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江弦望不是在饭店的那次,她以为那是初见。
高考前几个月,顾子安跟着爸爸搬了家,住进了弦望所在的小区,也正是这个契机,顾慕从和江泽远才碰到对方,这是后话了。
顾慕从在政府机构工作,他的妻子姚琪是一名商人,一个向往平稳的生活,一个生存在水深火热的职场,没有时间去沟通,原本共同的生活被割裂成两个不同节奏的世界。矛盾随着时间逐步累积,两人的婚姻成了一个空谈之词,而顾子安成为两人之间仅存的联系。
前段时间姚琪的公司面临股票下跌的风险急需一笔钱救急,自尊心强的她没有告诉家人,独自承受着这一切,在旁人眼里她依然是严格的母亲,强势的妻子,无往不利的女商人。
如果不是姚琪的秘书无意中告诉了顾慕从这个消息,恐怕现在的“慕安氏”早已更成为别家公司的囊中之物。没有一丝犹豫,他擅自把名下的房子换成了一笔能解决妻子燃眉之急的资金。
慕安氏,是姚琪一手创办的企业,有顾慕从和顾子安的名字。
太过了解妻子的性格,顾慕从约出了秘书把银行卡转交给她。女秘书有些不解的问着眼前这个忧心忡忡的男人:
“顾先生,您为什么不亲自交给姚总呢,毕竟你们也很久没见到了吧。”自从姚琪提出协议离婚后,就一直住在“慕安氏”旗下的酒店,想来,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饭的回忆都是好几年前了。
顾慕从转转手腕上的手表,透明表面映出下巴上泛起的青色胡渣,他边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白纸条边回答秘书的疑问:
“我了解我太太,她不想让我看见她失意的样子。这是新家的地址,或许有一天她就会需要了。”他把地址推到秘书身前,转身离开了餐厅。
那些说着要结束婚姻的大人,真的轻易就不爱了吗?
没过多久,白纸条起了作用,8号上午,顾子安结束了理综考试,像往常一样步行回家,只是这次在小区门外却遇到了一个熟悉但又陌生的人。他平复内心深处苦涩的情绪,一脸平静的径直从那人身旁走过。
“子安。”
他停下脚步,眉宇间皱起一道小沟壑,不禁冷笑一声,口气带着嘲讽:
“姚女士,没想到您还认识我。”顾子安转身直视着眼前这个女人,读不出情绪的眼神才最可怕。
......
自他懂事起,“母亲”就是一位活在别人口中的人,因为他们总说顾子安和妈妈长的像,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眉目,格外像母亲。每次和她的见面不到几分钟,都没能来得及走近看看她的脸。那时候,他很喜欢别人说自己像妈妈,那样会让他觉得想念的人就在身边。
可就在他6岁生日那天,母亲好不容易同意带他去公园,小子安激动了很久,这是第一次要和妈妈长时间相处,他换上一身最喜欢的衣服,一大早就等在母亲公司门外,直到晚上依然没有等来母亲的身影,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妈妈太忙了,她一定记得自己的生日。就这么鼓起信心准备再等等,却看见母亲在不远处的餐厅外微笑,那笑不是对他,而是一群生意上的伙伴,他们已经喝的醉醺醺。
原来,她真的忘了。
......
十几年过去了,岁月错过她的脸庞,她还是当年美好的模样,越发的有气质。只是他由期待变成了反感。
听到顾子安的话,姚琪心里充满着对儿子的愧疚,这些年她有太多难言之隐。姚琪扯扯嘴角,露出浅笑:
“考的怎么样。”一个母亲关心孩子的口气,不过有些生疏。
“可能达不到你的满意了,怎么?这么快就要去办离婚吗,B大我可是考不上的。”姚琪一怔,脑海中掀起那次和顾慕从的对话,只是没想到顾子安知道了两人的约定---只要顾子安顺利考上B大医学系,两人就结束婚姻。
他和母亲的谈话不欢而散,留下残局。
英语考试结束,校园内一片欢呼,“老子、老娘”统统上场。
“再见了,让老娘拼命的数学!”
