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下雨,机关来人不多,这倒使我心境好了许多,想读文学作品的欲望也随着雨声而逐渐浸润了全身。我先拿起作协自己办的《北方作家》读了一篇小说,读是读进去了,但不过瘾,就像爱酒者总喝不到酒,忽然喝到一口很一般的低度散酒,感觉比喝白水是好多了,但与喝上一大杯醇香浓烈的六十度五粮液比就差远了。又读了上边一篇名家的诗,感觉好些了。三天打鱼十多天晒网式的读文学作品状况,势必使脑中的文学细胞被过多的报纸和文件大量杀伤。经常读读文学作品,就是增殖文学细胞的最好抗战方式。再读一首诗,不行了,毫无诗味,又恢复了喝白水的感觉。于是扔了这本杂志,摸出抽屉里一本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的小说《不朽》。读过其中的“不朽”章,忽如喝了茅台酒,顿时心中有春风刮起,全身都似在温泉里游动了。是写死亡怎样和不朽连在一起的,是写大诗人歌德和比他小十多岁的女人因爱情而与不朽有了深刻的联系。这样的文字才滋润人的灵魂。现在就连许多所谓纯文学期刊上的文字,其实也与文学相去甚远,真文学的地位已被极其庸俗的发行量给挤到非常狭小的角落里了,真文人的地位也如此,古来也就如此。曹雪芹、鲁迅、梵·高等等,生前就没在什么正位上呆过。我继续在雄浑的雨声中读《不朽》的“人体”一节,读得热泪盈眶,被杀伤的许多文学细胞纷纷复活了,隐隐的,有一个叫作灵感的东西,从远山翻过来,朝我奔跑,越来越近,一旦我们相遇拥抱的时候,我就该伏在稿纸上了。
美酒似的《不朽》刚读到微醉处,又遭到了敲门声的袭击。滨海市作协秘书长和我的部队作家朋友庞克来了,他们提出要和省作协联合搞“北方文学基金会”的事,并说已拉到五十万元的赞助基金,也请妥北京的著名老作家当会长。他们来要商量的是,请北方几省的作协主席当副会长。我莫名其妙问,好几个省联合搞的文学基金会,由你们市作协牵头,这顺吗?
庞克说,你管他顺不顺干啥,弄来钱就是好事。基金和基金会主席单位,我们都操作好了,就差副主席单位了!
我说,建立基金会得民政部门批准,不是有钱就随便成立的。
庞克带来的基金会秘书长说,这我们也批下来了。
哪儿批的?我不相信地问。
我们滨海市民政局批的,他说。
你们市民政局就能批好几个省联办的基金会?
柳主席呀,都什么年代了,你想问题思路还这么因循守旧?只要有钱,在哪儿都能批!
名不正你就是批来了,也办不顺。
什么顺不顺的,对文学事业有好处就办呗。
我说几个省和一个市混一起,又以你们市亮牌子,这很不顺啊。
你还没跟书记和主席商量,怎么就说很不顺,是不是你这儿很不顺啊?
当然是我这儿不顺,就算不考虑肩膀头齐不齐这一说,我们是出书记还是出主席作这个副会长啊,不像你们市里,作协连处级都不够,根本没书记一说,我们是正厅级作协,党政各有一个一把手,都是正厅,你放谁呀?
他摸了摸自己的长头发嘶嗬了一声说,个破作协,还弄个书记,说叨真多!
庞克说,这是文学业务方面的事,你就把主席名给报上得了。
我说庞克啊,要是退后一年我也会像你这么说,现在可不能这么说了。
长头发秘书长说,那怎么办,我们直接找书记或主席?
我说岂有此理,你们市作协的副主席都没着面,你秘书长直接找我们书记主席,太隔锅台上炕了吧?
他又捋了捋自己的长头发说,那我就等听你信儿了!
铁树一听这事,马上就火了,真他妈岂有此理,不理他!
我说他们等听信儿呢!
铁树说,那就告诉他们,等换届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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