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不同尋常的朋友（5）

那一天夜里，劉瑩一直在李慕的居所等待著他回去，她要對他傾吐一個心愿：她想在元旦的假期里和他一起去美麗的古城——麗江。她甜蜜地在心里思索著，“這樣一段旅行，愛情一定會有收獲的，因為環境變得充滿新鮮和美感，所以自然而然地會發生許多浪漫的事兒，它們對愛情而言是珍貴的，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們將快樂地想起它們，把它們親密地懷念。”

因為有這樣一個令人振奮的心愿，所以她從黃昏等到月落星稀也沒有抱怨，只是癡癡地想著：他就會回來了，他的腳步正在走來。好幾次她分明聽到那一連串非常熟悉的腳步聲，但是當她一次次引頸瞭望，又一次次朝著前面的路口走去的時候，她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那些相依著走過去的情侶，總會逗引她的目光為之追逐，并且會在心里伴隨著產生一些美好的感受。對這個正值懷春季節的妙齡女子而言，愛情就是醞釀生活的蜜汁，因為它的存在，所以會產生吮吸不完的甜蜜。

像人們常說起的那樣，流星劃過的時候許下的愿可以變成現實。天空出現流星的時候，劉瑩連忙閉上雙眼，在心里默默地禱\告。她那么天真可愛的想著，流星是天堂里的燈盞突然出現在天邊，只要人們把心里的想法托付給它，它就會帶著世人的綺愿去到天堂。

這個晚上她完全沒有憂慮和愁緒，像個不知苦悶的樂天派那樣背倚著已經轉涼的墻壁，她的嘴唇不停地說出數來，但是弄不懂她到底在數什么，時而說得輕快，時而說得緩慢，像一首抑揚頓挫的曲子。

不知是夜的什么時候了，一個身影把她的沉思電擊般驚擾，她立刻變得歡快和激動起來，但她來不及把他迎接和擁抱，他就那么行色匆匆地從她的眼前一閃而過，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顯然他心里在全神貫注地惦記著另外一件事情，顯然他的熱情和心思都被一個注意力所牽系。

劉瑩回過神在心里琢磨著，“很奇怪，真像是發生了很不一般的事。”她立即跨過旁邊的臺階走向門口。

她還沒有站穩腳，還沒有弄明白房間里的情況，她的目光還沒有找到一個可以解疑釋惑的目標，甚至她的思想連一個比較紊亂的頭緒也沒有得出來，因為眼前的一切似乎太迅速了，沒有留下一些可以回旋與思辯的瞬間。

李慕幾乎想奪門而出的時候，出乎意料地相遇使得他那么吃驚和緊張不安，他的視線在那一刻真是慌于躲閃，情急之下他完全弄不到一個可以應付的主意，于是他那么被動和徹底地在她的炯炯目光里被灼痛。

不過他并沒有因此駐留腳步，他的心情一直那么焦急，有一份惦記使他做不到哪怕是片刻的冷靜和清醒，這樣口不擇辭地說道，“我不知道你來了，但我還要到前面的路口去一趟，還有一件未完成的事呢。”

劉瑩的視線這時敏銳地留意到了對方手中的水芙蓉，雖然季節的原因使它看上去憔悴而疲憊，但是她輕而易舉地就可以領悟出它的根塊所收斂的生機與希望。她的心被尖銳的感覺錐刺了一下，她想說的話什么也沒有說出來。他從她的眼前像是迫不急待地走了，她目睹著他的腳步把她們之間的距離毫不留情地拉開，她因此感到了巨大的冷落和悲傷，于是有一種心涼的落魄使她漸趨麻木，于是從那個心碎的地方涌出了晶瑩的淚珠。

離開十分窘迫的相遇之后，李慕很快就把心思凝聚到了霓虹閃爍的地方。他穿過林蔭小道的時候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速度，那些靜立的大樹像是因此枝伏葉動了，他的目光更是一瞬間就穿射到了夜市的深景里。至于心情，他說不出是激動還是緊張不安，也許，因為接下來的時刻他變得激動，又因為對它懷揣期望，所以又害怕又緊張。思想給人帶來的刺激和壓力，它總是伴隨著人在每一個人生的路口出現，并且會產生一連串難以平息的反應。

他一刻不停地橫跨好幾條交錯相遇的馬路后帶著喘息和相當不安的興奮重新走進了香格里拉的燈火輝煌的廳堂里，那些閃閃發光的各式各樣的燈盞既照亮著那個地方，又點綴著那個地方，而那些用各種各樣的手法與工藝鑲嵌而成的凈亮的玻璃窗、玻璃

