。
这个时候,天地一片黑暗,周围的山林就像是沉睡的巨兽,让人觉得整个屋子都很渺小,如尘埃一般。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绪方直树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六臂佛像,有些谨慎。
这种佛像一看就很有年代感,没有大量人格化的粉饰,还保持着原始的惊悚味道。
绪方直树上一世写小说时,有过不少天马行空的想法,比如真正的神佛到底是什么样的?
现代社会,大部分被游人游览与祭拜的神佛,往往都被赋予了人格。
拥有了人格与各种背景故事的神佛,确实能拉近和人类的距离,比如西天的如来,比如救世的观音。
但是他觉得,这也许不是神佛真正的样子,这是后人编撰与想象的他们。
在绪方直树的设想中,如果神佛没有被“美化”,也许根本就不会是人的形态,甚至可以是惊悚的。
比如眼前这个长有六臂,身体畸形的佛像,就有了那么一点味道。
绪方直树没有继续想下去,直接去往了屋子,想接着睡觉。
大厅里,加藤惠外婆的遗像挂在那里,仿佛目视着眼前的一切。
就在这时,绪方直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那就是这遗像比昨晚睡前看到的要模糊一些。
是的,模糊一些。
黑白的照片像是被人用橡皮擦擦过一般,五官都有些模糊。
他记得很清楚,加藤惠外婆的五官是很清晰的,眼神甚至有些可怕。
而现在它们都有些模糊了。
绪方直树立马握着剑柄,有些紧张,疑惑道:“难道是因为上面有了雾气?”
是的,也有这种可能,雾气覆盖在玻璃上,加上角度原因,是会影响遗像的观感。
他不由得走近了一些,然后吓得立马往后一退。
因为在走近遗像的一刹那,他发现那遗像的脸一下子从模糊变成了空白。
空白,就像,就像那张人皮一样.....
当这一个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后,绪方直树只觉得脖子一冷,就像有东西在他后面吹气一样。
剑刀已经出鞘,绪方直树有些紧张。
他看向了房间里,不由得叫道:“惠。”
屋子里,加藤惠没有给他回应。
就在绪方直树持刀缓缓靠近屋子的时候,只听见咚的一声响。
他看得很清楚,那倒压在地板上的木桌子动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正要从里面出来!
他加速往屋子走去,只听见一声猫叫在背后响起。
这猫的声音很低沉,很苍老,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在叹息。
他没有动,没敢动。
剑刀斜在他手上,很自然,但是却积蓄着力量。
只见屋子的白墙上,出现了一个影子。
这影子有一人高,被灯光拖得很长,像是一只干瘦的厉鬼。
但是绪方直树还是从中读到了一点特征,这其实是一只猫。
这只猫应该很高,畸形的高,所以影子才会这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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