“再见了高考,老子解放了。”
顾子安被班里几个男生拉去网吧打游戏,他对网络游戏并不上瘾,只有闲暇时会打上一两局。
选好座位后,他安静的进入了游戏,不同于旁边男生的嘈杂。一局下来,顾子安为团队赢了很多奖赏,旁边一个男生凑过来发出滋滋的赞叹声:
“顾学霸,你这也太厉害了,高考得意就算了,网络上也这么风生水起的。”说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开始了下一轮的战斗。
没人知道,他的英语听力、作文是空白的。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的顾子安,其实也会怕。如果父母没有离婚,他们始终在同一个框子里,无论分离多远,总会有想回到汇合处的一天。他怕以后真的会和那个女人没有一点关系。
顾子安不是固执,是自救,只不过用了一个固执的方法。
有时候不说并不代表不会痛。大人眼里的相安无事,多半源于我们太过懂事。
高考成绩出来前几天,顾子安在小区附近的餐厅当钟点工,这里的热闹与家里的冷清形成对比,这也是他选择打工的原因。每天晚上回家前,他都会在小区花园的石凳上待一会,看看关于医学的书籍。
这晚,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一个女生,一只猫。女生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她温柔的跟小猫打招呼说自己叫江弦望。
石凳和女生之间隔着一块假石,他们互相看不到。所以这才是她第一次没有察觉到顾子安的存在。
“小猫,你要是能说话多好,这样就可以和我聊天了,我可是个没朋友的人。”顾子安听出女生话里的一丝遗憾。
小猫奶声奶气的喵了几句,弦望会心的笑了几声,抓了抓它的毛:
“怎么不信啊?你这小猫气性还挺大。”民猫冤枉啊,江大人明察。
顾子安闭上眼睛,把手中的书放在一旁,推后了回家的时间,准备听一场“说书”。
“你是不是还没有名字啊?你长的这么好看,雪白雪白的毛,演电影的话一定比HOLLEKITTE还要火,只不过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就先凑合给你起一个。”弦望抓抓头发,从地上捡起四块石子,并列排在地上。
“喏,权利交给你,第一个石子是哈哈,依次是喽喽、Keikei、踢踢。你选吧。”
顾子安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四个名字,原来是哈喽kei踢,他嘴角弯起,不自觉的微笑。
小猫连着喵了好几声,停在一个石子前闻味道,弦望拿起它“选择”的石子,竖起大拇指。
“好名字,kei这个字一般人是写不出来的,那好你以后就叫keikei了。”
接下来弦望向keikei讲述了她和刘谨的故事,她还是很舍不得那段友情,忍不住想要了解刘谨的情况,知道她最近好不好。弦望说了很多,也以为就keikei一位听客。
良久,她打了个哈欠,对keikei说:
“明天晚上8点,我在这等着你哈,今天晚上太晚了,先放你回家睡觉。晚安keikei。”
不久顾子安就听到一阵小跑着离开的声音,他起身准备回家时,看到小猫路过他身边,喵了几声后踏着步子慢慢离开了。
“晚安,keikei。”顾子安冲着它的方向轻轻说了句。
这种“三人行”的状态持续了很久,弦望的乐观和打不死的小强爸爸精神逐渐让顾子安平稳的内心泛起丝丝波澜,不易察觉,但存在。
6月23号晚上,弦望比平时晚到了半个小时,情绪不知是好是坏,她边喂keikei边平淡的说:
“我考砸了,爸妈想让我去少安重修,我很喜欢少安,但我有点害怕,我太笨了,万一再考不上B大可怎么办啊。”
Keikei吐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弦望的手,像在安慰鼓励,弦望干脆盘腿坐在草地上把它举到胸前的位置,开心的说:
“知道了keikei,我会努力的,你主人一定很喜欢你。真想把你偷过来,哈哈。但就算偷过来了,我也没时间养了。”最后一句话更像她的自言自语。
那晚,她梦见了少安中学,他关闭了填报志愿的网址,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父亲。
Keikei其实是只流浪猫,笨蛋弦望还以为它有主人,重读生活开始后,她没有时间再去喂keikei吃东西,也就渐渐的淡忘了这件事。
再次见到keikei时,是许久之后在顾子安家前的小花园里,它被养的白胖白胖的,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似乎是对弦望失踪这么久有些不满,冷淡了弦望好久。
Kei大人,民女冤枉啊,请大人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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