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也落得那种下场。301book.com
人的贪心,真的会令人走火入魔。
而她自己呢,也已经因为仇恨,而变得面目全非了吧。她越来越不敢迎上纳兰璿的眼神了,宁可只是安静地目送他离开,因为在他的眼内,她会清晰地看到痛惜的目光。
那,不是她想看到的,他理应对自己走到如今这一步而肯定赞赏,而不是流露出那种表情。
皇后在最终从内堂走了出来,并未叫众人等待了许久,她一袭墨绿色宫袍,稳重而低调,正走到自己的位置之上,还未坐下。
随即在殿外传来的喧嚣声,更令众人突然有些惶恐,忙不迭地起身恭候。
“皇上驾到!”
纳兰希的心,蓦地一沉,皇后的邀请,原本只说是几位妃子的聚会而已,如何惊动了皇帝?
“几位妹妹莫要惊慌,本宫原本是请皇上来的,只是当时皇上没有表态。本宫想,免得你们到时候失望,所以一开始就没告诉你们。”皇后的嘴角生出淡淡笑意,再无平日的悍怒神色,声音柔软,安慰着众人。“这样也不错,算是本宫给你们一个惊喜了。”
皇帝跨入门槛,走入未央宫之内,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眼眸温柔,带笑意。“不过是个晚宴,你们不必如此拘谨。”
他的视线,扫过那一张张脸,最终停留在纳兰希的身上。几日不见,如今的她看起来非但没有憔悴,更显得明丽清绝。她非但没有回避他的眼神,更是直接迎上他的双眼,眼底是浅淡的笑意和一如既往的平静。
皇帝的视线滑落,被她腰际悬挂的玉佩所吸引,突然想起了当日赠予玉佩的心情,眸光渐渐大盛。
四位妃子朝着皇帝和皇后的方向,欠了个身,行了礼,也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之上。
“这些时日宫中发生了不少事,不过人活着,还是要向前看,本宫看大家都有些郁郁寡欢,便安排了这个晚宴。”皇后噙着笑意,说出这一席话,目光时不时地飘向皇帝的方向。
他神色自若,没有打断,更没有任何一分不悦,那便是默许了吧。
“再说兰妃妹妹如今有孕,总算是个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今夜大家不要再管那些繁文缛节,痛快一些……皇上,你说可好?”皇后红唇高扬,从嘴角逸出这一番话来,眼看着宫女已经将美酒佳肴端上个人的矮桌之上,明白时机已到。
“皇后这个安排,深得人心。朕也不禁好奇,你到底安排了什么节目,叫众人开怀?”皇帝低笑出声,眉眼随之熠熠。
有他在场,皇后还不会愚笨的敢在他眼皮底下做出伤人之事,更何况在未央宫出了事,一旦东窗事发,她便不能保住这皇后的位置,想必她也心里明白。所以今夜,应该只是一场简单的宴会,不会伤害到兰妃腹中的孩子。
“今夜,一定不会叫你们失望。”皇后的笑意一闪,轻轻拍拍手。众人只见几位红衣舞女,从殿外步入其中,一曲轻舞,水袖飘扬,衣裳飘逸的瞬间,伴随着清丽的抚琴乐声,像是瑶池仙境,才能看到的仙子乐舞。
纳兰希的嘴角微微扬起,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极其悦耳的歌声。一位绿衣女子,身上的罗衣在夜风之中飘动,从帘子后面盈盈走出。她身子纤瘦高挑,约莫二八年华,青丝垂髻,一朵镶玉镂珠的宫花在发间闪烁着微光。
她怀抱着一把琵琶,颇有“琵琶半遮面”的风姿,只是起初是侧目对着纳兰希,所以她无法看清楚她的容貌。只是觉得这个女子气质高雅,颇有古风。
她终于走到舞女的中央,舞姬围绕着她跃动,旋转。她却像是不被喧嚣所扰乱,独自挑弄着琵琶,眉目低垂,别有一番风味。
她檀口微启,琵琶声像是珠玉落地,清脆悦耳,她微微抬起清凉眼眸,清唱着一个曲子,正是柳永的《蝶恋花》。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那一张脸,最终落在正对着皇帝的眼中。她容貌端丽,半垂的眉眼,带着几分迷茫娇弱,眉间画着一朵红梅,添了几分妩媚。
樱唇像是没有胭脂点缀,但从她口中逸出的乐词歌声,却宛如天籁。
一曲终了,她抿着唇,那一副姿态,更像是欲说还羞的娇羞姿态。
纳兰希清晰地看到众人的眼中,都是清晰的赞赏和迷恋,这般清悦的声音,的确是世间难寻。
“真实千呼万唤始出来呢。”率先出口的人,是朱贤妃,她在心中低叹出声,真是不知,皇后从哪里找来这样了不得的人物?
