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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章完结阅读18

知道你自己做下的事情——”是的,

居然不知道!假若他知道,他不会让梦竹离开他去嫁给明远!年轻时,是多么的糊涂和容易

冲动,他竟让梦竹走掉!让她去嫁给明远!而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杨明远和梦竹的女儿!

不错,世界是太小了,小得像块豆腐干,碰来碰去还是原班人马!魏如峰谁都不爱,偏偏爱

上晓彤!魏如峰,他欣赏的男孩子,他曾想将霜霜嫁给他,他看不上霜霜,却看上了晓彤!

世界上的事多么不可思议!多么纷杂和零乱那股宁静的味道简直就是当年的梦竹!只有那对

黑蒙蒙的眼睛和梦竹不同,这对眼睛里盛著许多他熟悉的东西:梦、憧憬、幻想和热情!面

对著这张依稀相识的脸,他感到全心灵的震荡和激动。bixia666.com魏如峰端著两杯柠檬汁走了过来,一

眼看到晓彤和何慕天默然对坐,不禁愣了一下。接著高兴的嚷著说:

“姨夫,我来介绍一下吧——”

“不用了,”何慕天对魏如峰摆了摆手,眼睛仍然停驻在晓彤的脸上:“我们已经彼此

认识了。”

“是吗?”魏如峰愉快的问,把两杯柠檬汁分别放在何慕天和晓彤的面前:“你们谈了

些什么?”

晓彤抬起眼睛来望了魏如峰一眼,神情有些困惑。她奇怪何慕天为什么要这样古怪的注

视著她,仿佛她是个突然从地底冒出来的人物,全身都有值得研究的地方。魏如峰在晓彤身

边坐了下来,看了看何慕天,后者脸上那种专注和类似严肃的表情使他诧异,有什么事让何

慕天不安了?笑了笑,他说:“姨夫,晓彤让你吃惊了?”

何慕天从遥远的思想里返回现实,抽了一口烟,他让烟雾从鼻孔里冒出来,惘然的一笑

说:

“确实有些吃惊,她像颗小星星。”

“哈!”魏如峰眉飞色舞:“姨夫,你的眼力不错,我一直就叫她做小星星。又亮、又

美、又高!”

晓彤的脸红了,羞涩和喜悦在她的眸子里盈盈流动,那焕发著光彩的小脸明丽动人。何

慕天无法把眼光从她的脸上移开,紧紧的望著她,他问:

“你在念书?”“唔,x女中高三。”晓彤说。

“明年暑假毕业?”晓彤点点头。“你家里有些什么人?”

“爸爸,妈妈,和一个弟弟。”

“你爸爸——”何慕天困难而艰涩的问:“喜欢你吗?”

“噢,”晓彤微笑了:“爸爸总是要比妈妈严肃一些的,是不是?妈妈脾气好,爸爸比

较急躁一些。不过,爸爸也不常骂我们,他说我是女孩子,不太注意我。他对晓白很关心—

晓白是我弟弟。”“哦,是吗?”何慕天非常注意的听她说,接著又以一种迫切而过份

关怀的语气说:“你妈妈——你妈妈——我是说,你们生活得很好吗?很——愉快吗?”

“哦。”晓彤又笑了,眼睛明朗而生动的望著何慕天:“我们家一直很苦,可是妈妈很

会算,有时候我们全家都睡了,妈妈还在灯下算帐。爸爸的薪水不多,晓白的学费很贵,不

过,妈妈总是使我们维持下去,从不肯借债。只是,最近的情况比较特殊一点。爸爸想画画

开画展,他已经有十几年没画过了,都是王伯伯——就是王孝城,你知道?”她停下来,询

问的看著何慕天,后者立即点了点头,她又接下去说:“他建议爸爸画画开画展,结果,花

了很多钱去买颜料、纸、和画笔,弄得我们只好天天吃素,家长也搅得乌烟瘴气——”她的

眼睛变得晦暗了,眉头轻轻的锁拢。“爸爸总是画不好画,每次画不好,就拿妈妈出气,好

像他画不好画全是妈妈的责任似的。妈妈也就委委屈屈的受著,当著爸爸的面前不说话,背

著爸爸就淌眼泪……”她猛的住了口,怎么回事?自己竟把这些家务事噜噜苏苏的向一个第

一次见面的人诉说?多傻多无聊!她胀红了脸,呐呐的说:“我……我……我说得太多

了。”几度夕烟红23/78

何慕天正全神倾听著,眼睛渴切而热烈的盯著晓彤的脸,听到晓彤有停止述说的意思,

他不由自主的把身子向前俯了一些,近乎焦灼的说:“说下去!不要停止。”

