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慧又盯着看了一会儿。
看宁家凉茶铺门口的人越聚越多, 甚至排起了长队,她的心里一阵烦躁。
将手里的抹布用力的扔了桌上,她朝后厨喊了一声:“王姨, 你把屋里的卫生再好好打扫打扫,我出去买菜。”
“去吧, 去吧, 屋里的事儿交给我。”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王老太小跑着从厨房跑了出来。
虽然她做出了一副谦卑的样,可是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油。
夏穿衣薄,即便有围裙遮挡,但也没有挡住她围裙下鼓鼓囊囊的口袋。
冷慧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嫌恶。
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强压下怒火, 说了一句:“王姨,你把地面再好好扫扫,然后用拖把拖两遍, 特别是边边角角一定要拖到。越是种细节『性』的地方越是能代表一个饭店的风貌。咱店虽然小, 但总得让人感觉到干干净净的。”
王老太四下里看了看,有点不高兴的说:“咱店还不干净啊?我看可干净,比我家干净多了。”
冷慧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和个老婆好好说是说不通的,于是冷下了声音:“按我说的做。一下回来我会检查的。不干净扣工资!”
说完,她进厨房拿了菜篮就走了出去, 再也没看王老太一眼。
看到她走远,王老太朝地上猛啐了一口!
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捏出一粒油炸花生米放入嘴里, 嚼得嘎嘣响,骂道:“啥风貌不风貌的,就小破屋,你还想折腾出来个花儿?扣我工资?你敢扣一分钱试试!看老娘不把你店给砸了!”
王老太来给冷慧干活, 可不是冷慧自愿请她,而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当初她纺织厂和冷慧闹了一场,把她口袋里仅余的几块钱拿回了家。结果一进门就发现小孙中暑,家发起了高烧。
那些王老太也没心思再去纺织厂了,专心的家里带孙。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孙病好,她手里的钱花完之后,儿却告诉她,冷慧把工位给了她哥没过门的老婆,自己不厂里干了。
哪儿行?
王老太可没想过就么便宜她。别的不说,她孙生了场病一下瘦了好几斤,营养费她还指望冷慧给她掏出来呢!
于是她找到了冷家。
连威胁带恐吓,差点连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出来了,最后终于『逼』得冷慧同意雇佣她过来一起饭店。
两个人说好了,冷慧管后厨和采购,王老太负责打扫卫生和前面的招待工作。
店还没有,可屋里的卫生已经打扫了好几遍了。
王老太段时间家里又是带孩又是做饭,还得洗全家的衣服,本来就累得老腰都抬不起来了。
现给冷慧又是拖地又是擦桌的她还么不满意,老太太心里也堵着一口气。
她将抹布让地上一扔,又狠狠的踩了两脚,转身进了厨房。准备那个人快回来的时候,再拿拖把出去糊弄几下。
于王老太会怎么做,冷慧心知肚明,可是她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能先么糊弄着。
因为小妹还有大哥的做法,让她被自己家里的人伤透了心,辈无论如也不愿意再让们占自己半分便宜。
而现个年代想要招一个合适的店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她个铺面太小了。
面积比宁家凉茶铺租的刘大爷家的房小了近三分之一不说,键屋还少了一个阳台。
就意味着,她还得那原本就小的屋里隔出一块儿地方建厨房,就让店面更小了。
样又小又窄的店面,冷慧自己也知道想靠它赚大钱那是不可能的,能慢慢积累。
可越是样,就越意味着她拿不出更多的钱去雇人。
钱少了,想雇一个新南本市人不容易。雇一个乡下来的,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冷慧也没有时间再重头教。
个时候王老太找上了门。
虽然她个人厌恶极了,可也知道她不是那么好摆脱的。
与其让她跟着自己闹,想尽办法祸害,冷慧决定索『性』花点钱破财免灾,把她放自己眼皮底下。
再怎么说她也是新南待了么多年了,自己的店又是市场门口。别的不说,她多少也能忽悠回来些和她年龄差不多的老太太吧?
