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清楚，不管是钱水为了报复我，还是我想要惩罚他，这些我自己都说了不算，在场的任何人都说了不算，只有王思海才能够决定罚与赏。
所以我没有做出任何的决定，同样也没有提出任何的建议。
在这种夜场下，我好歹也是混了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就算我再傻我也会慢慢学着适应这里的生活。
爷爷曾经告诉过自己，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做什么事，莽撞不是错，愤青也不是事，唯独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适应、生存，这才是一个人所拥有的基本能力。
可以这么说，不管是任何人，能够在任何环境下适应并生存下去，那就足够了。
从最开始我从龙口镇逃离到北京，再由王思海带进了夜总会，一开始的格格不入让自己变的心烦气躁。
但是当时的自己已是没办法，身上没有分文，爷爷留下的铁疙瘩也不知去向，就算自己能够离开夜总会，那还能去哪呢？
家不能回，北京举目无亲，想要靠着自己生存下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于是在那种毫无选择的情况下，我咬着牙坚持了下来，直到后来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再到现在，我发觉我的心性多少有所改变。
爷爷当年说的对，只有一个人在复杂的环境中，才可以慢慢的改掉自身的莽撞和愤青。
就这样，我看着王思海一动不动。
至于后者，则是看了我一眼后，便轻笑一声扭过了头，同时他身边的壮汉为他点燃了一根香烟。
当烟雾缭绕之时，王思海终于对跪在地面上的钱水发话了：“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我看到钱水身体轻微哆嗦了一下，这才艰难的抬起头，那下巴一处长长的血印划痕触目惊心！
钱水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将头转向了王思海，半响，他才扯着沙哑的嗓子道：“海哥，我无话可说。”
说完，他的头再一次低了下去。
而这时，我却听到了王思海连说了三句好字，这才淡淡的吐出一句话，一句抉择的话：“杜军，给我断他一根手指头。”
这句话王思海说的轻描淡写，没有任何的波澜，但我却听的心惊胆颤！
剁指头？
这……至于么？
我不解的看着王思海，他仿佛像是没有看到我一样，而是背靠在沙发上，手里掐着半截香烟，一脸悠哉的闭着眼睛，对周围的所有事情视而不见。
此时的我有些尴尬，但也没办法，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杜军走向了钱水。
后者没有任何的反抗，而是被杜军掐着下巴将头抬了起来。
在当我看到钱水的眼神的时候，我短暂愣了一下，因为我似乎从他的眼神中发现了一点点不一样的东西。
只不过这个不同的地方一闪即逝，还没有让我仔细看清楚的时候便已然消失不见，这种感觉就像是我看花了眼一样。
甚至当时的我，感觉就像是自己真的看错了，出现了幻觉一样。
没有多说，杜军指挥着另外两个手下将钱水给拖了出去，看样子是要真的要剁掉钱水的一根手指头了。
只不过拖钱水出去并非是杜军的想法，而是王思海的意思。
按照他的想法，酒吧内是开业、聚财的地方，一旦沾染了鲜血，那么对以后的财路不好，所以才要求杜军带钱水出去执行。
对于王思海的要求，我能够理解。
爷爷曾经说过，越穷的人越胆大，
越富的人越迷信，这句话还是对的。
凡是那些富人，达到了一定的顶端之后，他们其中的一向爱好就是信神、信佛，甚至迷信一些东西，这都和混小偷行业的人一样，也很相信气运所带给自己的一些东西。
当然，这些事情倒是不太重要，最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钱水被砍掉手指头，被拖出去丝毫没有任何的辩解、求饶甚至反抗，这有些不符合常理。
就算是犯再大的错误，被别人砍掉一根手指头，那么内心也肯定很愤怒吧？
可是钱水他……
我想不明白，也想不通，感觉自己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这样的人生了。
在钱水被拖出去之后，整个现场也没有一个人离开，王思海依旧是坐在沙发上悠哉的抽着香烟，而我却是站的腿都有些麻木。
从今天出门再到被刀疤男劫持，之后到被牛五牛六二次绑架，以及到现在站了这么久，双腿始终都没有休息一下，这不得不让我的身体有些渐渐的吃不消了。
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强忍着双腿的疲劳，咬着牙站在那里，等待着后续的处理。
此时的酒吧大厅内一片安静，从杜军马堂开始到下面的壮汉，再到壮汉后面的酒店服务员、少爷、舞女、妈妈桑全都安安静静的等待着，没有任何人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就这样站在安静的可怕的酒吧大厅内足足等待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我这才看到不远处人群让开了一条道路。
钱水走在最前面，他的身后则是跟着杜军还有几名壮汉，而杜军的手里好像提着一样东西。
至于钱水自己，我明显的看到他的脸色变的苍白，不，比苍白还可怕，而是那种鬼一样的惨白！
没有一点血色的他，左手捂着已经被绷带包扎好了的右手，透过他左手的缝隙，我看到了他右手食指处的地方缠上了绷带，同时那个地方很显然缺少了长长的一块一直延续到手掌关节处。
