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外面莫大夫就说这个女孩身子太弱,恐活不下来,现下那女孩没了动静,国舅夫人抱着女婴,惊慌的叫着,“莫太医,莫太医,你快看看。”那声音是惊慌和害怕,像失去了至宝一般。
莫太医听到声音小跑的走进房间,手指搭在女婴的鼻息,又搭了搭女婴的手指,摇了摇头,一声重重的叹息。
死了,又死了一个,那起死回生的人若是在,当真能救吗?莫太医抚了抚花白的胡须。
蓝国舅府白幡笼罩着,蓝景玄一夕间丧妻丧女,整个人有些颓废,虽然他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是这一天真的来了,他还是承受不住。
成亲之后,他会定时让人给她送去避孕的汤水,他知道她们家女子的厄运,他想过,他还有二弟,蓝家的香火是断不了的,可是她这个执拗的性子就是不会转弯,他安慰过她,他们可以领养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她说领养来的孩子与他没有血缘关系。
他说等他二弟成亲了,让他过继一个在他的名下,一来有了血缘关系,二来也可以圆了她想当母亲的梦想。
他以为她同意,他还跑去和蓝景萧商量,威逼利诱让蓝景萧赶紧成亲,却没想到她将避孕的汤水偷偷换掉。
大夫说她怀了身孕,对他而言,那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们家族的女子都没有逃过那样厄运的循环,老天会厚爱予她么?显然他没有这样的侥幸心理。
她十月怀胎,幸福的做着孩子们的小衣裳,他这十个月惶恐不安,患得患失,时而争吵,时而****,她终究不肯舍弃肚子的孩子。
国舅府里支起了灵堂,一大一小两个棺木,死寂死寂的灵堂里迷茫的悲凉的哀伤气息。
雨停了,只是天依旧阴沉,没有一丝光亮。
夜漆黑如墨,蓝国舅和夫人莫涵缓步走进了灵堂里,国舅夫人莫涵走到那小小的棺木边上,伸手摸着那女婴小小的脸蛋,目光闪着泪珠,“老爷,你快看,真像,越看越像,简直一丝不差呢。”
蓝国舅拍着莫涵的肩头,“十年了,都过去十年了,放下吧!”
“不!我觉得她一定就是萱灵的转世,不然怎么这么像呢,她一定是不肯原谅我,所以就连做我的孙女也不愿意,早早去了。”莫涵情绪有些近乎崩溃。
蓝国舅重重的叹息,安抚的口吻,“你胡说些什么。”
莫涵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目光是惊慌失措,“
我没有胡说,我抱着她的时候,她那小眼睛直直的看着我,然后就闭上眼睛了,就死了。”
蓝国舅擦着夫人莫涵的眼泪,“当年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若是追根究底起来,我也有错,我不该放任你带着两个孩子离家出走,你要是非要怪,非要怨,就怨我。”
莫涵推开蓝国舅,将自己的双手摊在面前,然后看着右手,“我就是用这个手放开了她,看着她坠入万丈悬崖,是我当着她的面做的决定,让她眼睁睁看着我为了萧儿,不要她,任她坠入万丈深渊,她一定是死不瞑目,一定还怪着我。”
蓝国舅握着她的右手,面色哀伤,他不该答应陪她来看小孙女的尸体,“十年了,放下吧,该放下吧。”
莫涵附身低头看着那棺木里小小的身体,“太像了,萱灵,萱灵,娘亲对不起你,你要是恨娘亲,你就投胎到蓝家来,找娘亲报仇,好不好。”
蓝国舅拉着莫涵,让她与自己对视,“好了,这是灵鸢,不是萱灵,是我们的小孙女灵鸢,让灵鸢安息吧!也让萱灵安息吧,好不好?我们回去吧。”
蓝国舅安抚着夫人莫涵的情绪,强拉着她出了灵堂,灵堂陷入寂静,蓝景玄从一旁的角落里拿着酒坛子爬了起来,他踉跄的走到那个小棺木边,看着自己早夭的女儿,摇了摇天旋地转的脑子,心中一时巨浪来袭,一时又火海翻涌。