墻以及玻璃臺柜等，那些打磨得透亮可鑒的花崗巖柱子和地板，那些別致精美的扶欄與垂吊的雕飾，這時似乎更活躍更可愛了，似乎被照耀得更璀璨更引人注目了。

李慕在一種難得的欣喜與心滿意足里稱得上是無視這一切地闊步而行，像一個看到了勝利的歡呼的斗士，他已經沉浸在凱旋的仰望里深情地呼吸以及全心全意地體驗著馬上就要到來的那份留給心靈的美感，真是抑制不住地激動，真是情不自禁地遐思，他被一種有些奇妙的想法抱緊。

通過那道堪稱曲折迂回的扶欄上刻有飛天圖案的樓梯后，李慕的目光立刻在那個斜對的角落里發現了他的目標，他于是快樂而輕松起來，雙眼里釋放出許多溫存，像是心壤里有了種子發芽，有了復活的生機，總之是被一種熱情所鼓舞，所牽動，雖然它保留著許多的自我抑制，但它作為感覺存在的時候擁有無窮的魅力，暗暗地就給人許多勇氣和美麗的想法，因為他沒有足夠可用的冷靜把他正被烘熱蓬松的頭緒抽繹，所以他一股腦的走向那個被他寄予了許多深情厚意的一角，他希望能有一點奇跡。

薛如絲顯然有些含情脈脈，她的眼角在流出女性的溫柔和并不寧靜的許多縷情思，她的一些想法和記憶正在輕柔地綻開，其實，她很珍惜地保留著對昔日懷念的那些感覺，目注著李慕一步一步地走近，她的眼里越來越有光彩，像是有一種渴望就要呈現出來，正在越過她所竭力保留的那道生命的界限。可以看出，她依然惦念過去的時刻，她依然清晰地懷揣著那份已逝的情感的樁樁甜蜜，只是事過境遷過后她寧愿咽在心里也不愿把它表白。富貴，身份，飽饜，它們對一個充滿幻想的女人來說，真是不容忽視，即使是一顆清純的心也能輕易地感染上對這些東西充滿喜好的習氣，如果她不能矜持，她就只能附和，如果她做不到拒絕，她就只能接受。誰都有理由選擇自由和快樂，每一個人都會有向往美麗的人生的天性，許多時候，它們被當作我們抉擇時的觀點被應用，并且產生說服力。

李慕徑直走到對方的面前，他恢復了自信，看得出信心十足，這一點讓那個女人不油而然地感到膽怯，何況他近到她可以聆聽到他的喘息的地步。她記著這份情感，但她需要保持距離，她熱愛人們所說的“上流社會”的生活，因為它所代表的實質就是享樂，女人可是天生的寵物啊，自然喜歡被生活寵愛，自然喜愛生活的供給琳瑯滿目。

他把水芙蓉遞給她，說道，“對我的生命來說，它是一種非常珍貴的植物，我用生命的精力把它供養。”

薛如絲接在手中的時候，他接著十分動情地說，“當時的情景真是歷歷在目，我一直很懷念，這些日子來也一直很痛苦。”

她看著他欲語難說，于是轉過身望向窗外，她的眼里含著淚水，有一粒星火在她的思想里閃爍著，但她抑制著，不讓它燃燒。

她的沉默不語給了他更多的勇氣和熱情，他于是從后面用很輕的舉動把她抱住，久別了的那份脈脈溫情這一刻又涌動起來，讓她們嘗到了人世間的那些難以忘懷的情和意。

真情也許真的是永恒的，也許它總是單獨地存在，并不和繁華富貴混雜，并不為五光十色改變，它只是像一口清泉無聲無息地在生命里流淌，永遠保留著它的清凈，永遠保留著它的高潔，它是一種獨自存在的魅力，當我們追逐生活的光怪陸離的時候它也許會被短暫的遺忘，但是它的轍痕會隨時間一道烙印在人的心坎，如果來得及的話，終究會被拾掇的，再去重溫，因此就算放在一邊也不要急于把它弄碎。畢竟，有一天人的精力終將會被耗竭，不再矯健和意氣風發，變得步履蹣跚，變得喜愛沉思和靜默，這可是人的偉大歷程中力不從心卻又最具智慧的晚日，此時就會懂得人生的真諦。

薛如絲流淚了，淚流滿面，像是有很多的感慨，也有很多的無奈。

她們靜靜地佇立了很久，可以感覺到夜的轍輪不停地從她們心溝上輾轉碾過，留下十分鮮明的印象。

直到他感覺到她疲憊了，勞累了，精力虛弱了，他才說出他一直想說出來的話，“可愛的鳥兒，飛回來吧，讓我們重新開始，讓我們

告別過去，讓我們從此長相廝守，如果你的心里還有余溫，你就會明白我一直在為你等待！”

