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平信定强忍着心头怒火——毕竟他的居城樱井城已经在几日前被织田家控制,他自己和部下们的家眷也全都被软禁在城内,可不敢对织田家有任何忤逆的举动:“好叫织田三郎知晓,那今川治部在入城后就一直没有进攻,马印停留在天守阁里不久后,就去了东门。.1-8?6,t¢x,t′.\c?o¨www. ”
“他们真的是要撤退了吗?那今川义元进城之后判断事已不可为,就想突围离开?难道真要给镇西备和松平家的残党跑了不成?”织田信长越想越觉得懊恼,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我早就催促老爹和林佐渡他们趁早封锁冈崎城,他们却一直想着什么‘围三缺一’,把敌人骗出城后再用骑兵追击。这下可好了,今川义元带着400骑来了,追击也不好追了。”
“算了……也没办法,谁能想到第一批到的援军居然是足足400骑兵呢?本以为最多就是再来点东三河的国人罢了。”织田信长摇了摇头,飞快地把负面情绪抛之脑后,“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咬下他们的尾巴。来人,回去给我老爹报信,就说今川义元可能要跑了,让他赶紧增派援军进来帮我!”
“松平樱井,你立刻让你们的人全线压上,拖住城内的东松平军和今川军,别让他们脱战。”织田信长一边甩手指挥,一边自己已经策马带着旗本往今川义元的马印处杀去,“剩下的人跟我来!咱们直冲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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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信长一声令下后,就一马当先地冲出,织田家跟来的旗本可大多都是步兵,紧赶慢赶才追上织田信长的步伐。不一会儿,就悄悄逼近到了赤鸟马印隔壁的街区。,x-i¨a`o¨s,h~u?o/c-m_s,.-o+r!g!再往前,就是今川军控制范围内了。
“全部装填,打火。”织田信长一边从背上解下自己背着的铁炮,一边沉声下令道——这正是他明明只带着300人,就敢来挑战今川家马廻众的底气——在今川义元的流镝马大放异彩后,织田家也在织田信长的大力倡导下开始购买铁炮,并将铁炮列装部队。从此,织田信长就没日没夜地泡在道场里,疯狂操练着铁炮手。他在训练里花钱如流水一般使用着火药和弹丸,甚至连铁炮都不知道因为使用寿命到了而报销了多少——全是仗着津岛港的财力和父亲老师的纵容。
而他从旗本里点出的这300人,正是织田信秀旗本里的300精锐铁炮手。当然,作为高贵的武士,他们自然不可能抛弃象征身份的重甲和武士刀——织田信长对此还颇为不满,认为这严重制约了铁炮手的行动,为此还一度想把昂贵的铁炮列装给穿不起重甲的足轻——因为遭到了武士们的一众反对而破灭。武士老爷们虽然有些看不起这奇银技巧,但那实打实的杀伤力和价格还是摆在那里的——怎么可能把这金贵的东西给草民呢?
织田家的旗本们一个个都是双手纷飞,熟练地完成了装填和点火的动作。随后,跟着织田信长的脚步,快步攀爬到了屋顶上和窗户旁,将枪口对准了冈崎城外城的东门——那里目前有一定数量的镇西备的守军在驻守。而在城外,织田军虽然还在攻城,但已经在织田信秀的命令下放缓了攻势。
只等今川家的马廻众想要开东门突围,就要迎来织田军在极限射界上的一轮齐射——虽然可能造成不了多少杀伤,但制造混乱、创造战机却是足够了。
然而,还没等织田信长思考好计划,就只见一轮箭雨抛射而来。?+o0μ?&0?a小[¥说,?-网· )_?最???新·°章;3%节£÷o更@?|新·t$快/对于身着重甲的武士们而言,抛射的软绵绵的羽箭无法造成太大的伤害,无需太在意。而且这轮箭雨射得很歪,直接打中了织田信长他们后面的防区。
“什么意思……”织田信长有些不明就里。
不一会儿,又是一轮箭雨袭来,这次打中了织田信长他们左边的防区。
“这种程度的抛射,就算打中也没什么吧。”织田信长暗自吐槽了一句。但他还是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努力地寻找着袭击者的位置——不过根本找不到。毕竟他们此刻躲在掩体斜面后,看不到东南的视野——少数的弓箭可以利用抛射欺负铁炮的时候。
又是一轮射击,这轮好巧不巧,终于蒙到了织田家旗本所在的屋顶。虽然大多数人并无大碍,但还是有1-2个倒霉蛋被射中了面部和脖子,不禁哀嚎了两声。还有些人骚动起来,翻出屋顶和窗户,想要寻找敌人还击。
“笨蛋,都给我安静!”织田信长见状便忍不住低声骂道,“这不是把我们的位置暴露了吗?”
