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雨精神一震，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见其他宫女都站在旁边，连头都不敢抬，钟蕊眼角微挑，眼底更是闪过一丝厉色。
“既然你不识抬举，那我便让你识识抬举！”
坤宁宫。
听着念雨跪在地上说话，锦瑟犹豫的看了端坐在上首的皇后一眼。她脸上还挂着笑容，只是眼神中却有些怨毒，不受控制的表露了出来。
锦瑟瞬间浑身一震，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念雨的视线，笑着扶起她来。
“娘娘今儿有些不舒服，你回去跟贵妃娘娘说一声，就说我们娘娘知道了。”
若是妃嫔，自然没有锦瑟说话的份儿，但现在面对的是念雨，锦瑟自己打发了就是。
念雨本身也只是过来传个消息，并没想着看皇后什么样的反应？故而只行了个半礼。
“那念雨就告退了，娘娘。”
等着念雨走出了坤宁宫，锦瑟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迅速的回到了正殿。
皇后手中的经书已经掉落在地上，锦瑟走到他身边把经书捡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皇后最珍爱的一本经书，可此时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甚至出现了破损。
虽然她现在还没任何发怒的表现，但已经可以想象得出皇后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锦瑟咽了下口水，跪在了皇后脚边。
“娘娘，您不要听念雨的话，这后宫之中，所有事情都尽在您的掌握呢！”
皇后嘴角嘲讽的笑了笑，低下头去瞥了锦瑟一眼，又漫不经心地把头转了回来。
“本宫能掌握什么？真是个笑话。这后宫之中的妃嫔本来都应该给本宫请安，可现在就像是废除了这项礼仪一样，你瞧瞧，有几个来给本宫请安的？哪怕在这后宫之中出了妖孽，自立家门，本宫也是管不得的！”
正殿中除了锦瑟之外再无旁人，皇后说起话来就变得极尽嘲讽，心理完全暴露无遗。
锦瑟倒吸了一口冷气，赶忙抬起头来看她。
“娘娘您千万不要这么想，这后宫之主可只能是您，若非如此，贵妃也不会特意把这件事情传到您的耳朵里。您想，要是这件事情真像她所说的那样，那她自己为什么不出手？那个采薇你也是见过的，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宫女罢了，皇上怎么会对她上心呢？”
听了锦瑟的话，皇后的脸色总算是稍微好看了一些，只是眼神中的怨毒却没有丝毫缓解。
“锦瑟，还是你跟本宫一条心。若是本宫刚才说的那些话透露出去，怕是这些年来，长期的忍耐根本就无济于事了。但是宫中有狐媚子，本宫不能一点都不管，她钟蕊想要拿着本宫做刀使，想也别想。皇上不是赏赐了冷宫许多东西吗？本宫作为皇后，也应赏赐，从宫里边挑选几个人，给苏答应送过去。”
锦瑟眼中闪过一丝愕然，有些不解地问。
“娘娘您…”
皇后撇了撇嘴，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总不能有了奴婢，就不顾主子吧？如今采薇姑娘得宠之事已成定局，苏答应痛失爱婢，怎么也得给她送两个可心的人去陪伴。”
锦瑟咬了咬嘴唇，点着头，答应下来。
正想要往外走的时候，就听到皇后语气淡淡。
“上次说那采薇不是要跟太监成亲？你派人去浣衣局查一下是否有这么个太监。一旦能得到结果，就即刻前来汇报本宫。”
锦瑟肩膀一抖，又应了一声‘是’。
刚才听着震惊，到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如果那个浣衣局的小太监是皇上，那么他们要成亲的事情…也难怪皇后刚才如此生气。
屋内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在殿后，端着茶盏的锦宁却使劲咬了咬嘴唇，悄无声息的退回去。
刚才她在茶水间里呆着，所有宫女都出去的时候，锦宁没能来得及。如今，却听到了皇后和锦瑟这样的对话，让她心中震惊不已。
原来那位采薇姐姐，竟然是皇上看上的，难怪她上次说要把自己想方设法地带进冷宫。
可听皇后那句话，似乎是要选探子插进冷宫。
这样，是不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呢？
锦宁眼神复杂，听到外边有宫女进来声音，飞快地藏在茶柜子里面，瑟缩着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如果这个时候被人发现自己在里面的话…这条命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没过多长时间，等人声又消失的时候，锦宁从里面爬了出来，清洗茶杯端了出去。
