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顾老弟放心,我一定点到即止,绝不会伤你分毫的!”
连山虎闻言大喜,旋即得意地看了一眼季鹰。
季鹰见连山虎要白白得到一枚长生令,脸色铁青,重重冷哼一声。
演武场中,顾寻和连山虎四目相对。
顾寻面无表情,连山虎则一脸轻松写意。
连山虎大喝一声,抖擞全身。
只听一连串骨节“噼啪”之声,他浑身肌肉一鼓,身躯也赫然拔高几寸,一双蒲团大手竟生出熊熊火光,整个人犹如一座铁塔,巍巍而立。
“这‘流火拳’焚山煮海,不可硬接!”
季鹰出声提醒,他倒不是好心,只是不愿这长生令,被连山虎太过轻松地拿下。
连山虎如若不闻,一声狂笑,猛然一跃空中,站立处的青石板“咔”的一声,碎成一堆湮粉,流火拳携山岳崩塌之威,冲着顾寻一拳砸下。
顾寻横剑相迎,“砰”的一声,拳剑交接,一时僵在原地。
他只觉连山虎拳上滚滚火浪扑面而来,一张脸皮也似要被点燃。
断水剑也渐被他一对火拳烙得通红,烫手难握。
接着连山虎大喝一声,拳上发力,顾寻瞬间被逼退一丈开外。
顾寻身子藉着这一拳之力,“呼”地倒飞而过,好似一只张开羽翼的飞鸟,飘飘荡荡,稳稳落地。
“咳咳。”
他却止不住一阵咳嗽,嘴角流出一痕血,显然硬接流火拳,他并不好受。
连山虎得势不饶人,身似一阵狂风就地卷起,四周竹林绿叶都被震得簌簌飘落,拳影从四面八方攻来。
顾寻忙挥剑格挡拳劲,拳剑交鸣之声立时大作,不一会他只觉肩酸臂涨,虎口发麻,竟有些提不起剑。
连山虎见顾寻渐渐不支,又是一记重拳朝他当胸砸来,顾寻横剑在胸,连山虎拳劲将剑猛然一挑。
只听“嗖”的一声,断水剑应声脱手,落地斜斜插在了青石板上。
瞧着气势夺人的连山虎,顾寻神色如常,这连山虎气力见长,自己气海坍塌,几乎难以用气,倒是无法和他硬碰硬。
他打量了眼斜插在地的断水剑,已被流火拳的火浪烧成一块通红的烙铁,心道当下已无法再用。
“结束了。”
一旁的季鹰叹了口气,连山虎乃是体修,顾寻乃是剑修,剑修没了剑,如何和体魄见长的体修争斗?
天下修士万千,修炼之途亦有万千,有器修、体修、毒修、乐修、虫修、巫修、五行修......
体修锤炼体魄,修到极致,可搬山挪海,抗天举地。
剑修属于器修,剑修炼剑,修至高绝,则剑随意动,心念所至,飞剑瞬息可斩仙魔于千里之外。
季鹰先露出几分失望之色看向顾寻,颇有恨铁不成钢之味,又露出几分艳羡之色看向连山虎,旋即闭目养神,懒得再看。
老麻子见顾寻不过数合便被震飞兵刃,冷笑一声,旋即又一脸漠不关心。
那黑衣女子,依旧头戴竹笠,看不见面目表情,一动不动,似是视若无睹。
“顾老弟,要不你直接认输吧。”
连山虎昂首大笑道。
顾寻闻如未闻,却盯着连山虎的流火双拳,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连山虎见他并不答话,不禁面泛怒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狞笑,流火拳动如山岳,夹带滚滚火浪,猎猎灼风,轰向顾寻。
顾寻见连山虎气力见长,体格高壮,出拳虽快,脚步却是弱项,便左右闪躲,不正面触他的拳威。
在连山虎一连串地轰击下,他身影飘摇欲坠,摇曳无依,宛如四周竹海之中唰唰而落的竹叶。
老麻子忽然轻咦了一声。
一旁的季鹰闻声,也重新张开双目,打量起场中比斗的二人。
只见顾寻看似如风中落叶,在连山虎地狂攻下,左右难支,实则乃是顺着拳风之势,借着巧劲闪避。
连山虎的流火拳,虽如狂风骤雨,却始终无法奈何这一片落叶,虽如大海怒涛,却无法奈何这随波逐流的一截浮木。
季鹰见连山虎一时陷入苦斗,阴沉的嘴角不禁微微一勾。
“你要只会躲的话,还是早早认输的好!”
连山虎轰出数百拳,却没有奈何的了顾寻,不禁大怒出声。
拳风却丝毫不减,觉得只要打中一拳,便可直接重创顾寻而获胜。
“差不多了。”
顾寻见连山虎额头青筋暴起,怒火中烧,低不可闻喃喃道。
他又借着连山虎一记拳风,飘然闪开一旁,同时双指拈住一叶落竹,疾如闪电,掷了出去,打在连山虎腰腹之间。
连山虎一惊,却觉除了微微一痛,便再无异样,又是数拳攻去。
顾寻东一拐、西一绕,又拈下几片飘飞半空的竹叶,分别打去连山虎胸腹,后背几处。
连山虎虽觉没有受创,可顾寻这般似在戏耍与他,他不禁双目喷火,拳威更盛。
待第一十八片竹叶,打在连山虎脐下,顾寻便淡淡一笑,静立不动。
连山虎见顾寻好似束手待毙,不禁脸色大喜,面目狰狞狂奔过去,誓要一拳将他砸成肉饼。
顾寻看着扑来的连山虎,神色淡然,不动寸步。
就在流火拳距顾寻不过三尺之时。
连山虎突然脚步一顿,面容扭曲,似有无限痛楚,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只见他双掌撑地,发出痛苦呻吟,浑身皮肤变得通红,似被火烧。
忽然咳出一大滩血,血里竟有丝丝火苗,蒸腾出一阵腥臭之气。
连山虎终于难以支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你这家伙是发病了?”
季鹰惊呼出声,看着莫名落败的连山虎,一脸难以置信。
老麻子眉头紧攒,一番思索后,面露恍然,语气颇有几分赞许道:
“原来如此,这连山虎修炼火系功法,体内火气旺盛,这小子方才故意只守不击,连山虎又一时奈他不得,急躁之下体内火气滋生,此时再用竹叶打乱他的经脉运行,挑动其肝木,激荡其心火,使其体内自燃内炙。”
一旁的季鹰闻言,面露骇然,原本他见顾寻气息衰弱,对他不抱一丝希望,却没料到他竟能如此轻易发现连山虎之破绽,并不废气力将之击败。
他又看向场中倒地不起的连山虎,双目生出几分分幸灾乐祸之意。
季鹰再看向演武场中默然不语,脸色苍白的瘦削少年,不禁颇为忌惮。
虽然顾寻取胜之道乃是取巧,但一般而言,若非修为境界远高于对方,否则绝不可能轻易看穿对方的死穴。
这份眼界绝非常人所能有,他不禁有几分庆幸方才没有被顾寻挑做对手。
倒地的连山虎也发现了一旁神色玩味的季鹰,不禁气急。
他如今才知自己如何落败,暗骂自己大意,一对虎目紧紧盯着顾寻,神色是又惊又气,又怒又惮。
“绝不会伤我分毫,老兄果然言出必践。”
顾寻淡淡一笑。
连山虎闻言又是气得咳出一口血来。
“天色不早了,这一场胜负既分,你们两个也开始下一场吧。”
老麻子摆了摆手,看向季鹰与黑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