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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中文 > 怜卿意,珍汝心 > 分章完结阅读3

分章完结阅读3

地方娇气得很,便连出行追查恶徒都要带上几顶帐篷。kakawx.com白琬珠露宿野地惯了,婉拒柳青的好意,仍是在火边大石上躺下。

夏煦因要守夜也并不入帐,在篝火另一头坐了。她便瞧见温芙衣在帐门探了个脸看他们,面色不豫。

白琬珠恍然,觑一眼火光中安静平和的长袍男子。

这么一个沉稳的男子,怎偏就对了急性子姑娘的眼?

她心下莞尔,翻个身阖了眼。

第二日便收了帐篷上路,那几人的马昨夜都绑在帐篷后,拔桩牵了出来,再加上驮带行李的马匹,一行人七匹马奔于荒原之上。风吹衣袂,白琬珠几疑己身仍在关外。

惘然回顾,入目却是硬石瘠草,并无漫天黄沙。

是了,她已离开大漠许久,那儿近西,此处却是偏北之地,虽然都无耳闻中的江南柔绿,却是两个不同的地方。

她轻轻吁一口气。

一旁的青衣女子见状问:“可是累了?”

白琬珠摇摇头,对方便笑笑不再说话。

他们虽是邀她同行,态度却不见有多热络,只都会与她说上一两句话,带些矜持与好奇地暗自估量她,这便是各门世家的行事。

白琬珠与这些人处了半日,各人脾性都已知些,知那冷傲天面冷心热,言语直接,除武艺外其他事都不怎么关心。望月庄的柳青娴静温雅,偶却流露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过雁楼那对师兄妹性格却截然相反,师兄娄陌极傲极静,只对他师妹和颜悦色,那师妹性子却别扭得很,似是娇俏可人,可见她与夏煦奔马近了些便会翻脸瞪她。

白琬珠只觉这红衣姑娘好生有趣。

相形之下,那唤夏煦的男子反倒疏漠许多,大多时便只作行止有度的沉稳模样,仿佛昨夜送来烤肉言笑晏晏的样子是昙花一现。

这荒野确如他所说一日便走完,接下就是山地村落,几日行下来也只见着一个镇子,而方圆数百里内也只得一座独城。

塞北山高林深,气候偏寒,多数人家皆以打猎为生,打下的皮子便托镇上的皮货商,或亲自挑去城中卖与从南地来收购皮子的商人。除此之外还有做木材生意的,贩卖马匹的以及各色异族人等,不大一座城却是热闹非常。

一干人行了数日进得城里时已是近晚,当下先在城中最大的客栈安顿,第一件事便是要来热水洗去满身风尘。

傲天堡在塞北产业颇厚,冷傲天自不会吝惜招待众人,白琬珠便也不客气,梳洗后就在上房睡下了。

她多日不曾安稳好眠,这一睡就似把连日的餐风宿露给补了回来,待睁眼时窗外天色竟已近午。

她吃了一惊,起身推门一看,近旁的房门皆都紧闭,廊上却站了个长袍男子,负手望着檐外的天色。

听见动静,那人转目过来微微一笑,“白姑娘。”

白琬珠应一声,见他远远站着并不过来,垂眼睨见自己仍散着发,她一哂,微掩了门入内将长发利落束起,打量身上再无不妥之处,不会叫这世家公子尴尬,这才走到廊上。

“姑娘可饿了?在下这就唤人送些吃食。”

“那倒不急,”白琬珠随口道,“我却醒晚了,冷兄他们呢?”

夏煦微微一笑,“芙衣爱看新奇玩意,拖了大伙去看西域人的戏法。他们本想等你一块去,只是姑娘久睡不醒,想是累极,因此他们便自行去了。”

“是么,夏兄怎不去?”

夏煦一顿,“数年前我拜访傲天堡时已见过这戏法,并不怎么感兴趣。”

白琬珠本也在望栏外些许阴沉的天色,闻言不由回头看他一眼,心道:这人好生客气!

本来,就算他们都出外了,知会店堂一声便无妨。留下她一人虽是失礼了些,可几人又非拘泥小节的性子,除了……眼前这男子。

白琬珠见惯大漠中豪爽的回族牧民,虽然也知晓一些中原繁礼,却是头一遭见到这般心思缜密的男子。

人生转瞬,行事还要处处留意,这人不累吗?