薛如絲掙開他的手，搖著頭，“不，不。”

李慕接著說，“如果你的心完全的冷漠了，為何你的眼里盛滿淚水？”

薛如絲沒有回答，她的樣子看上去像是麻木了。

李慕越來越不能控制自己，那個美麗的人啊，他怎么舍得她從他的生命里消逝，她的魅力是那樣的吸引人，真像一塊酥美香甜的點心，含在心里將會帶來多么地甜美啊。于是他就要伸出手去把她牢牢地抱緊，像捕獲一只黃鶯那樣掬捧在手。

不過就在他伸出雙手的時候，那個女人反應強烈地閃躲在一邊，語氣強硬的說，“不會了，我們之間的纏綿已經結束，我們之間的愛情只能是一種苦澀的味道，如果說我們已經犯了一個錯誤，那么重歸于好就是錯上加錯。”她十分警惕地抬頭張望了一眼，接著道，“夜已闌珊，我們該散了。”

她轉身就走，他想攔住她，但她敏捷地繞過他去，真像是一只自由舞動的蝶，它的翅膀載著它的美麗飛翔。

“你不能這樣走掉的，我的天使啊！”李慕熱烈地叫喚著。

“我們之間只有過去，沒有未來，止步吧，別浪費熱情了。”薛如絲這樣回答后匆匆地離去了，沒有留下任何可以供他回味的東西，走得那樣徹底和干凈利索，使他感到一陣忙碌之后眼前一片空白。

什么也沒有得到，這是命運\對他的判決，這種結果使他感到辛酸而傷心，真是有一種冷冰冰地寒意沁入骨髓。

他走出香格里拉的時候感到孤苦伶仃，城市燈火下的夜色這時充滿冷清和寂寥，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已經走散，除了稀少的幾個人偶爾匆匆走過外，除了車輛莽撞地往來疾馳外，道路上明顯的空閑了，這個城市明顯的安靜了，就算輕輕走過臺階的時候他也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他想留意一下周邊的環境，想借此來解輕思想的壓力，但這是一種枉然的想法，他的思想完全被他的情緒所控制，雖然他并不想作繭自縛，但是他的軀殼這時似乎起到了這種作用，把他的千頭萬緒圍繞了起來，在那里形成一個漩渦，然后隨血脈涌向全身。

在冷冷的風雨中不知漫無目的地走了多久，他的重重心事也在不知不覺中被一路灑落，他驀然覺察的時候心境已是一片空蕩蕩的，頭腦也空了，好像整個世界都在凋零，包括人類繁華和大自然的繁衍，希望，籌謀\，遠見，奮斗，這一切也像是落地了，似乎歸到了一種無為的狀態，荒蕪與空虛正在蔓延。

在這種生命像是被掏空的情況下，他的生命的泉眼里突然噴涌出一股清新的熱流，隨之出現了一個目標，一個光點，他于是被激勵著，滿懷被辛酸浸泡的歡欣奔跑起來。

他回到居所的時候，劉瑩依然佇立在門口，好像這段時間里她一動未動，如同一個木偶，四肢僵硬，兩眼發愣，充滿眼眶的淚水也似乎凝固了。

李慕接近后毫不猶豫地把她抱緊，把她封閉的世界用他的力量拆開，把他的愛意與能量灌注進去。至此，他的心境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開始，她顯然有些驚恐，有些不知所措。

李慕緊接著所說的話卻給她注入了復活的生命之力，他說，“我折騰過后回到你的身邊，現在，我只想好好地守著你。”

他流淚了，命運\之舟晃來晃去把他弄得精疲力竭。咽下歡樂的記憶，咽下痛苦的滋味，他的青春年華里已裝下許多的悲歡離合，它們給了他太多深刻的印象，被它們所累，他想找個可以獲得平靜的角落了。

劉瑩聽到對方的話后真是喜出望外，她的眼睛立即有了神采，她的臉色立即有了紅暈，她的氣息立即吐出了快活，抬起頭說道，“你回來了，你的心也回來了，這是真的嗎？”

李慕使勁地點頭，淚水打在劉瑩的臉上。

于是她一邊為他拭淚一邊悲喜交加地說，“我以為我的心會在今天夜里徹底的涼了，沒想我卻拾得了幸福，也許這是天給的緣份，上天在考驗我之后把我想要的東西給了我，我的內心因此充滿感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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