他的语气中带著几分命令的味道。魏如峰再度诧异的看了何慕天一眼,姨夫今天未免有

些反常,不过,看样子,他已经喜欢晓彤了。本来嘛,晓彤生来就具有使人不能不爱的气

质,他早就猜到何慕天一定会喜欢她的。看到他们谈得那么投机,他感到说不出来的愉快和

欣喜。

“说——什么呢?”晓彤微笑的问。

“你妈妈——和你爸爸!”何慕天急迫的说。

“爸爸是国立艺专毕业的,据说,没毕业前就和妈妈结了婚。”晓彤又继续说下去。

“婚后没多久,就生了我,再一年,又有了晓白,胜利后我们就跟著艺专复员到杭州,所以

爸爸也可以说是杭州艺专毕业的。接著共产党又打来了,爸爸妈妈就带著我和晓白逃难,受

了很多苦才到台湾。那时我才三四岁,晓白两岁,家里很穷,爸爸就到机关去当临时雇员,

然后升到正式职员,一晃十几年,爸爸一直没有调动,他总说他学非所用,当小职员委屈了

他。妈妈就很难过,常常说都是她拖累了爸爸,说爸爸应该成个大画家,所以,近来爸爸画

画,妈妈也很鼓励他。但是,他没画成过一张画,他说笔生锈了。爸爸是画工笔人物的,常

常画美人,但是,也常常给美人洗脸——哦,”她笑了,凝视著何慕天。

“说下去!”何慕天催促著,吐出一口烟雾。

“给美人洗脸,这句话是晓白发明的,晓白经常发明许多希奇古怪的话。是这样的,爸

爸每次画美人脸画好了总不满意,不是说韵味不好,就是说神态不对。于是,他就要把画好

的美人脸洗掉重画,这样,一个美人脸洗上三四次,白脸都变成了黑脸,一张画纸也就报

销,连同美人一起进了字纸篓。碰到这种时候,晓白就带著他的武侠小说溜出大门,我也得

赶快钻进我的房间!只有妈妈无处可逃,陪著笑脸听爸爸发脾气。所以在我们家里,美人进

字纸篓的时刻,就是最可悲的时刻。”何慕天深深的凝视著晓彤的脸,在晓彤的述说里,明

远的家庭,梦竹的生活,都清楚的勾画在他眼前。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绞紧,被压榨,被碾

碎。痛楚、酸涩,和歉疚的各种感觉一起涌上心头。他的四肢发冷,额上沁出冷汗,香烟在

指缝中颤抖。连吸了好几口烟,他才能稳定自己的声调,问:

“那么,在你家里,是你爸爸操纵著全家的喜乐?”

“确实如此,”晓彤点点头:“爸爸高兴,全家都高兴,爸爸一皱眉头,全家都要遭

殃。妈妈好像有些怕爸爸,被逼急了,才会说几句。”何慕天不再说话了,他靠进了椅子

里,深深的吸著烟,仿佛他只有吸烟是唯一可做的事了。他的眉头锁得很紧,一口口烟雾把

他包围著,笼罩著,脸色却出奇的苍白。晓彤有些不安,她不大明白何慕天是怎么回事,她

用询问的眼光望了魏如峰一眼。魏如峰也同样的困惑,望了望何慕天,他忍不住的问:“姨

夫,你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何慕天悠悠的回答,心神似乎飘浮在另一个世界里。阿金走了进来,对何慕

天说:

“老爷,你的早饭都冷了。”

“收下去!”何慕天简单的说:“不吃了。”

阿金退了下去。魏如峰心中的困惑在加深,到底怎么了?何慕天和平常像是变了一个

人,关键在什么地方?晓彤吗?他看看晓彤,后者纯净的脸庞上,只有温柔和宁静,应该没

有原因让何慕天烦恼呀。或者是为了霜霜,见到晓彤难免想起日趋堕落的霜霜。对了,原因

就在此,找到了答案后,他觉得不必让晓彤再和何慕天面面相对,于是,他站起身来说:

“晓彤,要不要到我房里来参观参观?”

