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寒还在病房外就听见凌慕渊在收拾施老二,声音并不大,却每个字都透着寒意:“老二,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什么啊?应该是菜炒咸了,你吃上火了才会牙龈发炎……”
施明衍一脸的无辜,他本来就不会做饭好不好:“昨天我就说,你尿有点黄,肯定是上火了……”
凌慕渊懒懒散散的靠在床头,头上的纱布拆了,左手背上挂着点滴,腿上放着笔记本儿,修长漂亮的十根手指在键盘上敲着,他停下手上动作,悠地抬起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寒气逼人。
“没有味觉你就能随意投食?医德呢?”
施老二快憋屈死了:“窝草!我是医生又不是厨师!你爱吃不吃!本少不伺候了!”
凌慕渊脸色暗沉沉的,正准备大发雷霆,忽然瞥见了门口的人,门口的人正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被他逮个正着:“沈三岁,过来!”
这一声压迫感太强,沈梦寒僵住了脚,几乎都没经过大脑思考,身体条件反射似地走了进去,张口就是一句蹩脚的理由:“渊少,那个……我闲着没事……顺道过来看看你。”
闻声,施明衍刹那间双眼贼亮,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把沈梦寒扯了过来:“小妹夫啊!你来的太好了!你大舅哥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我可把他交给你了啊,他现在不能抽烟,饮食要清淡!我还有别的病人……”
草!施某人溜的比兔子还快!
沈梦寒看着眼前魔化状态的‘黑面神’,心底暗骂自己出门不看黄历,干嘛要过来?明明知道这种人物躲都来不及,还主动来招惹,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她猛地咽了口口水:“渊少,您……您有什么吩咐吗?”
凌慕渊牙疼的厉害,俊脸绷的异常冷硬,他一口接一口的吞云吐雾,像似要将心口的那团怒火一并吐出来似地。
他不答,沈梦寒硬是没敢走,就这么站在床边上,隔着烟幕跟
他大眼瞪小眼。
无端帮施老二顶了这灾,简直莫名其妙。
她暗暗做了几次深呼吸,压下自己那点小情绪,走到桌旁倒了杯水:“牙龈上火,多喝水,抽烟只会加重疼痛。”
凌慕渊睨了眼她手里的水杯,脸色更冷沉了,他用力吸了口烟,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从牙缝里挤出句:“扶我上厕所。”
沈梦寒的手猛地一抖,杯里的水洒了,好死不死的刚好洒在他的裤子上。
她感觉心脏已经报废了,胆都要破了。
“抱歉……我实在太笨了,没有照顾伤员的经验,我帮你去叫施明衍过来……”
凌慕渊一把夺了她手里的水杯,随手一扔,‘啪’地一声玻璃杯摔得粉碎,他接着拔了左手背上的吊针,也没管流血的手背,往床边一挪,左脚下了地:“哪那么多废话?”
沈梦寒是真不敢再说半句拒绝的话,这男人的脾气实在太臭了。
把他的左胳膊架在脖子上,她顺手抽纸巾压住了他流血的手背,把他扶了起来。
实在太重了,她几乎把呼吸的力气都用上了,生怕扛不住把他摔一下那可就麻烦了。
有惊无险的把他扶到了马桶边,这下又有得尴尬了,昨天还有个施明衍在一旁,这次只有她和他站在马桶边,而且她是整个人被他夹在腋窝下,想侧身避一下都不行啊!
她不停的深呼吸,可心口根本不听使唤,一阵砰砰乱跳,她只能仰头把目光放在天花板上。
可当耳边响起某种水声时,她的脸还是无法克制的红了个透,一股热血蹭的一下冲上了头。
而接下来,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只感觉鼻腔一热,一股粘稠的液体涌了出来!
她,又流鼻血了!
这种气氛别提多诡异了,‘俩’男人站在马桶边,一个尽情的放飞自我,一个脸红耳赤的狂流鼻血!这画面她自己是没有勇气去想了,也许真的是八字的问题,只要跟这男人在一起,她身上总是会发生一些奇葩
到无法想象的事情。
她抬手一把捏住了鼻子,脸已经红到了脖子上,此时此刻的她真恨不得一头钻进马桶里死了算了,含糊不清的出声道:“渊……渊少……你站稳了,我……我这两天也有点上火。”
凌慕渊正在畅快淋漓的放水,扭头一看夹在腋窝下的人,愣住了,沉稳的没有一丝波澜的俊脸上浮起一抹诧异。
他挑着眉头足足愣了三秒,忍不住眼角抽.搐、嘴角抽.搐:“小子,别告诉我,你这是被我刺激到了。”
“呵!很有可能……”她聪明的丢了句貌似玩笑的话,嘴上如此淡定,其实心口在万马奔腾。
慌忙从他腋下逃脱,三两步跨到了洗漱台旁,拧开水龙头,直接把头伸到水龙头下冲。
自从被这男人找上后,她就麻烦事不断、洋相百出,真的很想求一下自己的心理阴影面积到底有多大了,不过她也暗暗佩服自己,竟然能临危不乱,一直保持着淡定。
她捧起水使劲儿往脸上泼,两个鼻孔失去了管制,怎么都止不住血,洁白的水槽里殷红一片,看上去有些渗人。
听见身后响起冲马桶的声音,她一急,两管鼻血流的更猛了:“你稍等一下,我很快就好……”
某大少爷从来就是指挥别人,哪里会听她的啊,瘸着一条腿,艰难的挪到了她身后,长臂一伸,抓了条毛巾,打湿水稍稍拧了下,往‘他’后颈一敷,很是嫌弃的丢出句:“沈三岁,你到底还能多娘气?”
