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的眸子里有一抹向往,却还是摇了摇头道:“你不是我,不知道我的处境,你是救不了我的!”说罢,伸手点了舒欣的穴道,再将她负在背上,施展轻功,极快的跑下了山。
舒欣心里大恨,又在心里问候起朱雀的十八代祖宗起来,只是一想起她的话,舒欣又觉得气闷异常,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更没有觉得如此气闷过。从来只有别人吃她的瘪,却从未吃了别人的瘪。
朱雀带着她回到了乔悠然的军营,从营帐里找了一套军装穿在身上,又将舒欣身上也套上了军装,紧接着又负着她出了军营。
舒欣的眼睛四处张望,却见军营里一片慌乱,比起三日前她离去时的情景,还要乱的多,她隐隐还能看到有人抬着伤员进进出出,她只觉得心里难受至极,她不由得咬紧了牙齿,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要冷静,要想办法自求,绝不能让那个面具男的阴谋得逞。
她的心里不禁骂起那个面具男来,心里后悔至极,早知道这样,那一日在茶肆时一刀割断那个王八蛋的咽喉,免得他总在做怪。那一日也是身上没有毒药了,要不然就算不要了他的命,也要毒他个半身不遂!
她见朱雀带着她在军营里左走右走,那战鼓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响,她知道朱雀是带着她往打仗的前线去了。一路之外,她见到尸横遍野,心里的怒气不由得更旺,她本意想化解这场战争,没料到却是如此的结果,虽然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是这种这种情况却恨意绵绵。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下次若是再碰到那个面具男,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朱雀的轻功极佳,很快就到达战事的最前端。正在此时,战鼓却停了下来,舒欣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是朱雀却似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带着左右飞跃,将她带到了一个高台之上,再极快的从怀里取出绳子,趁人不备用绳子将舒欣的双脚缚住,再将她的军装除去,将她挂在了高台之上。
那高台约有十几丈之高,是军营里用来放哨所建,由于成州坡地水流较多,那高台是建在一个高坡之上,舒欣的身子一悬空,只觉得一阵头晕,她有恐高症,可是当她看到她的处境时,她的恐高症也吓得无影无踪了。
朱雀挂她的技巧极好,绳子若是断了,她就会从高台之上掉了下去,而那高台除了建得极高之外,台下面是一条河,那条河虽然不若她上次跳的河那么湍急和宽阔,但是河水却是浑浊澄黄,虽还未到梅雨季节,但是由于由几日下了一几场暴雨,使得那河流的水面较平日宽了许多,也湍急了许多。而那绳子的末端却是系在高台的木制尖端之上,那尖端有些摇摇欲坠,仿佛只要稍一用力,那个木制的尖端就要被扯断一般。
朱雀将她挂好之后,便大声道:“这个女子是秦王妃,秦王作恶多端,暴戾无道,好在摄政王有先见之明,将秦王妃擒了来,秦王若是不退兵,我们就杀了她!”
那些士兵一听说是秦王妃,个个怒目圆睁,因为和秦王交战,所以他们背井离乡,死伤无数,更兼前段时间那场瘟疫横行,军中有人传言那场瘟疫就是秦王所为,他就是个灾星。心里对秦王恨意极浓,此时一听得擒得秦王妃,士兵们不由得大声高呼道:“杀了秦王妃!”
——
烈阳在树林投出一个个黑黑的影子,烤得树叶也没了精神,又是一年的夏天。
玉修想起去年与舒欣初识时那带着淡淡狡黠的笑意脸孔,心里的怒气又止不住的上升了几分!虽然他早知道白虎和明月肯定是看不住她的,只是她也
逃跑的实在是太快了一些,才一个晚上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他派暗部的人四处查找她的行踪也没有半点消息,他知道她的性情,她若是不想让人找到那么就不会让人有找到她的机会。
也才一个晚上,他不过是去找丁流景布署一下作战的方案,她倒好,连一个晚上都不等他!
他心里恨的咬牙切齿,他不由得问自己,是不是把她宠的太厉害,以至于她将他的话当成耳边风!她消失不见,也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她怎么可以如此任性!
