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堇——”
林慕辰扑到崖边,她的身影已经冲下了悬崖,底下是翻涌的波涛,他来不及跟着跳下去,已经被老管家带来的人死死按住。
伏在崖边,他眼睁睁望着滔天的巨浪吞没她纤弱的身影,那一刹,恍如天地失色,空洞的眸中没有半点神采。
后来他在崖下搜了三天三夜,只找到了苏墨白的尸体,没有沈夜堇。
从此,沈夜堇就像消失了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抱着一点她还活着的希望,林慕辰才活了下来。
而苏墨白名下众多产业,都在一夜之间转到了他的名下,细查才发现,那是婚前苏墨白转给沈夜堇的,沈夜堇又转给了他。
苏墨白会这么做,显然是察觉到沈夜堇要杀他了,但他依旧去赴了那个婚礼,且给沈夜堇留下了足够的退路,然,他没想到,沈夜堇会选择与他同归
于尽。
在整理沈夜堇的遗物时,林慕辰发现了一些零碎的日记,才了解了在他误会她的那些日子里,她是如何一日日痛苦度过的。
而每一次在她被他逼到走投无路时,都是苏墨白在帮她。
所以他也明白最后她为什么选择惨烈地陪苏墨白一起去死——一个坏透了的男人,却愿意为她赴死,值得她以命抵命。
后来,在无数个他思念她与母亲的日子里,会听老管家讲起他不在的那三年,她是如何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母亲的,当真是一个极好极好的姑娘。
只是可惜,他没珍惜。
“苏墨白之所以能算计成功,不过是因为我不信她,说到底,还是我害了她,所以上天才惩罚我,让我找不到她。因为……我跟苏墨白一样,都不配拥有她。”
已经过去了三年,林家的事业越来越好,林慕辰的威望越来越高,可每次提及她,他却总是掩面
哭的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那毕竟是最爱他的……也是他最爱的沈夜堇啊……
数年后,他一直无妻无子,偌大的家业无人可承,因相思成疾,他的身体一日日恶化,终年缠绵病榻。
在他行将就木时,来了一个姑娘,眉眼像她,唇口像他。
姑娘正好年十八。
往前推算,姑娘出生时,正是她跳崖后的一年。
“叔叔,你能听到吗?我叫沈怀矜,我母亲让我给你带几句话。”
女孩年轻的声音唤醒了他,似回光返照般,他笑了笑,唤了一声,“怀矜?”
女孩有些拘谨,又重复了一遍,“母亲让我来找您。”
“你母亲自己怎么不来?”
“她来了,在这里。”女孩取出一个青釉瓷罐递给他,那里面是白色的骨灰。
颤抖着接过,那叱咤风云半生的男人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毫无形象地泪如雨下。
“妈妈是三天前走的
,她说她身体太差,等不及您了。”
“三天前?”男人说话的声音都在抖,“这些年,她为什么躲着我?”
“母亲说,十八年前她跌下悬崖,有一个叔叔将自己逃生的机会给了母亲,那个叔叔死了,而母亲也毁了容貌,母亲让我告诉叔叔,母亲希望沈夜堇在林慕辰心里永远是最好看的姑娘。”
是,沈夜堇自然是林慕辰心里最好看的姑娘。
云顶上穿着婚纱的她,美的就仿若是他一生都追逐不到的幻梦。
那纵身一跃,云海浪涛,美人如画,从此惊艳了他整个余生。
许久,他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问,“这些年……她过得好吗?”
“母亲浑身是伤,终年缠绵病榻,还总喜欢念着叔叔的名字哭,母亲让我将她的骨灰交给叔叔,希望叔叔百年后,能给她一个家,与她葬在一起。”
“好,葬在一起。”男人抱紧了手
中一小罐骨灰,颤颤巍巍,奉若珍宝,“这样我们就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叔叔您一定很爱母亲吧?”
“爱,很爱,爱惨了她……”几乎已经气若游丝,他勉力朝着姑娘笑道,“怀矜,可以叫我一声父亲吗?”
姑娘拘谨着不敢造次。
他笑了笑,没介意,“父亲很快就要去找你母亲了,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接着,他强打起精神拟了遗嘱,林家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沈怀矜。
这一次,不必亲子鉴定。
他信她。
他吩咐完沈夜堇的骨灰以正妻之礼与他合葬后,便伸手拔了所有医疗仪器,他想,他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最后他听到一声“父亲”,四周的人都哭了起来,他却缓缓笑了,因为他听到虚空之中,似有人在唱,“青青子矜,君在我心……”
那是他的青青,是林慕辰最爱的沈夜堇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