他只手撑在洗漱台上,侧头查看‘他’的情况,目光无意间落在了‘他’的耳朵上,眼神定住了……
‘死小子’长成这样,连耳朵都不放过,小巧的像贝壳,柔嫩的奶白色,耳轮分明,外圈和内圈很匀称,饱满带粉的耳垂上有一颗黑痣,点缀的恰到好处。
“流鼻血……**病了……最近天热……”她鼻音浓重的解释着,丝毫没察觉男人正眼神幽沉沉的盯着她的耳朵看。
耳朵忽然被人捏住,揉了
揉、还用力拉了拉,响起凌某人更加嫌弃的语调:“是真够娘气的。”
“喂!你干什么!”沈梦寒整个人一弹,就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蹭的一下退开了一米远。
完全没料到他会忽然做这么亲昵的动作,耳朵被他这么一捏顿时就发烫了,烫得心脏胡蹦乱跳,刚止住的鼻血,因为她这一激动,又来了!
凌慕渊的手顿在半空,还保持着刚才摸‘他’耳朵的姿势,他看着‘他’,有些费解:“小子,你的反应……还真奇怪。”
沈梦寒也觉得自己是有点反应过激了,可能是因为耳朵从来没被人碰过,加上她很不喜欢被人碰触,不过还好脑子转得够快,张口就找了个解释:“你刚才……上完厕所没洗手,我有洁癖,抱歉!”
她感觉跟这个男人越相处就越害怕,一向淡定的她,总是在他面前乱阵脚。
凌慕渊微微一愣,瞥了眼自己的手,养尊处优的他貌似还是第一次被人嫌弃呢。
他嘴角一抽,感觉牙更疼了,那股怒火也蹭蹭蹭的冒了上来,该死的施老二,跟厨师学了几个汤,全特么补肾壮阳的!他一个熟透的正常男人能不补的牙疼么?
他咬牙洗了个手,开口语气凉凉的:“你准备在洗手间呆多久?”
“马上就好!”沈梦寒忙走到另一个洗漱台旁,不停的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淡然。
凌慕渊习惯性的摸口袋找烟,没摸到,开口语气又冷了几分:“你这毛病看过医生没?”
明明是关心的一句问话,可这冷嗖嗖的语气怎么听都感觉像是在找茬啊!
“治疗过了!小毛病!没关系!”沈梦寒背脊一僵,两条腿站的笔直,就差给他行军礼了,抽了几张纸往鼻孔里一塞,急忙转过身来:“可以了,我扶你出去。”
她这一系列动作,莫名戳中了萌点。
凌慕渊懒懒的倚在洗漱台上,本来紧绷着一张冷峻的脸,瞅着‘他’这滑稽的模样,那股怒火消散一大半去了:“就这么
害怕治病?”
他记得沈天明说这小子对医院有心理阴影,害怕看医生,今天能主动过来看他,还真是难得。
沈梦寒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聪明的选择了不接话,走过去扶住了他的胳膊。
医院里没看见他的保镖,估计是为了对外做好保密工作,没让那群人守着。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扶上了床,沈梦寒急忙找借口开溜。
可还没等她开口,凌某人漫不经心的就是一句吩咐:“煮点粥,我还没吃早餐。”
现在都下午两点半了,还没吃早餐?肯定是牙疼闹得。
施明衍走后一直没敢回来,真不知道这几天都给他吃什么了?
沈梦寒暗暗深呼吸,把开溜的借口生生咽了回去:“那你稍等一下。”
她煮了点白粥,煮的比较稀,冰箱里有不少食材,炒了两个小菜。
等她端着两道小菜出去时,见凌某人懒洋洋的斜靠在床头,只手撑着下颌,对着电话那头阴阳怪气的命令道:“给施老二开几副补肾壮阳的古偏方,补到他想结婚为止。”
某男人那神色分明就是想整死某二货。
沈梦寒在心里默默为施老二哀悼三秒,哈哈!这就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就听凌慕渊接着慢条斯理的吩咐道:“凌氏竞标的那个项目,作废。”
靠!连自己老子都不放过!还真下得去手!
沈梦寒被惊了个透心凉。
午餐时听凌慕雪说,凌长青前不久想拿到北欧的某个项目,找凌慕渊走后门儿没成功,费了不少力才竞争到手,准备投资一个亿大干一场的。
他说的作废,不会就是这个项目吧!
挂了电话,某大爷的脸色好看多了,眼眸一抬,睨着她手里的两盘菜,看颜色还挺不错:“你还会炒菜?”
沈梦寒收回思绪,客客气气的回道:“比你家老二稍微强点而已。”
凌某人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恨不得剁了自己的爪子。
“我住院期间,一日三餐拜托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