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的笑容突然越来越大,像一朵危险艳丽的曼陀罗,“凯哥,你去摘血藤萝来吧。”
杨子的话一出,我就感觉到肩膀上被一只手狠狠抓着,是凯哥把我扔进了收藏室里。
我横横地斜飞了出去,直接一个跟头,栽到了地上。
我的手反射性地撑在地上,手心的皮也蹭破了,我忍住痛,惊疑地抬头看防盗门这边。
“心心!”罗弑天面上一慌,就要往我这边跑来。
但一根木棍却狠狠地敲在了他的头顶,罗弑天被打的一懵,捂着头部受伤的部位,晃荡着身体,膝盖腾地弯下,无力地跪在地上。
“杨子,你做什么?!”我忍着痛,爬起来,往罗弑天这边赶过去。但杨子漂亮的一甩手,就“砰”的关上了防盗门。
随着越来越窄的门缝,我清晰地看见,还昏昏欲坠的罗弑天,被杨子抬腿,轻轻一踢。
罗弑天无力,抓着杨子脚上的红色绣花鞋,仰着头,他的喉结无意识动了动,似乎想要说话,但是挣扎不过,最后,映入我眼帘的,便是罗弑天没有知觉一样的,倒在了地上。
我惊骇的趴在已经关上门的防盗门上,“梆梆梆”的捶打着门,只是门和之前在阁楼的一样,一从卧室出来,这门就暂时打不开了。
我用脑门抵着防盗门,气喘吁吁的,在想杨子和凯哥到底是谁,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还有,罗弑天到底会被他们怎么对待。刚才那一闷棍,可别把他打成了脑震荡。
我兀自担心罗弑天的时候,眼角却被一道亮光刺的眼皮一缩。
那是把刀。
尖利的刀。
有人举起那把刀,正朝我刺过来。
我反射性地偏了下头。
尖刀的准头不够,没刺中我,打偏了些,急速如火似的,擦过我的耳朵。
我耳朵简直要和擦枪走火一样,热的冒烟了。
我来不及神思,条件反射,双腿一软,跌坐在墙角。
我抬起头,想看到底是谁要杀我,就见到POLO衫凯哥,逆着光,正流着满脸汗,双手颤抖的拿着把尖刀,脸色恐惧又难看的站在那里。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哆嗦地问着凯哥。
只是面前的凯哥,双腿都打着哆嗦,似乎比我还害怕。
凯哥吞咽了几下口水,喉咙里憋出一顿哭腔,却又隐忍着情绪,磕磕巴巴道:“你必须死。”
我脸刹那间煞白,这是唯一一个人类,说要杀我。
“为什么?”我一边说话拖延,一边打量凯哥的站姿,和收藏室周围的环境,涉及到生死存亡,我愚蠢的脑子,也飞快的旋转起来。
凯哥似乎不敢杀人,只是磨磨蹭蹭的站在那里,慢慢地踱着步,朝我这边过来。
凯哥双手颤抖的拿着刀,紧张的腮帮子一股一股的,他似乎是想要多说点话,赶走心里的恐惧紧张,就语无伦次,慌乱的说道:“因为,密室只能有一个活着的女人,没错,就是杨子活着,只能她活着。你不死,就是杨子死,我不可能让她死的。我不能让她死。”
凯哥似乎因为不想杨子死的念头,给了他无敌的勇气,他眼神一冷,又持着刀,朝着我拼命刺过来。
我浑身的汗毛都惊得竖立起来,我身体的动作比脑子快,直接伸出长腿,猛地一扫凯哥的双脚。
凯哥不察,就摔在了地上。他的刀也“叮啷”一响,掉在了他的手边。
我赶紧扶着墙站起来,趁凯哥还没没反应,在地上呻/吟,我迅速地捡起凯哥手边的尖刀,拿着尖刀的那一头,抵在凯哥的喉咙处。
凯哥头发有些乱,他气血往上涌,脸红脖子粗的,被我用刀顶着,脸色难看至极。
我也是第一次拿刀威胁人,手本来有些抖的,但是我一想到卧室里,和那个主谋杨子待在一起的罗弑天,生死未卜,我就壮着胆,把刀往前伸,微微让凯哥的脖子出了点血。
凯哥的双眼鼓着,和个青蛙似的,他似是有些怕了,抖着声音道:“你别杀我。”
我当然不想杀他了,杀他以后,我可不得坐牢。
但是,现在正威胁人呢,怎么能说这句话,我故意不回答,反而继续威胁道:“要我不杀你,也可以,但是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凯哥本来就不是心理素质很强的人,就僵硬着脖子,哆嗦着声音道:“好的,好的,你别杀我,什么都好。”
我问道:“为什么要杀我?”
