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的病房一下子多出了许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一个坐着轮椅的,两个和我一样缠着绷带打着石膏挂着吊瓶的,还有三个站立着表情精彩的,呼啦围了我一圈。
“你们,想干啥?”我惶恐,目光从最右边坐着轮椅的少年身上游移到最左边的张静,“怎么带这么多伤员来看我?”
“阿许?”张静没回话,倒是我正对面的杜若溪唤了我一声,包得跟个木乃伊似的走到我病床前,居高临下看着,“可还记得我?”
“哟,杜少你这是泡别人马子被人揍了?”
他凝起的眼眸僵住,有半秒的无措,忽而轻轻笑了声,转过头去望背后的纪楚:“她记忆好像倒退回了遇见苏沐之前。”
我瞪圆了眼珠子瞅他。
“头可还疼?”一向沉稳的纪楚跟中枪似的缠了一手臂绷带,脸色唰白的走近看我。
我立马滴溜着眼珠转向他:“表哥你不是出差吗?怎么还受伤了?”
“……”纪楚也沉默了,抬眼去望站得最远处的黑衣男人。
但是黑衣男人没理会他,两手放在裤兜里满脸冷漠的样子,稍稍站立了一会后霍然转身,迈出了病房去。
“以辞——”张静在我旁边轻叹,愁眉苦脸的骂了句作孽,用怪不争气的眼神看我。
我好无辜,神情抑郁地不经意瞥到一直没动静的轮椅少年,黑瞳如宝石,皮肤嫩嫩的,唇色红红的,长相讨喜得很。
“哎,你是谁,你叫什么名——”扯出笑脸客客气气的跟少年打招呼,话还没说完,少年也如那黑衣男人般,倏地转动轮椅,自行出去了。
我“……”
摸摸鼻头问张静:“我是不是从楼上摔下来后把脸摔坏了?不然怎么现在的小帅哥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似的,脸色不好看得很?”
张静仰天长叹:“作孽哦,作孽!”
我只好用眼神去询问纪楚,纪楚还是待我如亲妹妹,用他仅剩的一只手摸我包着绷带的额头,手颤抖,声音也颤抖。
“这样也好。”
杜若溪在一边跟着低低的笑:“我也觉得这样挺好。”
***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隔三差五还能见到顾以辞的身影
,在我每每吃完午饭拄着拐单脚蹦跳满屋子溜达的时候,会看见他颀长的身影在病房门口掠过,与我四目相对片刻又匆匆忙离开。而那轮椅少年苏沐,是一次也没再见到。
杜若溪把自己的病床加塞到了我的病房里,美其名曰24小时陪护我,却时常在我夜晚入睡的时候钻到我被窝来,在我睡着的时候抱着我一遍遍的亲吻额头,念叨着什么还好只是流弹,还好没事之类的话。我听不清,也由得他去,想他大概是患了什么分裂症。
后来我额头拆带,脚伤也好得差不多起来,能够在屋子里蹦跶了,便换成了我24小时陪护杜若溪。他的伤比我重,医生说因为伤口灌脓,还得再躺一星期。我道他可怜的同时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是每晚被我压着手臂抱着腰肢无法舒展,大概那伤会好得快一点。
“点滴好像没了,我去叫护士。”陪着杜若溪把今天的液输完,剩最后一点时呼叫铃怎么也叫不来护士,我自告奋勇的请缨。
杜若溪睡得昏昏沉沉,听到我说话后还是睁眼看了看我,点头:“你别走远了,楼道里就有值班护士。”
我说行,然后拄着我的拐走到房门边。
“没看到值班护士,我去护士站看看。”
杜若溪没答话,我便拄着拐越走越远。
转悠到医院门诊大楼,四处看看确实没人偷偷跟着我,立马甩了拐跟兔子撒欢似的单脚蹦跳出大厅,跳上一辆早早等候在路边的SUV。
猴子坐在副驾驶唤我:“主子。”
我拉下后座的布帘开始换衣服,一边换一边回答:“嗯,先送我回家。”
猴子说是,然后车掉头。
行驶途中,猴子兢兢业业的给我汇报各方事宜,关于苏沐的、顾以辞的,杜若溪的,以及纪楚的。
“苏先生在三天前出的院,目前正在处理他和经纪公司的纷争,至于苏家父母,此刻应是在苏先生租赁的房子里等他归来。杜家动静不大,只是杜太太念儿子心切,总询问警卫员关于杜家大少的身体康复情况。顾小少爷那边已经正式入职刑警队,任分队队长,与市长关系彻底脱离开。”
“纪楚呢?”
“纪先生手里握有的大
唐30%的股权变更到尉慧文名下,剩余30%股权,他在遗嘱里都给了你。只是遗嘱目前被律师代理着,加上你住院地址也隐蔽,暂时还未到达你手中。”
我点头,又问:“纪楚人可抓回来了?”
“正在回来的路上。”
“那就好。”我放心了许多,叫司机开快一点。
住院这一个月,见得最多的人是杜若溪,纪楚偶尔也拖着自己的胳膊来看我,但前后加起来不超十次,最近几日更是丝毫不见踪影。已经对外宣告死亡的他,除了隐蔽下来好好养伤,他还能到哪里去?除非是决定彻底消失。
我叹气,本来还想着装失忆再装久一点的,好好捋捋自己对纪楚的感觉,也让另外几人好好捋捋对我的感觉。却不曾想自己的感觉没捋出来,倒是把其他几人的感觉捋出来了。
苏沐那小子那日从病房离开什么话都没说,看我的眼神那么空洞,之后就再不见我,一定是觉得我下了心不要他,才会彻底把他忘了。
而顾以辞,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被我的反复无常伤得支离破碎了还时不时偷偷过来看我,不经意对视的时候冰凌眼神森冷得吓人,想来也是恨极了我。
我这失忆一招,真真是过错大了!要忘,就该所有人一起忘,怎么能偏偏只忘记他们俩呢?
真真是干了一件混账至极的混账事!
到家中等待纪楚被手下人抓回来,从抽屉里翻出三枚钻戒的时候,心情既是愉悦又复杂。想了想,找个链条把三枚戒指一起穿上,做成项链戴到脖颈,这才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
我曾问过:如果我能活下来,能不能喜欢的都要?
杜若溪说好啊,但顾以辞用离开来表示拒绝。
所以我醒来后一直在想,这几个男人我多少都是会失去的。选择一个,便对不住另外两个;接受所有,又无法留住所有。我站在他们的角度想问题,却让所有人都痛苦。既是这样,我便自私到底只为自己考虑了。
能不能喜欢的都要?
若没有人给我肯定回答,我就自己给自己。
我许如许喜欢的东西,就是要搞到手!也别说什么强扭的瓜不甜,我在乎它甜不甜呢?我只想把它扭下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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