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百日而夭,顺治十分悲伤,请来高僧玉林琇为他超度,禅心大起,有意向佛,法名行痴,日与僧人为伍,真是旷古奇闻。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过了三个多月,小皇子尚未百日,不想却得了急病,生出一身的天花,眼睁睁一个白嫩嫩活生生的孩子啼哭而死。董鄂妃哭得死去活来,顺治也大觉伤情,不忍见到董鄂妃悲伤的样子,不再那样频繁地去承乾宫了。董鄂妃每日独坐宫中,思念幼子,日渐削瘦。
顺治追封这个早夭的皇子为荣亲王,命礼部在黄花山建造陵园安葬,想起憨璞性聪曾经举推荐的禅门名僧——湖州报恩寺住持玉林琇来,有意请他来京为皇子超度,便派使者带了诏书,去湖州召他。玉林诱十八岁遁入空门,不久即悟道得法,二十三岁做了湖州报恩寺住持,出世成名之早,为禅门罕见。报恩寺在他住持之下,寺境清肃,道风严峻,一时名噪南北禅林。
玉林琇姗姗地来到京城,顺治早在万善殿等候。玉林琇入得殿来,并不跪拜,只是合掌施礼,略一稽首。顺治见他四十岁光景,身披大红袈裟,面容清瘦,胡须稀疏而细长,飘然如同西方极乐世界中的接引使者,心中暗暗称赞,命人赐了座,玉林琇昂然坐了,手捻佛珠,微闭双目,并不言谢。
顺治问道:“朕见和尚超然物外,确是高僧气象,你们修道的难道就没有喜怒哀乐?”
玉林琇停住念珠的手,反问说:“什么是喜怒哀乐?”
顺治说:“世间万物,想要的东西,得之则喜,失之则悲,和尚竟无一丝知觉?”
玉林琇淡然答道:“我佛四圣谛中首列苦谛,所谓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恚、求不得。三界众生,所受无非是苦,只要身处轮回,自然难脱痛苦。其实万物的得失均与佛道无碍无涉,若不强求,如何有世间诸苦?”
“和尚与朕一样,俱有肉身,自古道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和尚自难免俗,又岂能忘情?”顺治追问道。
玉林琇笑道:“岂不闻圣人有情而无累。世间之情,能割舍时须割舍,若割舍不下,也属常理。世人如果都能割舍得下,何须佛陀来度?世间诸行无常,宇宙万有,皆由因缘和合而生,生住异灭,刹那不住。孔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世事无常,繁华无常,聚散无常,盛衰无常,生灭无常,世间真相,本来如此。”
顺治沉思片刻,说:“佛说:山河大地都是从妄念而产生,如果妄念消失,山河大地还有没有呢?”
玉林琇看着顺治说:“万物都是幻相,如人在睡梦中的境况,是有还是没有?”
顺治大悟,封玉林琇为大觉禅师,赐黄衣银印。玉林琇受了封号,在京城住了数日,给顺治取法名行痴,然后辞阙南下,回到湖州。玉林琇走后,顺治忽觉烦闷,便又召木陈忞来京。这木陈忞本是宁波天童寺的高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禅门中的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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