“好,”晓彤说著,又不放心似的望了望何慕天。慢慢的站起身来。何慕天像是突然醒

了过来,他坐正身子,把烟蒂在烟灰缸中揉灭,用充满感情的口吻说:

“过来,晓彤,让我看看你!”

晓彤微带诧异的走近何慕天,魏如峰不解的皱皱眉,他奇怪姨夫竟已直呼晓彤的名字,

但,接著他就释然了,反而有份意外的惊喜。何慕天看著晓彤走近,情不自禁的用手握住了

晓彤的双手,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引起他内心一阵剧烈的激情。他目不转睛的凝视她,逐渐

的,他觉得眼眶湿润,喉头哽结。久久,他才放开她的手,转头对魏如峰语重心长的说:

“如峰,珍惜你所得到的。”

“姨夫,你放心。”魏如峰说,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让何慕天放心,只感到颇被何

慕天的神色所感动。

“你们去吧,”何慕天说,显得十分疲倦。“如峰,好好的带晓彤玩玩,我要去休息一

下。”

魏如峰点点头,带著晓彤走上楼梯,已经到了楼梯顶,何慕天突然又叫:“如峰,过来

一下。”魏如峰再跑下楼,何慕天深思的问:

“你今天下午要到晓彤家里去吗?”

“是的。”何慕天默然片刻,吞吞吐吐的说:

“如果你去,最好——最好——别提到我的名字。”

“为什么?”“不为什么,你记住就好了。”

魏如峰困惑的摇摇头,想到晓彤在楼梯上等他,他没有时间再来追究底细,匆匆的跑上

了楼。

何慕天回到自己的房里,关上房门,乏力的倒在床上,用手抵住疼痛欲裂的额角,自言

自语的说:

“我必须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

他真的想了,从昨晚王孝城来访想起,直到刚刚见到晓彤为止。却越想越复杂,越想越

纠缠不清,头里昏昏沉沉,心中迷迷离离。就这样,他一直躺著抽烟,思想。中午,阿金来

请他吃饭,他理也没有理。然后,暮色来了,室内荒凉而昏暗,他无力起来开灯,如患重病

般瘫软在床上,嘴里喃喃的低语:“天哪,怎么办呢?我能怎么办呢?”

尖锐的汽车喇叭声惊动了他,摇摇头,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是霜霜!霜霜,他都几乎忘

记她了。下了床,他步履蹒跚的走出房门,刚刚走到楼梯口,就和喝得已经大醉的霜霜遇上

了,霜霜摇摇摆摆的半吊在楼梯扶手上,一眼看到何慕天,就大叫了起来:“哈!家里的一

个男人在家,另外一个男人在哪儿?”

“霜霜!你又喝醉了?”何慕天沉痛的问。

霜霜走了上来,用两只手搭在何慕天的肩膀上,醉眼乜斜的望著何慕天,笑著说:

“你不喜欢我喝酒?爸爸?你不觉得喝醉了的我比清醒的我可爱吗?我还没有完全

醉,”她用手指指自己的头,醉态可掬的说:“最起码这里面还有一部份是清醒的。”

“唉!”何慕天叹了口长气,把霜霜的手臂从肩膀上拿下来,想回到房里去。但,霜霜

一跳就跳了过来,拦在他面前,嚷著说:“爸爸!别走!”何慕天站住,霜霜笑著说:

“有一样东西要给你!”她打开她的手提包,一阵乱翻,把口红、手绢、指甲刀——等

东西掉了一地,好不容易,找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何慕天说:“今天早上我在信箱里找到

的,一封美丽的信,请你冷静的看,少批评!少发表意见!”

何慕天看看信封,是霜霜所念的中学寄来的,抽出信笺,上面大致是:“敬启者,贵子

弟何霜霜因品行不端,旷课过多,并在校外酗酒闹事者多次。故自即日起,勒令退学,并望

家长严加督促云云——”何慕天抬起头来,凝视著霜霜,霜霜立即把一个手指按在嘴唇上,

警告的说:“我讲过,少批评,少发表意见!如果你多说一句,我就放声大哭!我说到做

到,你看吧!”

何慕天蹙起眉头,仍然注视著霜霜,显然霜霜的威胁并不是假的,她的大眼睛里已经充

满了泪,泪珠摇摇欲坠的在睫毛上颤动,那丰满的嘴唇微张著,似乎随时准备张开来痛哭一

场。何慕天咬咬牙,叹口气,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躺回床上,他用手捧住头,反复的低

叫:

“天哪,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隔著一扇门,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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