纳兰希却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子,不像是一般的歌姬。她在听到她乐声的时候,也有些许沉迷,更别说其他人了。
不过,她却隐隐有种感觉,这女子与后宫一人,有着不少相像。是元淑妃!她猛地惊醒,元淑妃善于抚琴清唱,也是拥有众人叫好的迷人歌声。只是她已死,这后宫再无一人,比得上元淑妃的歌喉。
她的视线突然转向皇帝,想必这一幕,也令皇帝想起元淑妃了吧。在早年,元淑妃便是以一曲《念奴娇》,夺得皇帝的宠爱。元淑妃的声音,比起此人,也许是平分秋色,各有千秋吧。
宠幸 正文 第十五章 天上人间
纳兰希清楚,这所谓的宴会,不过是皇后向众人展示新棋子的借口罢了。
这齐巧儿,到底是在扮演何等的角色,纳兰希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心知肚明。
如今皇后不受宠,四位妃子之中,自已怀有皇裔,的确应该寻觅一个令皇帝倾心的女子,常伴君侧。
齐巧儿新家清白,又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才艺不凡,成为后妃,想必再合适不过。
“皇上,我也是偶尔听齐德妃说她这个小妹,心灵手巧,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儿。恰逢今天准备了晚宴,我便想到不如让她进宫,一同解闷欢愉。”皇后侧过身子,一个微笑,使得清瘦而微微凸起的颧骨之上,更多了几分孱弱温文。
巧儿的娇羞姿态,一份不漏落在皇后眼底,她嘴角的笑意更加深沉。“如今,看了本尊,是个水灵灵的女儿家,我倒是怀疑起来,想必巧儿早就订了婚约吧。在宫外,过了及笄之礼,齐家的大门一定被求亲者踏破了。”
齐德妃的嘴角,扬起一抹清晰的笑意,她正襟危坐,神色从容。“臣妾的小妹今年十六,家父是舍不得她太早出嫁,婚约是真真切切没有。”
“说不准,巧儿早有了心仪之人,你这个常年在深宫的姐姐不称职,不晓得罢了。”皇后烟波一闪,这一句话,俨然是给巧儿亲口说话的机会。
巧儿闻到此处,抬起眉眼,望向皇后的方向,语气轻柔悦耳。“巧儿并无心仪之人。”
“既然如此,那我可要向德妃要这个妹妹陪伴几日了——”皇后的视线锁在皇帝身上,眼神闪烁,淡笑着问了一句。“皇上,我将巧儿留在宫内做客,如何?”
皇帝见皇后的语气,带着几分征求,心中清明一片,随即笑着点头,算是回应。
纳兰希眼神一黯,将巧儿留下来,此举用意深刻。皇后的不甘,她一向了然,但这齐德妃,果然越来越令人出乎意料了。
纳兰希就在他们谈论之时,望向对面的蔺子君,她依旧埋着头,面无表情。但是若一旦感受到一丝杀气,那张木讷的脸就在瞬间变得凛然至极。
这样的人,坐上贵妃的位置,可以减少不少麻烦。皇帝的眼光实在是好,纳兰希垂眸一笑,镇定自若地夹起一块水晶糕,送到自己嘴边。
玲珑见纳兰希一个眼神,便走到她身边,搀扶起她的身子,纳兰希朝着皇帝皇后欠了个身,称自己身子疲惫,先行回宫,就不扫大家的兴致了。
皇帝眼波一沉,随即站起身来,语带笑意。“朕有要事与大臣相商,先回宫了。”
纳兰希噙着笑意,望着那巧儿的视线,依旧落在皇帝的身影之上,看来这世间,果真有一见钟情的戏码。
与众人告别之后,纳兰希便由玲珑陪着,走出未央宫。
夜色深沉,怪不得她有些乏了。
皇帝就在身边,只是彼此都没有打破这一份沉默,小径之上,只剩下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明明不是去龙乾宫的路,皇帝却依旧陪伴在身边,纳兰希微微蹙眉,突然停下了脚步,抬眼看他。
他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视线依旧落在她腰际悬挂着的玉佩之上,神色莫辨,低低说了一句。“你带着呢……”
纳兰希的眼眸清澈逼人,回答干脆利落。“皇上送给臣妾了,还不准臣妾戴在身上么?”
君默然听到她的几分咄咄逼人,暗藏在平静的话语之中,眼眸温润,带着几分柔情,凝视着她的眉眼。
“今日,身子如何?”