夏煦道:“姑娘既不想用膳,何不让人送些茶点上来,便摆张小桌在这凭栏坐了,也可看些北地风景。”

第二章袖箭(2)

这人总要面面俱到了才能心安,白琬珠便不再推却。客栈伙计快手快脚地在廊上放张圆桌,端了茶点。这儿五六间上房皆给他们占了,空静无人,长廊清幽,确是品茶观景的好地方。

伙计见一干人出手大方,端上的便是从南地运来的好茶,不同于北人喝惯的海碗粗物。白琬珠啜一口,只觉齿颊俱香,睨见夏煦仍自站着,她道:“夏兄何不一同坐下品茶?”

夏煦犹豫一下,轻撩衣摆在圆桌另一头坐了。两人只是默默喝茶,天色却越发阴沉了,似要下雨。

白琬珠咦一声,道:“我在北地游历这些天,倒是少见雨水,今日莫不会赶上了吧?”

夏煦便笑,“北地一向少雨,今日这场雨若真下得成,正好给田里稞麦解些旱情。”

“这儿也有农物耕种吗?”

“不多,只常见一种耐寒的稞麦,名字我却叫不上来,只知这儿的人常用它磨粉制面食,风味粗糙,南人怕是吃不惯的。”夏煦顿一下,突道:“说来对北地熟知的该是冷兄,他自小在这一带长大,本该尽下地主之谊……白姑娘勿怪,我这些同伴因家世都有些来头,江湖上许多人都欲与之亲近,反倒养成他们乖僻的性子,除了常有来往的这几家人,便少有看进眼的人物。可他们这回,却是真心想结交姑娘,尤其芙衣那丫头心里感激姑娘出手相救,只是被我们宠惯了,便连个‘谢’字都不好意思出口……”

他这话说得婉转隐晦,表面似是责怪同伴礼数不周,其实句句都在为他们解释。白琬珠听来却有些羡慕,她幼时阴差阳错到了大漠,此后便一直住在那,周围少有汉人,更勿论并肩长大的玩伴了。

她心想:若我也有这么一个总肯为我说好话的兄弟姐妹,如今兴许便不会孤身游走。

“夏兄不必多心,我在大漠住惯了,来往尽是豪爽牧民,不似中原人这般拘礼,冷兄他们性子干脆,我却是喜欢的,”白琬珠轻轻一笑,“否则也不会与你们同行了。”

“如此便好。”夏煦便不再多话,客客气气地劝她尝些当地糕点,自己却不动箸。

白琬珠吃了几口,突将竹箸放下,“夏兄,我向来直话直说,虽是无礼些,有件事却是很想问问夏兄。”

“白姑娘尽管说吧。”

“我瞧夏兄也是爱交朋友的人,只是这一路上你却客气得很,可是不喜我同行?”

夏煦闻言一怔,面上浮起个淡淡苦笑,“姑娘这话问得……实是恰好相反,我只怕交浅言深惹姑娘厌烦。”

“怎会?”白琬珠也怔。

夏煦看她半晌,眼中神色很是柔和,“白姑娘既这么说,在下便冒昧答了。你生性……怕也是不喜与人深交的。我那晚听你说入关数月来都在独自行走,便想,若不是性子里喜爱独来独往之人怕是难耐这旅途寂寞的。而我见姑娘神色怡然,似是乐于这般自由无拘,我那晚多话倒显得打扰。”

他又是一笑,“自然,这只是在下冒昧猜测,只望没冒犯到白姑娘。”

白琬珠本在怔怔看他,见他这一笑,面色当真柔得如二月春水般,她竟讪讪说不出话来,只借了喝茶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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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来只当这是个多礼得有些迂腐的世家公子,现下却只觉被他看到了心里去。她慢慢啜着温茶,一面想:是吗?我真如他所说那样吗?

心思便有些絮乱。

突听檐上啪嗒作响,抬头一看,原来真下起了雨。

雨势颇大,远远便传来街上躲雨人的叫声,欢欣之意竟多于恼怒,身在廊下却似已感到大滴雨珠溅起道上尘土的气息。

空气微凉,白琬珠与这男子静静望了被雨帘困住的微暗天色,突觉心中安逸。

那安逸,却与一人一马驰于荒野上时心头如浮云般飘散不定的惬意大不相同。

身后突传来脚步身,温芙衣嘟嘟囔囔地上得楼来:“真扫兴,人家正看在兴头上,却来这么一场雨把戏班子都赶跑了……”抬头看到廊上品茶的两人,突地止了声。

夏煦笑着起身,“耍把戏的天天都有,这场雨可是人人盼了许久的,却都给你骂了。怎就你一人回来,他们呢?”