也就是说，他右手的食指已经被杜军给齐刷刷的砍掉了！
看到这一幕，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我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一双干枯似树叶的双手，两根残缺的手指，脸上却依旧洋溢着笑容的他，仿佛世间发生再大的事情也丝毫影响不了他心境的感觉……
牛五，一个火车上遇到的沧桑男子，也是一个好似看透世间凡俗的男人，却在失去了两根宝贵指头之后，依旧笑谈繁华，这样的人，的的确确给了我一种高山般的敬仰。
而现在的钱水，却和当时的牛五一样，断掉了手指，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牛五的心态，没有牛五的那种洒脱……
钱水走到了王思海的面前，后者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倒是杜军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白色布子扔在了地上，一瞬间，一条血淋淋的手指赫然间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与此同时，我清晰的听到了周围传来细小的尖叫声，是那群酒吧服务员、舞女等人发出的声音，至于最前方的那群壮汉们，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来。
而我在看到布子上的物体后，心里也是多少有点反胃，我感觉自己好像差不多要好几天都吃不下肉了。
“海哥，事情办妥了。”
杜军将东西扔在地上后，这才对着闭眼的王思海说道，后者继而睁开了眼睛。
王思海看了看杜军身边的钱水，又看了看地面上的手指，接着将头扭向了后方。
这一
切都被我看在了眼里，于是我也顺着王思海的目光望去，发现了站在壮汉身后的那群舞女中间，有着一名身穿红色制服，长头发的女子正低着头不敢看周围的一切，但她的身体却还是无意识的颤抖着。
“过来！”
这时，一名壮汉怒喝一声，一把抓起那名女子的头发不由分说的就朝这边拖拽而来。
那名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粗鲁吓的尖叫了起来，但是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是这名壮汉的对手。
不管她尖叫的声音有多大，也不管她的身体是否情愿的向前走，依旧被壮汉一只手给死死的拖了过来，甚至路上这名女子的高跟鞋都被甩掉了一只。
壮汉将她拖到王思海面前之后，便退到了一边，女子却是不停的剧烈颤抖着，也不敢抬头看杜军，同样更加不敢抬头看王思海，生怕王思海一口将她吃掉一样。
王思海却是淡定的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腿上问道：“酒吧的规矩你可知道？”
“知，知道……”
女子一边哆哆嗦嗦着，一边回答道，从她颤抖的声音上我听的出来，她是真的害怕了。
不过说实话，她不害怕才怪呢，就刚才杜军砍掉了钱水的一根手指头后，我都有点觉得后脊梁发冷。
尽管没有亲眼看到杜军下刀子将钱水手指切掉的过程，但是王思海的这种狠辣手段却让我心生寒意。
我不知道王思海这么做了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替我报仇？
我不动声色的继续看着，只见王思海嘴角上翘说道：“知道就好，同样切掉一根手指，赶出北京城。”
嘶！
我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尼玛也太狠了吧？对方可是个女人啊！
我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王思海，我似乎突然间发现，他那和善的外表下隐藏着的黑暗与恐怖。
而那名舞女在听到王思海说的话后，立马当场晕厥了过去，但却依旧逃脱不掉被杜军给拖下去的命运。
至于以后的事情，女子被砍掉手指、被赶出北京城之后的命运，我就不知道了，同样我也没有能力再去管了，因为这个时候王思海已经笑眯眯的朝我走来。
“海哥……”
我勉强的挤出一点笑容说道，但心里却是害怕的不得了。
见我这副样子，海哥哈哈笑了起来说别紧张，没事儿，随后扭头喊道：“给老子准备酒菜，我要和五一兄弟一醉方休！哈哈哈！”
额？
五一……兄弟？
我愣了一下，自己怎么成兄弟了？以前海哥可是一直喊我五一的啊！
时间没有让我想太多，就被王思海揽着脖子带出了人群。
至于自己的身后又一次嘈杂了起来，我知道这次的事情已经到此结束了。
对于钱水来说，王思海没有再去管他，同样也没有说过要赶他离开酒吧的话语，甚至连一句责骂的话也没有再说。
所以，这让当时的我是越来越琢磨不透海哥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当天晚上王思海让下面的人准备了好多的好酒好菜说是给我压惊用，期间除了我和王思海之外，杜军和马堂也在场。
当然，还有他们两个人身边的四名白衣男子，以及酒吧内的一些头牌舞女也被安排进来陪客。
至于钱水，在中途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来给我敬酒，而我也是喝的醉醺醺的，于是没有介意就将酒喝了下去，之后钱水就退出了包厢再也没有进来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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