就算乔悠然真的听她的话,不打这一场仗,却并不代表战事就此停歇,玉照怎么可能放过他?他的那几个对皇位虎视察眈眈的兄弟,又怎么可能放弃如此一个争权夺位的大好时机?他知道这些她也是都懂的,只是她根本不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又或许在她的心里,还有着对乔悠然的点点情愫吧。
一念及此,他的心情又不由得坏起来,那双狭长的眸子里寒意浓浓,杀机阵阵,一身温润儒雅消失的干净净,他轻哼一声,便欲发兵去找乔悠然要人。
丁流景阻止道:“她才失踪一个晚上而已,你会不会太性急了些,就算乔悠然拿她威胁你,也必会给你示警。”
玉修轻哼道:“他会示警才是怪事,我怕那笨蛋一跑到他那里,他便将所的东西都放下,独自带着那个笨蛋远走高飞。”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像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来。
丁流景看了他眼道:“你也不用如此激动,你和舒欣在一起这么久,应该很清楚的知道她若是不想跟谁走,那么谁都带不走她的。我们不如再等一个晚上试试看!她若是真的能说动乔悠然那实在是再好不过,我虽然很喜欢乔悠然那个对手,但是却不想有太多的伤亡。”
玉修看了丁流景一眼道:“如果陌兰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呆一个晚上你会怎么想?”
丁流景不由得一怔,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修,你是不是太紧张她呢?事情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玉修轻哼道:“我怎么可能不紧张她!我那一日险些都失去她了,你失去过一次陌兰,应该知道我此时的感受!”他顿了顿,又冷冷的看着丁流景道:“我还没有和你算那一次的帐!”
丁流景不禁有些无语,讪讪的道:“我不过是想你多活一点时间,你应该谢谢我,而不应该和我算帐。”
玉修斜眼看了丁流景一眼,淡淡的道:“是吗?你说我该如何谢你呢?”
丁流景一时语塞,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玉修是那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呢?他往日的那些冷静都到哪里去呢?他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起来,只是还未感慨,便见得一只白鸽飞了过来。
玉修抢在他的前面将那只鸽子接住,再伸手将绑在鸽子腿上的纸下取了下来,待他看到那纸条之上的面容时,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方才的暴躁消失的无影无踪。
丁流景问道:“暗部找到舒欣呢?”
玉修将纸条递给丁流景,淡淡的道:“虽然没有找到她,但也确定她和乔悠然在一起了。而那个茶肆里发生了那么热闹的事情,那个有病的男子只怕就是她了,除了她之外普天之下只怕没有人能做得出那样的事情来。”
他顿了顿又淡淡的道:“只是那个人也太性急了些!”
丁流景看过那张纸条忍不住笑道:“修,你日后记得让你暗部的人在开茶肆时小心一些,免得下次再给人一把火烧了。”
原来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茶肆是玉修暗部的一个分站,他们如实的将乔悠然和面具男打斗的情景记录了下
来,黑蜘蛛离开时地上的火苗将那个茶肆烧的一干二净之后,他们又派人去跟踪了黑蜘蛛,那跟踪的结果在玉修的意料之中,又在玉修的意料之外。
玉修淡淡的道:“她还真的如你如言,不想带走她的人的确是谁带不走她,不过她也笨的可以,居然和就和乔悠然走了。”在此时,他又不自觉的想起那一日她对他说的话,信任和理解,心里虽然还有几分烦乱,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他在心里低低的念了几遍,信任、理解,念罢之后,心里又似有了一些感悟,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他看了看丁流景道:“你想不想见陌兰?”
丁流景的眸子里光茫一闪而过,却又在转瞬之后又暗了下来,他淡淡的道:“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
玉修袖袍下的手握的更紧了些道:“你如果真的想见陌兰,今日里就清点五万的人马,明日里随我去攻打乔悠然!”
——
乔悠然的眸光森冷的看着丁流景带着兵马攻打营寨,只是才看不到半个时辰,他的嘴角就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看出了玉修的意图,果然,一支箭朝他射了过来,他伸手一把抓过,将那张纸条取了过来,一切如他所料。
只是舒欣本不是他抓来的,便也没有放了她一说,他也不会再限制她的自由,她愿意回到玉修的身边回去便好。可是这一仗,是打还是不打?
面对这样的挑衅,做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实在是一件侮辱的事情,他不怕打仗!他想起舒欣对他说的话,他的桃花眼里满是浅浅淡淡的笑意,他沉声唤道:“通知下去,迎战秦王!”
一个副将领命而去,他的眸子里的笑意又浓了一些,又唤道:“来人,去将昨日里帮我解毒的大夫请来!”他要告诉她纵然他不想打仗,但是他却并不是懦夫,也不是没有半点本事,如果他要打的话,也决不会输给玉修。
一个侍卫领命而去,过得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那侍卫气喘吁吁的跑来道:“回摄政王的话,我将军营里找了个遍,没有找到那个大夫!”