就像是宁家兄妹俩的『奶』『奶』,那老婆比姓王的年龄看上去还大些,可她往那儿一坐,似模似样的不说,还引得一群买菜的大娘大妈过去歇脚,喝茶。
要王老婆能把那些人引过来,她也算是没白拿那份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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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姥姥家回来以后,宁欣就忙了起来。虽然说『药』膳房的装修不用她负责,可那些琐碎的杂事工长还是要找她的。
例如配『色』,家具,厨房里的布置。不仅如此,她还带着新招来的两个男员工跑了一趟城边上的窑厂,那边买了全套的细白瓷茶碟茶碗回来。
以至于连着好几,她都是从睁眼忙到闭眼,别的事什么也顾不得了。
其实又止是她?宁家现谁手里都一摊事儿,全家各忙各的,家里再没有了之前的热闹。
,宁欣终于腾出了半时间,叫上丁芹一起留家里拟定业要用的菜谱。
通过些的接触,她丁芹也了解的更多了一些,知道姑娘确实从她爸爸那里学了几个拿手好菜。
虽然因为家里境况不好,她没有多少机会实践,手艺还欠点火候。可都是可以后期弥补的。
而且宁欣觉得,即便就以丁芹现的水平,个年代,到一个中菜馆做个大师傅也是没问题的。
所以,她已经想好了,『药』膳房业之后,自己主攻『药』膳,炖品还有点心一块儿,煎炒烹炸就全部交给丁芹。
样分工合作,各自发挥自己的特长,她可以轻松一点不说,想来也应该能够吸引更多不同口味的顾客。
丁芹做菜行,干别的可就不行了。
先不说让她就后厨的发展提建议了,就光让她把自己会做的菜写出来都难为她了。
她没有读过几年书,父亲教她的那些菜又是口口相传。
鱼到她嘴里就是烧鱼,蒸鱼,肉就是炒,炸。
叫什么名字?不知道,记不清,忘了。
宁欣没辙,能让她按记忆把自己拿手菜的做法一样一样口述出来,然后自己按照做法估『摸』出一个差不多的菜名。
实估『摸』不出来的,就索『性』买回来原材料,让她当场做一遍。
以至于到她们两个终于把菜谱弄的差不多的时候,宁欣看着桌上那八九个“硬菜”,简直要傻了眼。
于是,她得亲自跑了凉茶铺一趟,让『奶』『奶』和小姑她们门之后务必回家吃饭。
自从凉茶铺彻底收拾好之后,宁秀秀和陈静就不家里住了。母俩全都住铺里。
无论宁欣,宁奕怎么劝,她们都以样方便,不想跑了为由拒绝搬回来。
宁欣知道,她们是避嫌。
毕竟据说姑父现老家和一家人闹得不可交,俨然已经撕破了脸。
小姑她们应该也是怕陈家的人万一找到城里,会给家里惹麻烦。
知道劝也没用,宁欣得亲自找到了上次给们装修的木工师傅,多给了些钱让人家给店铺重新做了一个加厚的门。除此之外还买了一个最大号的铁锁。
叮嘱姑姑们晚上一定要锁好门。
好时候城市里面的治安还可以。
而且目前市里正严厉打击犯罪活动,小偷小『摸』的都不多,更不要说入室抢劫的了。
所以即便住铺里,安全方面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陈静和母亲最近忙,也是好久没回表姐家了。一进门看见一桌的菜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姐,你是要干嘛,提前过年了?”
表妹自从铺里干活,现是越来越活泼。隔三差五的还敢调侃自己两句,宁欣也习以为常了。
她白了陈静一眼:“提前半年过年?你想得还挺美。别废,赶紧过来帮我端饭。”
被姐姐顶,陈静也没感觉,嘻嘻哈哈的跟着宁欣一起去了厨房。
两姐妹一个拿碗,一个盛饭,嘴里还都说着自己的近况。
听宁欣苦着脸说出了一桌菜的来历后,陈静笑得趴那儿差点连腰都直不起来。
“么多菜,你怎么不把小安和她哥哥也叫过来吃?”
“们今不家。中午的时候小安就跟我说了,晚上她和她哥要去那个程伯伯家一趟。”
“哎,那就没办法了,谁叫她没口福呢。哪我要是见了小安得跟她好好炫耀炫耀,告诉她今吃了什么好饭好菜,保证能把她气得哇哇叫。
姐,你都不知道,那小丫头现学坏了。她一没事就跑到铺里,闲吃闲喝不说,还跟我说她咱家吃了啥,喝了啥,你又给她了什么小灶,都把我给气了!”