凯哥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我,“刚才不说了吗,是因为这密室只能有一个女人活着。”
“别说那么含糊,我根本就听不懂,说明白点。”我不满意地晃了晃手里的尖刀。
尖刀危险的在他脖子上滑来滑去,像随时能咬人的毒蛇一样,凯哥立马脸色又紧张了起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和杨子在书房的时候,问过碟仙了,碟仙说,要出密室,只能有一个女人活着。其他女人必须死。至于为什么这样,我也不知道啊,这密室古怪的很,很多东西没法用常理解释的清。”
我神色难看。如果凯哥说的话是真的,杨子不死,那我和罗弑天要出密室,就难得多了。
难道,这也要逼我杀死杨子。
不不不,我不可能杀死杨子的。
而且谁说一定要按照这破密室的规矩走,总能找到一些破绽,冲出密室。
就算找不到,我消失了一天,陶琳姐也必定会找来,总会救我出去的。
我现在只想要赶着去看罗弑天,便又问凯哥道:“那罗弑天呢,杨子是不是也要杀死他?”
凯哥神情闪烁,被我威胁了好几次,终于回道:“不,杨子不会杀他……因为你死了,活着的他和你的尸体结成冥婚,密室就会放我和杨子出去了。”
我瞠目结舌,”这密室玩真的冥婚啊,也不怕杀人犯法啊你们?”
凯哥神色有些癫狂,“我和杨子在这里转了三天了,三天!你能想象我们挨着饿,在密室里兜圈子吗。三天!再不出去,难道我们就饿死在这里面吗,密室给了我们机会,让我们找到你们。只要我们促成你们冥婚完成,让冥婚到来。我和杨子就能重见天日了。”
我惊骇道:“你和杨子可不像三天没吃东西。”
凯哥神情有些微妙,“人饿到了极点,什么都能吃。”
我一听,就猜凯哥和杨子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你们吃了什么?”
凯哥两眼通红地看着我,他没回答我,而是突的,不惧我手里的刀子,而是大张着嘴,狠狠地啃着我的手腕。
那份狠劲,简直就是要吃我一块肉一样。
我感觉到手腕上一阵撕扯的剧痛,我疼的手掌一松,手里的刀子就“叮啷”的一声,掉了出去。
凯哥似乎是早有筹谋,没了刀子的威胁,他松开了嘴,翻身越在我身上,两手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
他要杀死我。
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喉咙完全被他锁住了,一丝空气都没能进出。
我努力地挣扎,但凯哥的手劲却大得很,他一改之前的软弱害怕,他咬了我一口,像只野狗尝到了血腥,神情兴奋,似是想等掐死我,要吃了我的那副表情。
我努力用脚踢他,凯哥兴奋地咧嘴笑着,“知道我们吃什么,我们吃的是人肉,我们进来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我们三人在书房听碟仙说完后,那男人想要杀杨子,然后做冥婚,出密室。但是杨子却在那个时候答应我,做我女友,我就杀了他。”
凯哥这个时候似乎受了什么刺激,语无伦次的更厉害了,“不是我杀他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摔了他一下,不过他运气不好,撞到了头,太阳穴蹦蹦流血,把我和杨子吓坏了。我们三天没吃东西,后来就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直说他已经被我们吃完了,只剩骨架子了。”
见我脸憋得发紫,凯哥似乎看到了出密室的光明大道,兴奋无比道:“你会很幸福的,你就算死了,也会和爱人,你男友,成一对夫妻,这不是很好吗。你会幸福的,会幸福的,会幸福的……”
凯哥的手劲猛地增大,似乎要一鼓作气把我弄死。
我的胸脯一股股的,做着最后剧烈的挣扎,眼前开始产生重影和迷糊,只是在最后要失去意识前,我却看见了一大片的红色。
满目满目的红色,还带着毛骨悚然的静默寒冷。
凯哥似有所觉,他僵着手,回头看,就见到一群盖着红盖头的新娘。
凯哥手一松,氧气被我吸进了大脑,眼睛恢复了清澈,我就看得更清楚了。
目测大约有九十多个新娘吧,她们穿着大红色嫁衣,看见凯哥掐我杀我的场景,静静地围观。
她们虽然盖着盖头,但脑袋的方向,一致对着凯哥那边。
最前面的红衣新娘,幽幽道:“夫君,我们成亲吧。”
她一说完,周围所有的新娘都喊起来:“夫君,我们成亲。夫君,我们成亲。成亲了,我们就能出去了……”
凯哥脸色煞白,而我看这些新娘都围着凯哥,我就趁凯哥发愣,双手双脚地爬出包围圈,那些新娘根本就不搭理我。
她们围攻起凯哥,甚至双手开始都争相,扒拉着凯哥。
凯哥大惊失色,就差没尿了,“不不,我不成亲,你没找错人了,我不成亲。”
有个新娘听了,却突的拿长长的指甲,戳凯哥的眼睛,“不成亲,就死吧。”
“啊——”凯哥的眼珠就爆了出来,滚落在我脚边。
他痛苦地大叫,但是却有更多的新娘扑上来,撕扯凯哥起来。
凯哥的身体被她们撕的,一片一片的,肠子,血管,皮肤,内脏都暴露了出来。
我吓得捂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她们一个不爽,把我也给生撕了。
我软着腿,摸着墙退后,离这些狂暴,翻脸又快的新娘,离得远远的。
狂暴完的新娘,见凯哥死了,她们就和个僵硬的机器人,也像完全看不见我一样,纷纷手脚僵硬地越过我,慢慢地回了木箱子里。
这些新娘不可能是人!
她们身上的颜色不是灰色,也不是鬼的白色或红色。
她们明明似乎有生命,却又像是没有。
难道是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