乔悠然不由得一惊,问道:“她不在军营里吗?”
侍卫答道:“不在,不过有人看到她被一个穿黑衣的女子带走了!”
乔悠然的桃花眼里满是寒意,沉呤了片刻之后,命人取过纸笔,他沉思了片刻之后,提笔一挥而就后道:“你将这封信送给秦王,要看着他亲自拆开后才可回来!”
又沉声唤道:“来人,军营里来了奸细,命令各部澈查奸细,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大夫找出来!”
时值正午,两拔人马也打的有些乏了,俱都回营了,战场上一片偃旗息鼓之象。
午时过后,那个侍卫还未回来,也未找到舒欣的踪影,乔悠然不禁有些焦急起来,那双桃花眼里也没有往日的沉着稳定,眸子里多了一分焦虑。
正在此时,丁流景又带着一拔人马在营前叫阵,乔悠然的眸子里不由得染上了点点怒意,玉修也欺人太甚了吧
一个副将连滚带爬的带着一个人头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低泣道:“摄政王,秦王欺人太甚!”
乔悠然一惊,见那个人头正是他派去给玉修送信的侍卫,他狠狠的咬了咬牙,险些将牙咬碎,怒道:“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做的实在是太过份了!来人,备马,我要好好的会会传说中的战神!”
一时间,两军阵前战鼓喧天,震耳欲聋!
这一阵直打到日暮时分才算停歇,战况较上午要惨烈的多,比方俱都损兵折将。
第二日一大早,又是一惨激烈的撕杀,双方似杀红了眼一般,午饭都没有吃,直打到傍晚,才各自鸣金收兵
。双方阵前却是都有损伤,谁也没有讨到谁的便宜。
丁流景气愤至极的将战盔扔到玉修的面前,怒道:“命人攻打营寨,可是敌军一出来,就又撤军,敌军撤军了,我们又上前攻打,老子打了十来年的仗还从来没有这样打过,玉修,你到底要做什么?”
玉修的眸子里满是寒意,淡淡的道:“乔悠然说舒欣被人捉走了,你信不信?”
丁流景微微一怔,眉头也皱了起来道:“舒欣在乔悠然的军营业之中又怎么可能被人捉走,他只怕是要将她据为已有吧!”
玉修的眸子微微一寒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欣真的在他身旁的话,依她的性情只怕会搅得天翻地覆,乔悠然必不能安宁。可是你我攻打了两天却没有见到半点异常,这中间只怕是真的有些问题。”
丁流景的眸子里多了一分考量,他人也冷静了许多道:“你的意思是说舒欣真的被人捉走了?”
玉修的眼里闪过一抹杀机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若是有人敢动她一根毫毛的话,我必会那人死无葬身之地!”说罢,手中的拳头紧握,他拿在手中的白纸也变成了点点粉末。
丁流景的眸子里也闪过一抹寒意,玉修又道:“我已命暗部的人马在查找她的下落,可是却并没有在乔悠然的军营里找到她。所以她要么被乔悠然藏了起来,要么真的如乔悠然所言,她被人劫走了。”
丁流景叹了一口气道:“那么这场仗还打不打?”
玉修的眸子里寒茫一片道:“打!怎么可能不打!明日里你带兵狠狠的和乔悠然打一仗,我倒想看看他有什么本事,也想看看她到底在哪里!”他的眸子里有一抹深沉,那深沉里满是思量。
他却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是太过任性了,等将她找到之后,定要好好的教训她一番!
丁流景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淡淡一笑。
如此打仗连续了三日,乔悠然坐在营帐之中只觉得心里烦乱的很,丁流景这般打战的方式实在是有些古怪,一时猜不透他的意思,他趁着众士兵在休息时,在军营之中随意走动。
突闻得军中前线传来的喧哗,心里不由得一惊,忙施展轻功奔到喧哗之地,不看还好,一看只吓了心惊胆战,舒欣被人高高的悬挂在高台之上,身子摇摇欲坠,她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起身便欲去救她,可是在听得身边的将士的呼声之后,他的身形又停了下来,
到得此刻,乔悠然终是明白抓走舒欣之人的真正意图了,他的那双桃花眼里寒霜满布,手中的拳头也握的极紧。他很清楚的知道,不管他是否愿意,这一次他终是要与玉修真正的为敌了,也不管他是否愿意,这场仗又以另一种方式打了起来。
而军中将士对秦王的愤恨,他又如何才能平息这场被人克意煽动的怒火?