事宁欣还真不知道。
听表妹绘声绘『色』的说着,看两个原本都有点拘谨,胆怯的孩现都变得越来越好,宁欣忍不住发笑的同时,心里也说不出的高兴。
其实最近她和小安见面的机会还挺多的。
自从两家成了邻居,宁欣自然再次主动提出要帮助小安继续调养身体。
所以段时间小安一直跟着她吃饭。
不仅小安,许绍年如果家,也会过来跟着混。
两个人都没有再提钱的事儿。
宁欣是原本就没准备收钱,而许绍年也不知道怎么的,仿佛也忘了之前说的,让宁欣给列单的事儿了。
不过,最近跑宁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今送点果,明送点精细粮。
时不时的还会弄点外面不好买的带鱼,冰冻虾仁之类的。
种东西宁欣里,是完全没有办法拒绝的。所以最后两个人仿佛达成了默契般,要家,都一起搭伙吃饭。
是几宁欣太忙了,忙到连她自己的饭都没时间好好做。
许绍年看眼里,倒也没说什么,是要么往回带熟制品,尽量不让宁欣麻烦。
要么就干脆带着妹妹去单位食堂,不让宁欣外出的时候还惦记着小安,专门跑回来一趟。
就像是今,知道下午宁欣要忙,就主动让小安过来告知晚上要去做客,不让她准备饭。
是那时候谁也没想到,今晚上会弄出么一大桌出来。
说完了好笑的事儿,陈静锋一转:“了,姐,就那咱们纺织厂遇到的工,也咱那条街饭店了。”
“哪个?”宁欣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装哭的,最后还被一个老太婆打的。哎,姐,你不知道,最奇葩的不是她饭店,是……她居然是和那个打她的老太婆一起饭店!好笑吧?真的是啥事都有。”
宁欣会儿才听明白了,表妹说的是冷慧。
冷慧早市门口饭店了?
看来,主靠饭店发家的剧情是不会变了。
即便她得不到自己家的房,却还是要通过样的方式赚第一桶金。
“她的店业了吗?卖什么你知道吗?”
“了,昨的门,卖的东西还挺多。她一三顿饭都卖,包面条都有。了,我看她挂的招牌主打水煎包,说是什么家传手艺。那听小美姐说,们家不是纺织厂老职工吗,哪儿来的家传手艺?”
陈静的语气里带出了深深的不解。
宁欣心里一跳。
水煎包?
原文里,冷慧也是靠卖水煎包发的家。
她煎的包皮薄馅大不说,据说调出来的味儿特别好。好些新南的老人都感慨,说几年没有吃过种老味道了。
甚至从老远的地方坐公交车特意跑过来买。
可宁欣知道,那老味道是宁父自创出来的。
当初就是靠卖水煎包,萝卜饼样的小吃新南打出了名气,然后赚钱买下了家里的宅。
冷慧所谓的家传手艺,其实传自的是宁家。
想到儿,宁欣已经确定个冷慧是重生的了。
毕竟,如果是穿越的,那就算是和自己一样知道剧情,总没道连煎包馅儿怎么调都知道吧?
有带着原先的记忆重生,才可能会样。
但,她是从什么年代重生的呢?一点却无从查起了。
“姐,你想什么呢,我跟你说你听到了没啊?”陈静拉着宁欣的胳膊晃了晃。
“啊?”宁欣『揉』了『揉』眉心:“晃了下神儿,你说什么?”
看到她个样,陈静的眼中全是担忧:“姐,你几太累了吧?要不,你休息休息。反正前院的房还没建好,什么事也不用么着急。”
宁欣苦笑了一下。
哪里能不着急?
许是因为上级的督促,家里房建的都快要赶上火箭速度了。
真的是一一个样儿。
她觉得自己要是不抓紧速度,可能房好了,她的准备工作都做不完。
是事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她再次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哦,。我说,那个人怎么能那么不要脸呢?她现也跟着咱卖凉茶。咱卖什么她卖什么,还每碗儿都比咱便宜一分。
还不算,键是她还送,你知道嘛!就是买她一份煎包,或者一碗面,送一份凉茶!
姐,不是蹬着咱的脸往上爬吗?你说咱也没招她惹她,她故意挑衅是为了啥?”
宁欣没有接表妹的茬,而是冷静的问:“咱的生意因为个被她带走了很多吗?”
