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能帮的我们一定帮，但是不能你这边费心费力的照顾他们，他们还这样的欺负你。你跟我说，你的脸，是谁打的？”
她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我妈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当年她能顶着那么大的压力，那么多的流言蜚语，把我养活大，还把我送进了一个不错的大学里，就可以看出来，她也是要强的人。
可是她的要强，她的原则，似乎一碰到我姥姥一家，就会立刻土崩瓦解。
我妈抹了抹泪还没开口，她的电话就响了。
她看着屏幕，犹犹豫豫的似乎不敢接，我伸手夺过她的手机放在了耳边。
电话里传来姥爷强横的声音，“景宝是咱们家的命根子，现在他被警察带走了，你说什么也得把他保出来！他要是出不来，遇上什么事儿，你们娘俩也别想好过喽！”
“呵，”我气的笑出来，“真是好大的口气，被警察带走了？你怎么不这么横的去跟警察要人啊？又不是我妈把人带走的，你跟我妈要的着吗？”
“景、景楠啊……叫你妈接电话！”姥爷气哼哼说道。
“我妈的脸是谁打的？”我冷下声音来。
“那……那个你问她自己吧！”
“我不问他，我就问你呢！”我火气也上来了。
“你这孩子，你怎么说话呢？你你你，我是你姥爷，你啥呀你！”他又开始耍横。
我笑了一声，“对，我姥爷，我姥爷在我八岁咒我死的那年，就已经从我心里死了！”
“你这孩子……你妈这些年是怎么教你的！把你教成了这个样子！”他语气冲得很，嚷嚷的我耳朵嗡嗡直响。
我把电话挂了，抬眼看着我妈。
我妈默默的垂着泪，好似她夹在我和那么一家子人中间，让她很是为难。可是在我看来，她根本不用夹在中间，她并不欠那家人什么。
“我们去医院吧。”我起身说。
我妈看了我一眼，语气里带着惊喜，“你有办法保释景宝？”
我像是听到了一个特别可笑的笑话，“你不给我打电话，直接跑到公司来找我，原来还是想让我保释景宝？我知道景宝是谁吗？他干了什么事儿？他杀了人我也去保释他呀？我是天王老子也没那么大本事吧？”
我妈脸色讪讪的，“他……不是，就是昨天晚上……扫黄……他是被人家骗了。”
扫黄被抓？
这还有脸让我去保释他？
我憋了一肚子的气，转身离开咖啡店直奔医院。
我妈大概是担心我会和那一家人打起来，赶紧跟了上来。其实我当时特别矫情的琢磨了，如果真打起来，我妈会帮着那一家人？还是帮我？
我到医院的时候，很害怕他们一大家子都在病房里挤着，又把另外两个床位上的病人挤得没地方。
可进了病房，只看见姥爷和舅舅在陪护。其他人都不在。
“景楠，你来了，你弟弟的事情，还得你多想办法，我们这不是一点儿招都没了么……”景天成倒是态度很好，弓着身子，脸上带着焦急陪着笑，让人看着还舒服点儿。
我还没开口，病床上的姥姥却哼了一声，“不她想办法，谁想办法！是她把我们接来的！就得她管！”
我一听这话，浑身的血蹭就蹿到脑门上了。
我抿着嘴，看她年纪一大把了，我真不想开口就骂她。
“是你求着她们一大家子来滨城的？是你求着他们来住院的？”我回头狠狠的瞪着我妈，“你看见了没有？人家不感谢你！人家怪你呢！谁叫你的心那么……”
难听的字含在口中，对着我妈潸然泪下的脸，我实在说不出来。
我闭了闭眼，最近生的气，真是比前二十多年加起来都多。
“算了，什么都不说了，我去办出院手续，怎么接来的，就怎么送回去。”我说话就要出去。
姥爷却喊了一声，“你给我站住！”
他嗓门儿大，把另外两床的病人都给吓了一跳。
我忍气回过头来，“我不聋，这里是医院，不能大声喧哗。”
“别嚷了爸，再嚷医院给咱撵出去喽！”景天成劝了一句。
姥爷的声音这才小了些，却还有些骂骂咧咧，“你这孩子不省事！一点儿教养都没有，长辈的还不能说你一句了！咋滴，不是你妈把我们接来的？接来了不该负责呀？你姥病了，她当闺女的，接你姥来看病，不应该啊？你挑什么毛病？你就是嫌弃这些人如今混的不如你！你看不起人！我还给你说了，你姥的病治不好，我们就一直在这儿住着！”
这还赖上了？
“你们看病我没说什么，你们要住四星级酒店，我也没说什么。我有工作，我有我的生活，你们天天闹不完的事儿，还让不让人活了？我没有教养，对，你们吃我的花我的，看病的钱我来拿，”我冷笑一声，“你们自己教出的好孙子，扫黄被抓了，让我去保释？你们家教养好！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扫黄两个字，我咬得特别重。
另外两床的病人都带着异样的眼光看过来。
他们不是不要脸了吗？好，那我也陪着他们不要了！滨城这么大，走出这个病房，谁还认识谁啊？想让人家看热闹，那就看！
舅舅脸上挂不住，推着我往外走，“好了好了，这儿是病房，咱们出去说，出去说吧。”
“别让她走！景宝的事儿，她不管，她还想上班？她哪儿都别想去！”姥姥一开口，比姥爷还横。
我一把推开景天成，看着我妈，“你看到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我一退再退了，可他们善罢甘休了吗？没有，他们觉得，你，包括我做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我不求他们感谢，但也别这么欺负人！不让我上班？还哪儿都别去？”
我忍不住笑了，冲姥姥竖了竖大拇指。
“真是厉害了，你看你管不管的住！”
我走出病房，就看见主治大夫沉着脸过来。
“你们家怎么回事儿啊？上次不是已经警告过了吗？医院是公共场所，也有别的病人，能不能注意一点影响啊？”医生很是生气，不仅脸色极差，口气也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