而当他看到朱雀时,他的眸子里寒意更加重了些,他上次去劫舒欣时,曾利用过朱雀,可是此时朱雀显然也被其它人利用了,他的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那利用朱雀的人心肠也真是狠毒至极,那一剑双雕之计,也着实毒辣!
战鼓声再次响起,丁流景和玉修已双双立在战营之前,乔悠然已经感受到了玉修的冲天怒气。
舒欣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高台之下的黄浊河水,心里哀叹连连,她心里将朱雀狠狠的骂了无数遍,她又不是学跳水的,将她绑这高做什么!想淹死她还是想摔死她?
可是她真的不想死!
只见乔悠然一个轻身便跃上了高台,他冷冷的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朱雀淡淡的看着他道:“摄政王实在是好
本事,无声无息的就抓了秦王妃,实在是让人佩服至极!纵然这一场战事,都是因她而起,她实在是死有余辜。而摄政王命我将秦王妃吊在这里以迫秦王投降,实在是明智至极的举动。”
她简短的几句话,便将所有的脏水全泼到了乔悠然的身上,乔悠然淡淡一笑道:“有你这等精明的下属实在是我的福气,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朱雀还未说话,旁边的一个将士道:“还是摄政王厉害,这个妖女若是落在我的手上,我只怕早就将她杀了,不会像摄政王用她逼秦王投降。传闻秦王对这个妖女视若珍珠宝,为了她不惜与朝庭为敌,今日里就让大伙看看在秦王的心中,她到底有多重的地位!”
乔悠然淡淡的道:“大家说的甚是,我也想看看秦王到底是要美人还是要江山!”从他的角度望过去,他能看到舒欣眼睛在四处转悠,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要她还活着,那么事情就有转弯的余地,只是今日的她和往日相差实在是有些大,她怎么会如此安静?
他的心里不由得思索起来,而当他想到以往与舒欣吵闹的时,他为了防止她突然发难,总会先发制人制做她的穴道,她此时的模样,只怕是被朱雀点住了穴道。
他抬眼看朱雀时,却已不见了她的踪影,他轻轻的哼了一声,看来朱雀是让他背定这个黑锅了。
舒欣听得上面的对话,只觉得怒气极重,恨不得抓住朱雀狠狠的给她几巴掌!只是现在自己的处境却又如此凶险,今日的这一劫她要如何才能化解掉?
而她周身的穴道又被点住,如果真的掉进那条河里只怕是真的要被淹死了,她的目光看向远处的玉修,只见他和丁流景带着兵马左冲右突,那一身雪白的衣裳,在战场之上恍若一只巨大的白蝶上下翻飞。
她的眸光不由得在他的身上停留,心却顿时安宁了下来,那双眸子里没有了方才的暴躁,多了一分温柔和深情。她想告诉玉修此时的种种,这一切不过是别人的阴谋,可是口不能言,千言万语只能靠眼神来传递,她希望玉修能看得懂她眼眸中的意思。
丁流景的武功较玉修要高明一些,只见他身若游龙般极快的向绑着舒欣的高台疾奔而来,而当他的身体到得高台之下时,心里不由得有些无可奈何,她的身体悬在高空,只要被人稍稍一动那根绑着她的绳子,她就会掉下来。
而在此时,守候在高台旁的弓箭手万箭齐发,向他疾射而来,战鼓喧天,根本就听不见对话。他咬了咬牙,只得又施展轻功退了回来,根本没有办法救出舒欣。
玉修见得这种场景,只觉得肝胆俱裂,他不由得骂道:“乔悠然,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之前送信给他说舒欣被人劫走了,而此时却又将她吊在那么危险的高台之上!嘴时口口声声说爱惨了舒欣的人,此时却做出了如此无耻之事,实在是让他看不起!心里的恨意顿生,只恨不得将乔悠然碎尸万段!
他的心里不禁又些后悔,当初若是早知道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时,他早就将乔悠然的兵营踏成平地!舒欣终有看错了乔悠然,而他虽然知道乔悠然的种种手段,却因为舒欣的失踪而处处受置于他。
他一时又不知道舒欣是死是活,却见她那一又乌黑而灵动的眼眸此时正看着自己。那双眼眸里一如那日望向他时的浓浓深情,他的耳畔却猛然响起了她那一日对他说的话:“真正相爱的人是需要理解和信任的!”
玉修心念顿时如电转,从身后取过长弓,用力一拉,弓如满月,咬了咬牙,箭若流星般向舒欣射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