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指尖泛白,又在瞬间恢复常态,江胭转头:“兮兮,我要见郁远,我有事要交代他做,帮我叫他上来吧。”
“郁远不在,”敏锐察觉到她的变化,简兮没有浪费时间,言简意赅解释,“他本来和我一起在楼下,不过在确定你没事后,就离开了,走之前告诉我,他去查一些事。”
查事情……
江胭瞬间明了,想了想,又道:“兮兮,手机在身边么?”
“在。”简兮闻言拿出手机递给她。
江胭接过,熟悉的按下了一串数字:“郁远,是我……”
简兮站在一旁,看着她拨号码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里那股酸涩更浓了,横冲直撞的,像是要破体而出。
胭胭何曾,何曾……
“兮兮?”
“嗯?”冷不丁听到她叫自己,简兮猛地回神,不想让她察觉异样,于是迅速压下那股难受,“好了?”
“嗯。”
简兮动了动唇,微皱着眉,忽的想起了当时郁远的样子,一个念头冒出,紧随其后的,是愤怒和恨意:“胭胭,你知道是谁?对么?是谁?告诉我!”
“兮兮,”唇角微扬,勾勒出一抹漫不经心的冷艳,江胭掀唇,一字一顿,“是有怀疑的人,你知道我的,我不会吃亏,别人欺负了我,我自然……会好好的欺负回去。”
徐徐淡淡的嗓音,萦绕在其中的,却是足以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书房。
一室的幽暗,在沈遇进门开灯后重回光明。
烟雾在空气中缭绕。
沈遇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飘窗上的陆承谨,他的手指间夹着根烟,脚下则是一堆烟头。
他半垂着眸,光影交错间,似乎透着两字——颓然。
从未有过的颓然。
“怎么,想抽死自己?”眯了眯眼,沈遇冷笑着走近在他对面坐下,而后将带来的一瓶酒打开,暗红色的液体沿着杯壁缓缓流下。
他递了一杯过去。
陆承谨接过。
垂眸,他盯着红酒,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晦涩难辨,下一秒,他仰头,喉结滚动,一饮而尽。
酒杯递了过去。
没有废话,沈遇又给他倒了杯。
又是一滴不剩。
沈遇亦是一饮而尽。
一时间,书房寂静无声,只除了倒酒的声音。
三杯过后。
手晃了晃酒杯,沈遇忽的询问:“江胭怎么样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分明察觉到了他身体短暂的僵硬。
沉默蔓延。
捏着酒杯的手一点点的收紧,陆承谨面无表情,始终没回答。
沈遇睨了他一眼,索**点了根烟:“我跟你认识多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我见过你两次这幅模样,第一次,是两年前,江胭死讯传出。”
陆承谨指尖一顿。
青白色的烟雾下,两人的面容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沈遇勾了勾唇:“第二次,就是现在。陆承谨,不管你承不承认,只有在遇到有关江胭的时候,外人眼中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的陆承谨你,才会失控,才会烟酒不拒。”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出口,书房内的气压仿佛一下低到了谷底。
“陆承谨,”沈遇看着他,试图在他脸上发现隐藏的情绪,“你和江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前,你们……可不是这样。”
陆承谨仍旧沉默,只是眸色变得异常深暗。
沈遇静静看了他几秒。
“陆承谨,”吐了口烟,他站了起
来,居高临下的睨着他,似笑非笑,“承认心里有江胭,承认你爱她多年是有多难?嗯?”
“啪!”
酒杯应声被捏碎。
男人眸中瞬间阴霾厚重。
“呵。”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沈遇忍不住嗤笑。
熟练的在书房里找出医药箱和纸巾,他扔到他面前:“你们陆家那些人,虎视眈眈,没一个是省油灯。她回来的目的不明,据说,还恨着你。想好了么?打算怎么做?”
幽冷的灯光笼罩在男人身上,使得他身上的气息愈发冷冽逼人,而那双眸子,也愈发的漆黑看不透。
沈遇见状,淡淡的收回了视线,随即淡淡的转身离开。
书房里始终寂静无声。
直到——
他的手搭上门把。
“我不会放她离开,不可能!”
一字一顿,喑哑又低冽,强势却又冷漠异常。
手指微顿,沈遇轻笑。
几秒后,他开门离开。
偌大的书房,一下子只剩下了陆承谨一人。
酒杯的碎片扎进了手心里,有些疼,然而陆承谨像是感觉不到一样。
低眸,他摊开另一只手,掌心里,那只手表安安静静的躺着。
手把玩着,摩挲着。
片刻后,陆承谨仰头,无声冷笑。
是夜,别墅灯火通明直到天明。
而别墅外,叨扰了南城几天的大雨在后半夜终于停止。
翌日。
“让开!”简兮怒视着拦在门口的两个保镖,胸膛被气得剧烈起伏,她几乎是从牙缝中硬出来的几字,“我叫你们让开,听不懂么?!”
“抱歉,简小姐,江小姐得在这静养,如果简小姐您要走,我们不会拦,但江小姐不能离开,抱歉。”为首的保镖再一次重复命令。
额角突突直跳,简兮简直气炸。
混蛋陆承谨!