萱灵,他的妹妹萱灵是坠崖死的,不是失踪了,不是生死不明的失踪,是坠崖,万丈深渊,他抬手捂住嘴巴,咬着手指,感觉到一阵刺痛,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
这么些年他一直等,觉得萱灵终有一天会回来,他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看来他的爹娘这十年里也一直活在深深自责中。
这些年,娘一直潜心礼佛,爹不许人在娘面前提及萱灵的名字,他一直觉得,人丢了,只要努力找就一定有找回来的,可是爹只是每每站在酒窖里发呆,娘待着佛堂里掉眼泪,派出去的人也只是找了两次就没有再找了。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萱灵不会回来了。
他看着那小小棺木里像小白瓷娃娃的女儿,蓝灵鸢,若不是刚刚听到那番对话,他都没有仔细看看自己的亲生女儿,还真有几分萱灵的影子,此时的她像是睡着了,那般的乖巧。
蓝景玄看着手里的酒坛,看着爱妻的灵位,反复失去了整个世界,整个身体似乎一下子被掏空了。他一口一口的灌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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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几天的大雨终于停了,冥幽缓缓睁开双眼,整个人有些发虚的无力,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见自己床榻另一头趴着一个红色身影。
冥幽摇了摇压在她腿上的人,“阿姐,阿姐。”
阴司睁开眼睛,看清楚唤她的人,呼出一口气,脸上挂着喜出望外,“死丫头,你终于醒了。”说着眼睛一红,抱着冥幽哭了出来。
冥幽被她这样猛的扑过来抱紧有些震的发晕,抬手拍了拍阴司的后背,“再摇我可又要晕过去了。”
阴司放开冥幽,佯装生气的命令,“不许再晕了,你可知道阿姐的三魂七魄都叫你给吓飞了。”
冥幽干枯的嘴唇淡淡的笑着,眉头微蹙,鼻息用力的嗅了嗅,“什么味道!”
风铃儿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主子说的是这个味道吗?”说着端到冥幽面前。
冥幽摇头,有些不像。
跟在风铃儿身后端着一碗菜粥的落樱笑吟吟的用肩头挤开风铃儿,将手里的菜粥端到冥幽面前,“主子说的是这个味道吧!”
她猜想着主子醒来第一件事肯定是饿,大夫叮嘱过,主子只能喝粥,所以这些天她一直在熬粥,主子没醒,粥凉了倒掉,继续熬,为的就是等主子一醒,立马就能喝上。
冥幽挤着眉心,闻了闻落樱手里的菜粥,还是不对,又转身用力的嗅着,“不对,是凝香散,骨毒液,失魂草,混在一起的味道。”
阴司猛的想起,紧紧的抿着嘴唇,有些心虚。这个死丫头,鼻子怎么跟狗似的。
风铃和落樱下意识的看着门外。又偷偷的撇着阴司,那些扔在门外的可都是冥幽大人的宝贝,这会儿估计是该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冥幽坐在床上撑着身子伸头看着门外,目光渐渐阴暗,“谁干的?”我了个蛐蛐罐儿,她不过是睡了几天,谁把她的宝贝疙瘩们都砸了个稀烂啊。
阴司脑袋飞快找着可以背锅的对象,找到一个黑影,立马快速回答,“是…..勾魂。”
冥幽疑惑的瞪着眼睛看着阴司,落樱和风铃儿也是鄙夷的看着阴司,这样明目张胆的诬陷勾魂大人,也只有她做的出来了。
“阿姐,你觉得你亲自扔东西的时候,身上会不会留下蛛丝马迹吗?”
阴司龇着白牙,笑的发虚。
冥幽瞪着眼珠子,身子前倾抬手就要掐阴司的脖子,“我掐死你,你个败家娘们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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