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舍之后,岩风替聂小鱼包扎了一下肩头的伤口。
他特意嘱咐她:“还好,伤口不深,这几日切记不要随便乱动,按时擦药,养个两日就好了。我调的药,保你不留下疤痕。”
聂小鱼却不当一回事:“不过是区区一点皮肉伤,留不留疤也无所谓。想我昔日在荆州剿匪时,整只胳膊都差点被人砍断,如今不也好好的。”
听了这话岩风似乎不太高兴:“你是女儿家,身上怎能随意留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身上的每一点皮肉未经我允许,不得有损伤。”
聂小鱼听这话却觉得有些奇怪:“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了?”
“从今日起,我说了算。”岩风发挥身为上仙霸道的本性。
聂小鱼看他一脸认真,识趣地不当面反驳他,口舌之争向来是她先输。反正胳膊长在她身上,他还能时时刻刻盯着?眼下就随他高兴吧。
小童此时在门外叩门:“二位尊客,荆州刺史徐大人正在门外等候。”
聂小鱼和岩风对视一眼。
“他来做什么?”
“多半是来看你。”岩风将她身上的外衣拢好。“出去看看吧。”
问书正坐在前厅陪着徐渭,见他们出来,二人都站了起来:“你这徒儿身上的伤势不要紧吧?”
“幸好,只是一点皮肉伤。”
“那就好。是我多虑了,这天上地下要找个医术胜过你的,还真寻不到几个。区区一点外伤,想必养几天就好了。”问书这话是看着聂小鱼说的。
聂小鱼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别以往:“谢先生关心。”跟着看向他身边的徐渭。“徐大人,您怎么也来了?““听说你受了伤,特地来看看。不过既然问书先生说你无大碍,我也就放心了。”徐渭拿出一只锦盒。“这是我特地带来的一只老参,请姑娘收下,正好补补身子。”
聂小鱼忙拒绝:“这么贵重的礼我可不能收。况且只是一点皮肉伤,并不打紧的。”
“我看还是要补补。”说这话的是岩风,不客气地将锦盒接过去打开,拿起那支山参好好瞧了瞧,满意地点点头。“这参不错,改天我炖了给你吃。”
徐渭笑着说道:“岩兄果然识货,这可是一支百年老参,滋补强身最是合适。聂姑娘对徐某有救命之恩,这点薄礼就不用推辞了。”
聂小鱼摆摆手不敢领功:“那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徐大人切莫挂在心上。”她以为他说的是提醒前几日刺客一事。
“我可并不单单是为了前几日刺客一事。姑娘或许忘了,多年前,姑娘便曾救过在下一命。算起来,徐某欠了姑娘好几份恩情。”徐渭话中意有所指。
多年前?
聂小鱼想起来了,当年剿灭山贼之时,自己的确是救过他一命。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徐渭早已将自己给忘了。难道……他记得她?
眼下她却并不想招惹更多的是非,聂小鱼又不能承认,只得嘻嘻哈哈打了个马虎眼:“大人说笑了,你我素不相识,我何时又救过你一命?一定是徐大人记错了,呵呵……”
“总之,姑娘的恩情,徐某谨记在心。”幸而徐渭并未说破,而是把话头转到了公孙卿的身上:“聂姑娘,你可知那位公孙卿究竟为何要抓你?”
聂小鱼一时语塞。她总不能坦白,那道士是要抓了自己炼丹吧?
幸好岩风此时开口替她解释:“公孙卿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消息,误以为小鱼儿身上有长生不死之药,故而才抓了她。”
“原来如此。”徐渭不疑有他。“这几年陛下听信谗言,四处派人寻找长生之法,像公孙卿这样的江湖术士,这些年我不知见了有多少,都是些招摇撞骗之徒,眼下竟敢当街掳人,简直目无王法!““他敢如此任意妄为,不过是仗着皇上的宠信。归根究底,还是当今的天子沉迷于长生术,这才让这些小人给得了势。“问书在一旁客观地说了几句。
徐渭叹了口气:“唉,要是陛下再不彻底清醒,如此下去,社稷堪忧啊!”
“这公孙卿虽是个江湖骗子,眼下深得皇上宠信,又仗着中大夫的官职,若他暗中再朝鱼儿出手,怕是会没那么容易解决。为免再惹来祸事,徐大人,我们恐怕得告辞了。”出了这种事,这江陵城是不能再呆了,岩风趁此时机提出离开这里。
徐渭听了这话,点点头:“岩兄所言甚是。他们既然敢当街抓人,保不得会再次对聂姑娘下手。为今之计,确实早日离开比较妥当。”
“那今日就当是告辞了,午后我们就动身,免得拖下去夜长梦多。”拖了几日,也该是时候回他的祁连山。岩风急着要回去,其实心中还有别的打算。
“这么快?聂姑娘身上还有伤,不如再休养两日。这两日我会派人守着,以免有人来扰。”
岩风谢绝了他的好意:“不必了,在路上我会照顾她。问书,你……“问书明白他的意思:“这几日我也要出趟远门。正好我们一块上路。“既然被那名道士知道了他的身份,这江陵城他也是不能再待了,得另寻他处。
“那好吧,我这就让人给二位备好马车,算作是诸位这几日相助徐某的一点谢礼,还请不要推辞。“岩风点点头,也就收下了。
午后,徐渭亲自将他们几人送至城门口。
“徐大人,留步吧。”
徐渭郑重向他们几人道别:“诸位,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路上保重。”
“珍重。”这几日相处下来,岩风倒是觉得这徐渭算称得上是正人君子,也不枉费他们费神帮他一帮。看来聂小鱼看人的眼光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