“皇上是在询问臣妾的身子,还是臣妾腹内的孩子?”她淡淡一笑,扬起白净的小脸,不凡风华,在月辉之下,更多了几分出尘不染。
“两者皆有。”他见她的态度恢复到以往,不再太过冷漠,也不再太过敌对,心中的担忧才少了几分,平静地吐出四字。
“都好。”她的回答,比他的更加简略扼要。
“还在生气?”他面若冠玉,却在她想要转身的时候,拉过她的柔荑,双手按上她的肩头,柔声问道。
“不了。”她摇头,神色平静,眼神无波。
她没有多余的情绪,花在这上面,一旦周将军那里传来好消息,她真正担忧的,该是如何一举夺下术地。
“那就好。”他彻底放心了,陪伴她一同来到清翡宫,才转身离开。
未央宫的夜宴之上,只剩下皇后和齐德妃姐妹两人,皇后倚靠在五色软垫之上,望向齐巧儿的方向,淡淡说道。
“你看皇上动心了吗?”
皇后涂着蔻丹的十指,轻轻端过芙儿手中的清茶,身子不适,喝了区区几杯便觉得身子乏了。
“皇后娘娘看不出来?”齐德妃脸上的隐约的笑意,令皇后的烦躁不安,更添了几分。
皇后面色一沉,冷眼看着眼前端庄的女子,恨恨说道。“若是旁人,我铁定不会让她笑出来。但换了是你,我便直说了,我的确看不出来。皇上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城府极深,对一个人的喜好还是厌恶,也断断不会放在脸上——”
“皇后娘娘会这么说,可见在皇上身上花了不少心思。”齐德妃轻叹一声,眉眼黯然,自己入宫数年,却只得到皇帝两回宠幸,尊贵的妃位又如何,这样的生活,又有何人知道其中辛酸痛苦?
“因为楚家的缘故,皇上已经对我铁了心,不会回头了。”皇后无声闭上双眸,温文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皇帝又和我并不一心,如今我可以坐在这皇后的位置上,也算是他法外开恩了。”
齐巧儿虽说不是第一次进宫看望姐姐,只是每一次都有爹爹陪伴,今日却是单独进宫,难免有些拘谨。不过,这也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宫中皇后,虽然她对事情懵懂,却突地觉得那皇后也是个可怜之人。
她今日见到天子,心中也多了几分忐忑,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偏偏又那么真实。不,曾经在两年前,她也曾经在宫中见过皇帝一面,只是他并未停下脚步,与自己攀谈一句话。只是,在今夜,迎上那一双温润眼眸之时,她却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若这个男子可以成为自己此生的良人,许是一生无悔了吧。
齐德妃转过头,清晰地看到齐巧儿再度浮现的绯红颜色,眼底划过一抹古怪的神色,随即笑意一敛,将视线重新落在皇后身上。
芙儿见秋风渐渐转凉,拿起一件厚重温暖的外袍,覆上皇后的身子,只听得她幽幽地说道。“但你们姐妹俩还有机会,若是巧儿得到恩宠,兴许你也可以重新获宠也不一定。”
皇后迷蒙的眼神,投向了那一对姐妹,笑意浅淡爱,仿佛在下一瞬,就要消失。“古有娥皇女英,只是不知巧儿,是否也有这份心——”
齐巧儿自然清楚这个典故,一想起那个俊美无俦,又温和柔情的天子,哪个女子可以出言拒绝呢?只是,姐姐不曾表态,自己也不敢多说。
“巧儿害羞,我当姐姐的,自然明白她早就喜欢皇上了。”齐德妃明白,这个小妹不是豪放直爽的性子,见她又是久久沉吟不语,不想看到皇后迁怒,才抢在她的前头回应。
齐德妃的声音沉稳着,不疾不徐,却令皇后觉得顺心。
“天也不早了,这段时间,巧儿就住在未央宫,你觉得怎么样?”皇后的神色从容,语气带着令人沉重的征求,毕竟皇后鲜少有这般的耐心。
“好。”齐德妃拉过齐巧儿娇柔小手,凝视着巧儿的清澈眼眸,低低说道。“明日我再来看你。”
“姐姐慢走。”齐巧儿笑着注视着她,面如芙蓉,却在低下头的那一刻,没捕捉到她眼中一闪即逝,隐藏得极好的城府。
若是皇上真的可以为自己倾心,自己也不必再出嫁,便可以跟姐姐一同留在宫内了。姐姐并无生气,那么也自然是默认了往后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齐德妃走出未央宫,嘴角修饰过的端丽笑靥,渐渐变成了无声无息的冷笑。
娥皇女英?
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安姑姑撩开帘子,见皇后已然倚靠在一旁的软榻之上。她低下了眉眼,伫立在皇后身后,按揉着皇后僵硬的身子,力道不大不小,正好。
皇后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