他凭什么?!
“你们……”
“陆承谨的命令?”一旁沉默的江胭忽的开了口。
保镖瞧着她平静的模样,有一瞬间的迟疑,但还是点了头:“是。陆先生让我转告,您无论是养伤还是……日后,都是住在这里,另外,如果您想出门,陆先生也会派人保……”
“呵。”怒极生笑,江胭扯唇打断他的话。
保镖一噎。
伸手随意将散落下来的秀发拂到耳后,江胭掀唇,语调轻慢,眉眼弯弯,却皆是嘲弄深深:“这算囚禁?嗯?怎么,陆承谨就这点本事?”
“江小姐……”保镖垂下头,“江小姐,还请别让我们为难,陆先生……”
江胭笑,只是那笑意丝毫没达到眼底,反倒凉薄的很:“嗯……我不会为难你们,不过我现在要去墓园看我哥哥,你们爱跟着就跟着,要通知他就通知他,随便。”
说完,她只当不知道两人挡在面前,挽过简兮的手径直朝前走。
以防她撞到,保镖被迫让到一旁。
“江小姐!”
“通知陆先生。”
“是。”
江胭恍若未闻,只是嘴角的笑意一点点的冷却了下去。
陆承谨!
很快,一辆黑色宾利疾驰而出,奔向西山墓园。
江胭难得放纵自己软弱,靠在简兮肩膀上,但始终沉默不语。
一路无言,直到目的地到达。
微凉的风袭来,江胭有一瞬间的恍惚。
从她醒来到现在,今天是她第一次来看哥哥。
“哥……”
手指摸索着抚上墓碑,不知怎么的,一股抑制不住的酸意疯狂的涌了出来,有些难受,江胭微微仰起了
下巴,不想情绪没用的泄露。
但,终究没有忍住。
这是她哥哥啊,疼她宠她,却为了救她而死的哥哥,可当年,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哥哥……
“哥,对不起……”眼泪滑落沾湿睫毛,江胭指尖隐忍微颤,“我回来了……哥,对不起,我到现在才敢来看你,对不起,是胭胭不好……”
情绪一旦有了缺口,眼泪便再也止不住。
缓缓的,江胭将脸颊贴上了墓碑。
良久。
手指一点点的攥紧直至泛白,眼中的空洞和悲恸被冷冽坚韧取代,掀唇,她低喃:“哥,我一定会找出当年的幕后主使,查出真相!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也会拿回来。”
一定!
不远处,简兮看着蹲在地上的江胭,心脏犹如被攥紧而后撕裂一般,疼到无法形容。
从前的胭胭,不是这样的……
到底是谁害了她?!
江胭没有在这呆很久,说完了该说的话,等到了郁远传来的信号,她便站了起来。
如今,她没有资格悲伤,她还有那么多事要做。
“哥,”她挽唇,盈盈笑意溢出,“我下次再来看你,下次……我就不会哭啦,我本来也不爱哭的,你知道的,是吧?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轻声说完,她转身离开。
简兮扶住她,慢慢走向山下。
郁远已经到了。
“大小姐。”
江胭习惯性的把手搭在他手上,漫不经心的睨了眼陆承谨保镖所在的方向,她似笑非笑:“走吧。”
“江小姐!”保镖见状恭敬拦在面前,“陆先生……”
江胭一点也不意外。
挑眉,唇角微勾,她神情傲然,骨子里自有的气场随之散发:“我就是不想坐你们的车,有意见?嗯?”
“江小姐……”
“爱跟不跟。”轻轻袅袅的扔下四字,江胭懒懒收回视线。
没多久,路虎车启动。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没有犹豫,当即回到车中跟上。
西山墓园属于郊区,路上几乎没什么车。
一路上,路虎的速度都很平稳。
直到——
就要驶上前往市中心的高架。
郁远往后视镜看了眼:“大小姐,简小姐,坐稳了。”
“嗯。”
话音落下,路虎骤然加速超车!
宾利车内,副驾驶的保镖眉头紧皱,心中突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跟紧!别丢了!”
“好!”
宾利车紧随其后迅速提档加速准备追上。
然而眼前突然出现了两辆并行的车,不论如何按喇叭,就是不肯让道!
保镖神色不变:“从那边超!”
“好。”
保镖开车速度极快,眼看着就要追上,却不想那辆路虎突然改道下了高架!
“追!”
“是!”
然而等宾利车追下去的时候,赫然发现路虎像是突然在车流中隐匿了,怎么也找不到!
他们……竟然跟丢了!
两人面面相觑。
下一秒,为首的保镖不甘却还是只能认命的拨通陆承谨的电话。
景庭医院。
低沉沉的气压在屋内蔓延,压抑又安静。
落地窗前,陆承谨长身而立,俊脸深暗冷冽。
“去她的别墅,保护好她。”握着手机,他冷声命令。
通话结束,他鹰隽般锐利又狠厉的眼眸直逼沙发上两个医生,嗓音淡淡,却足以令人不寒而栗:“我没有耐心陪你们浪费时间,说,她的病,怎么回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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