“在楼下雅间,都有些肚饿要吃茶点,让我上来叫人。”温芙衣慢慢答了。

白琬珠见她直勾勾地看自己,心下一恍:怎又忘了这位小姐的心事!

于是笑道:“都怪夏兄客气,我已吃了不少东西,眼下是再也吃不进了。夏兄却只喝了几口茶,便随芙衣妹妹下去吧。”

夏煦只觉她语气有些古怪,却没多想。

待两人下楼,白琬珠又坐下来闲闲地观望雨景。不多时又有脚步声,却是温芙衣去而复返,那张芙蓉般的粉脸上全是薄怒,脚步跺得又响又急,到她面前立住了,不说话。

白琬珠心下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芙衣妹妹怎又回来了,莫非是觉得这儿景色更好?如此便坐了一同赏雨吧。”

温芙衣气呼呼地坐下,只拿一双眼睛瞪人,对她斟来的茶水睬也不睬。

白琬珠叹一口气,放下杯子,“放心,我与夏兄并无什么。”

温芙衣的表情便像噎了个鸡蛋,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瞧见白琬珠面上笑意,她惊觉收口,神色仍是有些别扭,“你知道便好,煦哥哥可是柳姐姐的,谁也不许抢走……怎么?”又见对面女子面色古怪。

“没事。”白琬珠苦笑,原本以为自己心思已够敏锐,今日却接二连三地猜错,这些中原人……果真复杂呀。

“原来夏兄与柳姑娘彼此属意吗?”她却是半点都看不出来,只这单纯的小姑娘喜怒都在脸上,害她以为中意夏煦的是她。

“这……虽是没有明说,可也差不到哪去。咱们四家人多有结姻,这一辈中只有柳姐姐最适合煦哥哥,况且煦哥哥那温吞的性子,也只有柳姐姐受得了。她不明说,我却知道她是有些喜欢夏哥哥的……你可不许插足!”

“我对夏兄并无非分之想。”白琬珠微微一笑。

温芙衣没料到她这般爽快,一堆威吓之辞没了说头,反倒有些为夏煦不平起来,“你……怎地这么说?煦哥哥有什么不好?他性子虽是温吞了些,婆妈了些,又爱管太多,可那是因了他爹娘死得早,他自小便要受二叔严加管教打理偌大一个庄子,否则他怎会待你这般周到?只是他待谁都是很好的,你可别误会了!”

这一番话颠三倒四地说下来,倒叫人弄不清她究竟是要人对她的煦哥哥有“非分之想”,还是不愿了?

温芙衣也察到自己的话不对头,面上一红。

白琬珠不忍看她受窘,应道:“是,夏兄确是少年老成,将来必大有作为,可惜却已有柳姑娘这等佳人陪在身侧,我自然只有祝福的分。”

那急性子的姑娘也是心思单纯,竟被她这几句不冷不热说得高兴起来,“可不是吗?就连上回我在枫晚山庄做客,煦哥哥的二叔都嘱我多撮合他俩了,他却仍呆呆的不察柳姐姐心意。只是他最听二叔的话,柳姐姐又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儿,只有瞎子才不欢喜她!”

说到得意处,更是眉飞色舞,“日后枫晚山庄与望月庄结姻,便等同一家,他们两人最宠我,我自然也会领着过雁楼帮他们。就撇下傲天堡,瞧冷傲天那小子狂妄到哪去,谁让他老爱堵我!他总以为自己武功最好,可江湖上都传煦哥哥的娘亲怀他时吃了奇物,生得他骨骼清奇,不准便比冷傲天还要厉害,只是他从不与人比试罢了!”

一石便会激起千层浪的江湖势力分派,在她口中却犹如少年间的斗气。白琬珠不甚了解中原江湖,却也很给她面子地听下去。

温芙衣见她听得认真,不由大生好感,“其实我师兄与冷傲天也算少年英雄,你若喜欢哪个,尽管说,我便帮你!”

白琬珠一时啼笑皆非,“这……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为什么?不是我说,日后你到了中原,定会发现江湖上出众的多是老头子,剩下的论家世武功,也没几个能比上这两人。”

白琬珠闻言睨她,却只见着一双清澈晶莹毫无心机的眸子。

这姑娘太单纯,她不明白有些事情是家世武功衡量不了的,她又是出身名门世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双亲的嘱咐必也只是少在江湖上闯祸,早日觅个如意郎君,更不可能懂得心念牵系却偏生难求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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