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跟你姥姥一起回锦城。”我妈突然说。
我握着电话楞了一下。
“她不是早就跟你断绝母女关系了吗?”
“血缘这东西,是割不断的。我看我在滨城,也帮不了你什么忙,还给你添乱。你长大了,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明天就走了。”我妈在那头缓缓说道。
我握着电话点了点头,“原来你是通知我,不是跟我商量?”
我妈过了很久,嗯了一声。
我独自一人站在街头,就那么傻傻的笑了,笑的我都直不起腰来。
等我笑出了眼泪,她已经挂了电话。
沈文柯不理我了,我妈也不要我了,杜兴博夺走了我们公司的标,也没有跟我联系。
一张我不知道的银行卡里,躺着压垮我的八十万……
我长长的吐了口气,拿出手机,给沈文柯发了一条短信,“如果我走了,你会照顾好宁馨吗?你说过,你要认她做干女儿的。”
发完,我就紧紧的握着手机,一步一步往河边走去。
滨城有一条大河,每年都有跳河自尽的人。
我发那一条短信的时候,心里是疯狂的。我在赌,赌沈文柯会不会心软,会不会相信我,帮我查清楚真相,还我清白。
一步一步走到跨河大桥上,我倚在栏杆上,河边的风很凉很凉。
我拿出手机,准备爬上栏杆就把手机先扔进奔流的河里。
还没等我爬上大桥栏杆,手机就响了起来。
如同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的浮木,我立即拿出手机,屏幕上“沈总”两字,有着这世间最绚烂的颜色。
“喂,沈总!我是景楠,我没有出卖公司!我没有收贿!我没有背叛你!”我一口气说道,都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笑了一声,“我知道。”
“嗯?”他知道?
“你在哪儿?”他缓声问我。
我咽了口唾沫,“我在跨河大桥上,等你的电话。”
他愣了一下,“如果我不给你打电话呢?”
“那我就跳下去。”我木然说道。
“呵,”沈文柯冷笑一声,“真是好样的,我在你身上用了这么多的心思,就是让你跳河自尽来回报我的吗?”
我眼里的泪又涌了上来,我蹲下身,抱着自己,“我没有背叛你……也没有能力回报你……我不想做你的小三,不想做你的玩物!被你玩弄够了,再被你丢弃!”
我把心里憋闷的委屈都说了出来。
他笑了一声,“你有得选吗?呆在那儿别动。”
他让我别动我就没动。
大概是怕我想不开,他一直没有挂电话,即便后来他坐上了车,也没有结束通话。
其实他把电话打来了,还说了他知道我没有出卖公司,我就不想跳河了。
他把车子停在桥下,徒步上来找我。
我蹲在桥边上,他叫我,我也没抬头。
他哼笑了一声,在我身边蹲下,“觉得自己很委屈?”
我闷闷的嗯了一声,丁海峰那些斥责我的话,还在耳边叫嚣着。
“你对我很好,好得就像在养一只纯种的宠物……可我是个人,我需要被尊重。”我闷声说着。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奢望争取什么。
沈文柯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如果你知道……你会觉得我把你当宠物,已经很好了。”
“知道什么?”我猛地抬头看他,“沈文柯,你是不是心里有毛病?所以一边对我好,一边故意折磨我?”
沈文柯沉默的看了我一阵子,收手回去,“你以为是我给你打了八十万?故意让公司的同事排斥你?”
这话我没有明说,但从他说他知道,到他赶来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
丁海峰都那么怀疑我了,为什么他却痛痛快快的相信我呢?
既然他相信我,为什么一开始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他都不接呢?
为什么我要跳江了,他却又赶过来搭救我呢?
这不分明就是故意戏弄我吗?自然他戏弄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沈文柯看着我,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把我拖下了大桥,塞进了车里。
我却意外的在他车的后排座椅上,看到两只幼稚的抱枕。
两只抱枕合起来,刚好可以组成一个心形,上面写着“你是唯一”。
我浑身一僵,这抱枕是我和他一起出差的时候,在庙会活动上得来的。
他竟然给带了回来?
我忽然想起,我们一起回来的时候,他身边多了一只行李箱。那会儿我还以为他的行李箱里是带给顾心艾的礼物。如今想起来……应该是装着这两只抱枕吧?不然怎会那么轻呢?
他专门把这对儿抱枕从那么远的地方带回来,并且一直放着……是不是在他心里,我其实……
“别想太多。”沈文柯往后看了一眼,迅速收回视线,“没顺手扔了而已。”
我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带我来到一家酒店,直接去了早已订好的包厢。
包厢里只有我们两个,他点了几个菜,就在窗边坐下。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我忐忑问道。
那八十万的事情,他还没说清楚呢。
我是怀疑他,那他不应该解释一下吗?或许他觉得,根本没有必要解释?
他低头看了一下腕表,忽然起身,拿出放在一旁抽屉里的高倍数望远镜。他将窗帘拉开了一点点,向对面的楼望去。
“你这是干什么……”
我话没问完,就被他揽进怀里,他让我站在他胸前,双手环过我的肩,把望远镜放在了我眼前。
“对面A座,四楼,第三个窗。”
我顺着他说的方向,调整了望远镜的角度。
遥远的距离,高倍数的望远镜却看得异常的清晰。
分明离我那么远的两个人,此时此刻,却好像就在我眼前一般。
我身子一僵。
沈文柯轻轻拥住我,“看清了吗?”
我夺过他手中的望远镜,又调整了倍数,朝那个窗口死死看去。
太清楚了!
相对而坐的两个人,正优雅的吃着西餐。
两个人我都认识,且异常熟悉,不用看脸,单看身形我也不会认错,更何况,在望远镜里,我连他们的表情都能看清楚。
“杜兴博和李娴,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干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