这时他才想明白,今川义元让羽箭手胡乱射击,可能就是想碰碰运气,蒙出可能来埋伏的敌人的位置——结果还真被他碰上了。
似乎是因为有点距离,兵荒马乱的城内又很嘈杂,今川军在犹豫了片刻后再次向同一片区域抛射了羽箭,再次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这让他们确认了此处正是织田家潜伏的区域。
“都趴下,俯身,不要乱动,用具足保护自己的身躯,抛射的羽箭在这个距离根本不可能射穿重甲的。”织田信长再次低声向手下们吩咐道,“我们就钉死在这里,钉在他们出城的必经之路上,等他们过来了就先用铁炮齐射一轮!逼他们过来找我们交战。”
羽箭还在一波又一波地射来,织田信长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他本以为今川义元理应是更着急突围的一方,可现在看起来今川义元根本就是在不紧不慢地拉锯——难道那家伙觉得时间站在今川家一边?难道今川家的援军真的已经快到了吗?他难道就打算用羽箭磨到天荒地老吗?
事实证明织田信长想错了——下一轮箭雨泼洒而来的时候,他只觉得眼睛被晃了一下。定睛一看,才发现落下的箭头上都点着火——是火箭。
“坏了……”织田信长这才有空附身看了眼身下和周遭的屋子——和富庶的那古野城不能比,因为极度的贫困,即使是在松平家的居城冈崎城内,也有大量住房的屋顶主要依靠木材和茅草来搭建。连续多日未曾下雨,这些干草可以说是一点就着。万一这火势蔓延,引发手中的铁炮连环走火,那可就完蛋了。
“转移!”织田信长赶紧大喊,带着部下们就从房区里连滚带爬地撤了出去。混乱中,他用余光瞟了一眼,发现今川义元的赤鸟马印突然离开了他的位置,快速地向着自己所在的防区移动。
“坏了,要打我立足未稳。”哪怕是织田信长,一时间也难免有些慌乱,赶紧对着自己的旗手大吼道,“把我的马印升起来,求援!冈崎城内的友军全部给我过来,迎击今川义元!”
织田信长一边求援,一边带着旗本快速后退,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冈崎城街道里却是晕头转向。周遭不断有火箭射来,马蹄声和部队的调动声也此起彼伏。但退着退着,织田信长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敏锐地发现了一处拐角后的宽阔巷口适合布兵,立刻安排旗本就地展开列阵,重新检查装填情况,把枪口对准了追兵可能出现的方向。
然而,等待他的仍然还是嘈杂的脚步、稀稀拉拉的火箭和在附近街区徘徊打转的赤鸟马印,那支想象中的追兵依然没有出现。织田信长察觉到不对的时候,立刻扭头向西北方向看去——却只见到松平信定的马印下烟尘四起、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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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那天杀的织田毛孩子,都在乱搞什么?”松平信定此刻气得火冒三丈。刚才织田信长当面骂他也就不提了,还亲口要求他把部队全部压上去,结果没过多久忽然又摇旗要援军。松平信定没办法,几乎把手上最后的预备队也朝织田信长的方向派过去了,指望着他能搞定今川义元——不久后就发现,今川义元已经带着他的马廻众直接冲到了松平信定的马印前:“他不是在追击今川治部吗?怎么追到我这里来了?”
樱井松平家、福釜松平家和三木松平家所有的部队都正在冈崎城的大小街巷里和镇西备、东松平家的部队交战,战线被扯得又长又碎。在这焦灼关头,被两三百马廻众这样一冲,如何还能挡得住?哪怕是在不利于骑兵发挥的小巷里,松平信定也拉不出任何一支成建制的生力军去反马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前的士兵被冲跨,随后那浩浩荡荡的今川流镝马就扑向了他自己——以及他身后的那台载着松平长亲和松平广忠的轿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