皇后并没有发现他藏在里面的事情，刚才宫女也进去了好几茬，锦宁出来根本不惹人注意。
把茶水放在皇后身边，锦宁迅速退出了正殿。
在她走到宫女住的角房时，却不由一怔，锦瑟正站在前面训话，她连忙混了进去。
旁边站着锦宁要好的宫女锦笙，见锦宁气喘吁吁的走过来，她愣了愣，压低声音问。
“刚才锦瑟姐姐找你好几次了？你去哪儿了？”
锦瑟找自己？锦宁的心不由得悬了悬，转头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回答她说。
“我刚有些饿了，就去御膳房要了点东西吃。”
虽然坤宁宫中有小厨房，但是大部分宫女还是会去御膳房要些吃的，这也是惯例，锦笙并没有怀疑，只是轻轻推了她一把说。
“偷嘴到底是不好？锦瑟姐姐似乎找你真的有事情，你去主动找她告个错吧！”
锦笙这是好心，锦宁点了点头。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锦瑟正盯着自己，眼神说不出是蕴藏着什么样的复杂，只是在锦宁抬起头来的那一刻起，锦瑟眼底的复杂就迅速消失。
锦宁心一跳，这绝不是错觉。
果然，在下一刻，锦瑟就走了过来。
“你们都回去吧？锦宁你跟我过来。”
锦宁心跳的迅速，安慰地捏了捏旁边面带担忧的锦笙，跟着锦瑟走进了她的屋子。
坤宁宫的宫女住的都是角房，但锦宁跟锦笙还有另外两个住一间房，锦瑟却凭借着凤仪女官的身份独居一间房，屋中装潢也不比平常的小主差，甚至还比不得宠的更强。
“你都听到了吧？”
听着锦瑟近在咫尺的问话，锦宁心一悬，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锦瑟冷笑了一声，打量着自己眼前的宫女。在自己手底下呆了那么些年，她对锦宁也是有几分了解的，这丫头颇有几分机灵劲儿，要不是长相一般，实在是抬不起来，她肯定会想要把这丫头抬到皇后娘娘眼皮子底下。
但如今，也未必派不上用场。
眼睛略微闪烁了一下，锦瑟表情缓和了下来。
“其实，听到也没什么，这事儿本来就是要让你去办的。皇后娘娘打算往冷宫送几个人，正好坤宁宫的宫女也多，总有些人连事儿都没处干的。正好你机灵，我便想着让你去冷宫，你意下如何？之前你可也是见过苏小主身边的采薇的，到了那里，应该还有几分香火情。”
锦宁咽了下口水，迅速跪在了地上。她心情抱住锦瑟大腿，挤出了一行泪。
“我做错了什么？姐姐别赶我走！冷宫如今虽还不错，但那哪里是能够长久呆着的地方！”
就算现在已经心跳迅速，锦宁也知道自己现在绝不能承认，否则锦瑟绝不会送她走的。
看着她的表现，锦瑟的表情已经好了很多，眼中带着笑意，把锦宁拉了起来。
“难受什么？如今冷宫那可是一个好地方，说不定你到时候乐不思蜀了。不过，你既然去了那里，也不要忘记自己原先的主子。这次派你过去，就是想要让你多陪着苏小主，其余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心意已决，你别求我。”
锦宁松了一口气，只是还眼泪汪汪地盯着她。
“可是…”
锦瑟摇了摇头，伸手帮锦宁整理了一下头发。
“坤宁宫中绝不止你一个人过去，你先自己整理一下东西，我这就去告诉锦笙，你俩一起去。”
锦笙跟自己一起去？锦宁心中的负担骤然消减了下去，脸色也变得好看起来。
原本她还担心，若是自己去了伺候新主子，为了要挟自己，会把锦笙留下。
没想到锦瑟根本就没把自己和锦笙的关系放在眼中，竟然是做了一个顺水人情。不对…锦瑟可不是如此没有心机的人，那么自己只不过是捎带的，锦笙才是藏在中间的探子吗？
若真是这样，自己非得好好劝劝她不可。
冷宫。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行人，采薇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冷冷的看了锦瑟一眼。
“锦瑟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冷宫如今可是人满为患，根本就招待不了这么多人。如今内务府派来帮忙的宫女还无处安置，每天都得回到自己的住所，送这么多人来，实在是安置不了。”
锦瑟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盯着采薇，视线在她越发明艳的五官上面一闪而过，笑着说。
“采薇姑娘这不是说笑了？虽说这冷宫人多，但是大多数屋子不是还没人住吗？这事儿怎么也得容我进去跟小主说说不是？你怎么先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