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卢雨说要多付银钱,小二连连摇头,“公子是贵客,可不敢收您的银子!否则掌柜老爷子怪罪下来,我可得受罚了。想必公子还未吃早食,我去叫后厨准备些。”
昨夜叫蚊虫吸食去了不少血,卢雨腹内确实饥饿,便不曾拒绝。又打发了骁卫营的军卒去外头守着,等丁郸出现了再进来告知。
卢雨见姓秦的男子依旧捧着酒壶一动不动,妇人也仍是一脸的悲愁,便坐到了二人身旁。
“秦伯。”卢雨有意相帮,“不知您家儿郎在哪处营所从军啊?”
对方心中一惊,又与夫人对视了一眼。心道:儿郎?难不成这位公子并没有听到昨夜的话?可他又怎么会知道我姓秦?
卢雨见他满眼的警惕与担忧,便笑着说道:“秦伯只管告诉我,如能相帮,我一定尽力。”
事关孩儿性命,眼下有贵人愿意出手相助,哪有拒绝的道理?
妇人沉不住气了,屁股离了凳子,跪在地上朝着卢雨磕头。“贵人呐!民女的丫……儿郎叫秦男,就在这陵州城的卫戍营当差,已有四年了!昨日民女二人从镇里过来,给他带了些吃的和穿的,走到了卫戍营门外,被一众军爷给拦住了。多方打听之后,才知道……才知道男儿已被关进了大牢,还要……还要斩首啊……”
妇人已泣不成声,男子也捧着酒壶跪地求卢雨救命。
在卫戍营当差,又被关进了大牢,还要斩首!这不正是庄宪和他麾下的四位百夫长吗?
卢雨眉头蹙起,扶了夫妇二人起来,继续问道:“您家儿郎是何军职?”
男子将芬亭酒放在了桌上,紧紧抓着卢雨的手,激动地说道:“秦男是百夫长!公子,是不是有了军职在身,您相救起来更容易些?”
不等卢雨回答,男子又扭头对自己的夫人说道:“别哭了!别哭了!男儿自己争气,做到了百夫长,今日又遇贵人,一定能够化险为夷!你再哭丧,就是对贵人的不敬!”
妇人立马止住了哭泣,脸上露出了笑容。夫妇二人各抓着卢雨的一只手,感激不已。
秦男?
卢雨闭着眼,将当日在北麓山剿匪的四位百夫长一个一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四人年岁不大,应是都不曾过了二十。身形魁梧恰似庄宪的那位不可能是女儿家,肤色黝黑的那位大抵上也不会是位姑娘,吊儿郎当的那位就更不会是了。
不用说,一定是皮肤白皙,看起来瘦瘦高高的那位了!她之所以全程没有开口说话,一定是担心我这个不熟悉的人听出端倪来。
卢雨将夫妇二人的手叠放在一起,又轻轻拍了拍,笑着说道:“秦伯你们放心,令郎绝不会有事!”
一直以“郎”称呼,卢雨也是有意替夫妇二人和秦男隐瞒。
女子有胆气从军,已算是巾帼豪杰。能在庄宪手底下任百夫长,更是强过了千余名寻常军卒。北麓山一战,卢雨从头至尾看得清楚,比起其余三位百夫长来,秦男一点儿也不差!
不知娘亲是否也是从伍长当起,然后什长、百夫长,再到将军,到主帅……
与娘亲有相同之处的女子,卢雨怎么会让丁郸砍了她的头?
“将军!老贼来了!”骁卫营的什长跑了进来,打断了卢雨的思绪。
此时的什长,已将“老贼”二字说得无比顺畅!卢雨心中暗想,看来这骁卫营啊,里头派系林立,并不是铁板一块。
卢雨再次轻拍二人的手,示意他们安坐,然后起身走到了芬亭酒肆门外。瞧见不远处有一人提着外袍下摆,匆匆朝自己这边跑来。
来人跑到了跟前,也顾不得去擦满额的汗水,双手抱拳,上身躬到与脚下的青石板路平行。
“卑职陵州城主丁郸,参见卢将军!”
来人正是丁郸!一身大荒朝的官服将身体裹得严实,腰带上挂了不少饰物,前后摆动。垂着脑袋脸面朝下,脊背急促地起伏着。
跑了这一身臭汗,之前的沐浴熏香算是白费了。
卢雨不应声,丁郸也不起身,就这么弯着腰行着礼。
约莫过了一刻的时间,卢雨才开了口。
“丁郸?”
“卑职在!”
“之前你我从未见面,你确定没有认错人?”
“错不了!将军英气逼人,旁人如何能及?”丁郸将上身又往下压了一点。
这一动作让卢雨吃惊不小!好家伙!看你形态,年纪应当也不小了。可腰身弯了许久也不见摇晃,此时竟然还能再往下压一压!难怪昨夜敢叫了三人陪寝,身体着实不错!
“可知本将找你,所为何事?”
“卑职不知!”丁郸埋着头回答,“不过将军只管吩咐,卑职一定尽心尽力,照办不误!”
卢雨原以为问话之后,丁郸会直起腰来,然而并没有。
你爱弯腰,就弯着吧!小爷我继续问话就是了。
“本将问你,卫戍营庄宪,犯了什么罪?”
“回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