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佛经

明亮的烛火照在钟意脸上，却驱不散他俊秀眉间的那一道阴霾。

“西行者？”钟意看着许棠卿，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说这既是好消息，又是坏消息？”

他只知道西行之路，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西行者这个称呼。

难道西行之路，只有西行者才能前去探索？

“西行之路起源不详，具体位置也无人知晓，只知位于西陇以西的极西之地，唯有被天道打上索债标记的西行者，才能跟随梦中的声音找到那一条渺渺的西行之路。”许棠卿看他这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就只能耐着性子和他解释西行之路的因果。

可以说，这离镜王朝没人能比她西陇王府更了解西行之路的前因之果。

西陇王府盘踞西陇百万地域，也曾多次派府内强者前去探索这西行之路的奥秘，虽损失重大，也未得见传闻中的仙缘，但也掌握了不少关于西行之路的隐情和内秘。

“西行者皆被天道打上烙印，面临着天道无尽的索债和压迫，据那些西行者所说，天道向他们索要前世的债，逼得他们只能前去寻找西行之路，探求那一线生机和渺渺若空的仙缘。”

“所以，你一直想要的求仙问道，现在有了一丝的可能。”许棠卿的芊手抚上钟意皱起的眉间，轻轻地将其抚平，柔声说道，“但是……死亡也在向你慢慢地靠近。”

“你……你别吓我。”钟意心里很是慌乱，有得必有失，那这坏消息究竟是什么？

“每一个西行者身上都留有天道印记，这对于荒山野岭，深渊大泽中的妖鬼异物而言，就是最佳的大补之物。”许棠卿有些怜悯地看着钟意那稚气未消，神色慌乱的面容，轻声说道。

“现在的你，就如同一枚长生果，会源源不断地吸引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东西可能是妖魔鬼怪，也可能是孤魂野鬼，也有可能是其它的西行者来剥夺你的天道之源。”

许棠卿的手紧紧地抓着钟意的左手臂，以至于精致的指甲都深深地嵌入他左手臂中血红的淤积中，引得无数如蜈蚣般扭曲的血痕乱窜。

很疼，却没有一丁点的鲜血流出。

“这就是你的天道之源，好好保护它。”

“所以，外面的那个鬼东西就是因为这天道之源，才找上我的？”钟意尽力地将自己的左手从许棠卿的指甲中挣脱，好好地护着。

“这倒也奇怪，按道理说你这天道之源才刚刚孕育，不应该这么快就招惹来这些污秽的东西，你是怎么碰上的？”许棠卿也不明白，这钟意的运气难道就真的这么差？

“从西城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把给你带的桃花酥吃完了，就又重新去了趟华楼，在华楼外遇上一个老乞丐，然后就……”钟意老老实实地说道，只能怪自己运气差到了极点。

从怀中拿出一包油纸包裹的桃花酥，递给许棠卿。

第一份被他吃完，这是第二份。

“喏，给你带的。”

钟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平复了一下自己又激动又恐惧的心情。

就算天上掉馅饼都得掂量一下，这馅饼的重量会不会把你砸死。

更何况现在牵涉到了天道，还是来索债的天道。

天道，乃是荒古时代修炼世界至高无上的存在，天道下济而光明，成就永恒。

自从修炼体系中断，修炼文明向西退去后，天道便消失于这天地间，成为单脆的古籍上一个记叙词。

许棠卿怔怔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接过钟意手中用油纸包着的桃花酥，猛然一甩，便将这桃花酥扔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钟意看到她的举动后，大怒，质问道。

好好的桃花酥是招你惹你了，就这么扔在地上，不想吃你就说嘛，我喜欢吃。

亏得我还因为买这桃花酥，被外面那东西给盯上了，一点都不领情。

果然是个无情的女人，喜怒无常!

“没什么，就是不想吃!”许棠卿无所谓地说道，妩媚的眼中清光泛起，专注于桌上的那一本翻开的佛经。

钟意眼中怒意更盛，像是要喷出火焰一般，强忍着要将这一本佛经烧成灰烬的冲动，怒气冲冲地起身迈步离开。

许棠卿翻书的动作一滞，眼神一瞥，瞄到他最后离去时落寞和生气的神情，竟有些罕见的心烦意乱，隐隐地还有些……后悔。

刚迈出世子大屋的门，一阵阴嗖嗖的冷风就将钟意心中的怒火吹灭了，一看到池塘中静置的白色毛发，钟意果断地转身，重新回到世子大屋中。

相比于其它地方，还是这里最是安全，虽然会受点气，但和性命相比较，实在算不了什么!

“你怎么又回来了？”许棠卿看到闷声走回来的钟意，不觉有些惊讶，寒声问道。

“这是我的屋子。”钟意还在生着气，捡起被扔在地上的桃花酥，走到里屋的书桌旁，点亮烛光，漠然说道。

许棠卿没有心思搭理他，念着自己手中的佛经，神情专注而认真。

钟意也不想去搭理许棠卿，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左手臂上从手腕蔓延至肩膀处的血色淤积，无数扭曲蠕动的血痕从这些淤积的血色中分离出，在他白皙的皮肤下不停地游动，扩散向身体各处。

这就是天道之源？

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些血痕，钟意发现这些血痕虽然不停地从淤积的血色中分离出，还不停地向其它部位扩散，但大部分的血痕在产生的一瞬间便被他左手臂上的血肉吸收。

而许棠卿这诵念佛经的声音让他越听越不舒服，心中一阵烦乱。左手臂上炽热的灼烧感越发强烈，整只手臂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般，灼烫无比。

一滴一滴的汗珠在他额头上冒起，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同时左手臂上的血红浓稠无比，像是血液溢出皮肤一般。

无数的血痕在这诵念的佛经声中暴躁无比，极度地挣扎着却被无形中的一股力量逼得节节败退，蜷缩在手腕这一处，丝丝的鲜血逐渐溢出。

无尽的疼痛感疯狂地涌上钟意脑海中，将他逼进疯狂和绝望的深渊。

“不要再念佛经了……”钟意一声怒吼，眼眶中满是血丝，暴躁地将书桌上的许多物品连同那一包桃花酥一同扫落在地。

“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