陈静顿了一下,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就她业第一过去的人多,后来该来喝茶的人还会到咱铺里来。就算是有老太太贪便宜去们那儿买一次,第二也还是会回来买咱的。几的账你不是也看了吗,没什么太大的起伏。”
宁欣嗯了一声。
她就是没有从账上看出什么起伏,才没有去注铺旁边有没有人店的事儿。
“所以,”她看表妹:“既然没影响,你担心什么?”
陈静被表姐说得一噎,好半才跺了跺脚:“就算是抢不走咱的生意,可做法也恶心个人啊!不是明摆着和咱们着干嘛!”
“就是着干啊。”宁欣看着她,一脸的平静。
“条街又不是咱们家的,能咱们做生意,自然也能别人店。同行是冤家,冷慧和咱一样做餐饮生意,那自然要从咱手里抢客人。是明摆的事儿。
其实也不光是她,就算没她,也还会有别人。要是饭店,卖茶水,点心的店,面的顾客都是同一批人。想把生意做下去,就必须抢客源。咱是店早,不然咱也得抢。”
听表姐么说,陈静不乐意了。
“姐,你咋还替她说上了?其实根本不是样。就算咱店晚,咱也不会做出么不要脸的事儿,太坏了!其实们做的是一日三餐,咱卖凉茶,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她就是人品不行,你替她说也没用。”
宁欣笑了:“我好好的替她说干嘛?我不过是给你打个防疫针。今有冷慧,明就可能有热慧,不冷不热慧。你回去把我的也告诉小姑,咱犯不着为了些事儿生气。
有那功夫,好好的研究一下怎么把自己的生意做好,留住老客户,比什么都强。别的人,你让她蹦跶呗。她折腾了半不也没把咱生意抢走吗?”
于自己家的凉茶,宁欣有足的把握,那是随便谁想学就能学的去的?
要真是样,她的『药』膳房和凉茶铺都不用了。
虽然冷慧也卖茶水的举动有些恶心人,可宁欣想到后世那些出名的老馆边上一样的店,打一样的招牌,甚至还把“正宗”,“唯一”样的字眼打的比原店还大,还招眼,以此混淆视听的行为——
她觉得冷慧做法也就是小菜一碟了。
不过,能做出种事,人的人品,水平也就那样了。
想到儿,宁欣的心里也产生了几分鄙夷。
她的忌惮都免不了少了几分。
于冷慧的饭店,宁欣又注了两,中间还特意去了铺里几次。
她发现们家的生意确实还行。
虽然来早市上买菜的都是大妈大婶儿居多,些人起得早,通常都是家里吃过饭才出来的。
即便没吃饭,除了给儿孙买碗凉茶,带个点心舍得花钱,让她们自己外面吃顿饭,她们也舍不得。
可早市上还有卖菜的人啊!
些人为了来城里卖菜,通常半夜就出门了,到了早上,早已经饥肠辘辘。
以前没有饭店,们要么憋着,要么拿出从家带的干饼啃上两口。
而现,一大早上,小饭馆里就有热汤热饭的,而且香味能传出去老远。
还让人怎么受得了?
加上来早市卖菜的些人,特别是那些老户,现手里多少也挣着钱了,买碗面吃个包还是舍得的。
所以,冷慧的饭馆人来人往,生意相当的红火。
此,宁欣不意。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生意那么多,谁家也不能独揽。
要冷慧安安分分的做生意,别去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特别是针自己家的事儿,宁欣懒得去管她生意好坏。
自己家的事儿还忙不过来呢。
之后的几,陈静没有来告状,足以证明那人也没再想什么歪招儿,宁欣也就把她的事儿抛了脑后,懒得管了。
最主要的是,她现也没有功夫,因为家里的疗养所提前竣工了。
宁欣的概念里,房建成了最少也得晾晒个小半年才可以入住,不然甲醛啊什么的容易超标。
可现的人显然没有个概念。
工长来告诉她,房建好了,也晾的差不多了,几就能进家具的时候,宁欣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后来她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后世之所以要晾晒那么久,是因为家里的装修复杂。特别是那些木工,用的基本上都是板材,黏合用的也都是胶水。
些东西是污染的最主要原因。
而个年代,用的大部分都是实木,家具也以榫卯结构为主,胶水用的极少。即便是用,也不是后世的那种工业胶。
那污染自然是小很多。
于是,宁欣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宁家的疗养院马上就要迎来第一批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