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姿紧紧咬着唇角,陈妈仍在叫冤,严谨明早就听得没有耐心了,他冷冷的吩咐道∶“南苑都有人如此放肆,拉下去毙了。”清姿紧紧的攥着手,这是她最不愿见到的,陈妈见求严谨明无用,转而求起清姿来∶“小姐,小姐,你最知道陈妈是什么样的人了,就算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这样做的,我真的没有。”
清姿却没有勇气再面对她殷殷的眼神,她只是咬着唇不说话,那眼线倒是会应对,立刻站了出来,说∶“大帅,小姐心地好,自然会心软,可是我昨天还瞧见了一件事,只是…”
她故意停顿,清姿死死的瞪她,她却丝毫不动容,接着说∶“陈妈早就想加害小姐,我昨天见她鬼鬼祟祟的在小姐的汤里加了什么东西,我又不好直接揭穿她,就故意撞翻了汤,我以为她会安分些,不想却出了今天这样的事。”
陈妈转过头,大声辩解道∶“我没有。你诬陷我。"严谨明眼神冰冷的扫视着众人,又问了一个仆人∶“真有此事。”那仆人应该也只是实话实说,答道∶“昨天陈妈确实去过厨房,本来打算给小姐熬汤,后来我也只知道陈妈的汤被香莳撞洒了。”尽管她的回答并没有说陈妈做了这事,只是现在这情形下,纵使只是这样一句都令人浮想翩翩。
陈妈突然今天自己进厨房的时候与那个出口诬陷自己的人撞见过,两人只是稍稍撞了一下,她并未在意,此时想来却十分不对劲,包括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药包,一定是那人搞得鬼,陈妈将手指着香莳,急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是她,一定是她,她诬陷我。”陈妈冲上去就要去扯香莳,严谨明实在容忍不下别人在这里如此放肆,他当断的抽出枪,快得清姿只看到了他拿着枪指着陈妈,她慌忙要去夺下他的枪,他的子弹已经打在了陈妈的脖颈处,陈妈的血顺着流了下来,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嘴里还想说什么,却生生被这颗子弹阻扼了,陈妈的身子慢慢的倒了下去,像是纸片,躺在地上,没有一丝生机了,可她的眼睛仍然瞪着,像是仍在诉说自己的冤屈。
清姿亲眼见着了这一切,她的脸霎时苍白,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她顺势扶着旁边的柱子,死死闭着眼睛不敢再看这一切,她哆嗦着嘴唇,呢喃道∶“不是她,她是无辜的。”只是那时屋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连离她最近的严谨明也没听见她说的话。
严谨明本来近几日就因为战事心烦,如今又出了这事,他自然是怒不可遏,卫兵听见里边响起枪声,都持着枪赶来,仆人见这状况,也都安定下来,严谨明指着几个仆人吩咐道∶“小姐受了惊吓,你们几个好生伺候着,陈妈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如果你们还是心怀鬼胎,我劝你们收一收。"接着又指派了几个卫兵道∶“将这屋子里彻底搜一遍,然后这几天你们就在这里留着保护单小姐。”说完,他便满脸不愉快的走了。
清姿仍倚在柱子上,香莳来扶她,她也只是冷冷的推开她,她强自站稳,一步一步的往自己的房间走,每走一步她的脑海里便浮现出陈妈的死况,那样的凄惨。香莳僵硬的跟在后面,清姿眼里已经蕴满了泪水,清姿到了房门前,闭起眼睛,摸索着开门,随即狠狠的将门摔上,她已经完全没了力气,她躺在床上,捂起被子才哭出来。香莳并没有开门进来,清姿却始终摆脱不了陈妈死状的画面,她颤颤着缩起身子,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浸湿了枕头,她总是想,如果自己勇敢一点,站出来替陈妈澄清,陈妈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直到了晚上,清姿都没有进任何东西,她呆呆的忘着窗户,平日灵动的眼睛今日却如死物一般,香莳到底是进来了,连门都没敲,她将一碗白芨猪肺汤端到清姿面前,清姿只是闭上了眼睛转了身,背对着香莳。香莳将汤放下,语气里全然没有做仆人的谦卑∶“你用不着跟我赌气,我也不过是为你铺路。”
清姿假寐,香莳继续说道∶“就算不是陈妈也会是其他人,总之要有人当你的垫脚石。”
清姿终于是开了口,只是声音要比平时清冷许多,似乎还透着一丝憎恨,反诘道∶“怎么不是你。”
“因为我还是一颗有用的棋子,司令实在不会此时让我消失。”她说得十分自然,仿佛不过是在聊家里柴米油盐的小事。
清姿失声笑了起来,笑得却有些令人发伧,她默念道∶“棋子,棋子,也不过是棋子,他为什么还要害我到这个地方来,你不是已经如了南苑了么,你这么有能耐的人难道杀不了严谨明,为什么要我做这些。”
“因为你长了张颇似严谨明旧人的脸,这个老狐狸极其狡猾,如若不是你,根本不可能打消他心里的防备。”香莳倒是直截了当。
“如若我不从呢,我留在这里照样可以锦衣玉食,安定闲适。”清姿狠下心来要摆脱这一切,她实在接受不了通过牺牲别人的性命来获取权势,地位的方式。
“那沈副官和他远在老家的母亲…该是活不长远了,”她故意在中间停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说∶“司令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也希望您不要再妄想其它,安安心心的做好你答应过司令的事。”
清姿十分厌恶她的不可一世,清姿仍然闭着眼睛,道∶“吃的你拿下去吧,我不需要。”
香莳也并没有说其它的,只是临到门口时,道∶“我还是那句话,茶要趁热喝,汤也是一样。”清姿的泪水又如洪水决堤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