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大哥,可以再麻烦你们一件事小么?”看着一行人站了起来,水幽又一次吃力的开口请求。xwdsc.com
“什么事?”
“我想找一个满山种有玉琼树的山头,来安葬我爹与我娘,我想请问你们,可知有没有这样的地方?你们放心,一切费用,我会想法子凑齐的。”水幽说得很慢,真的很吃力。
“舞小姐,我知道有个人,他家就有这么一片山头,离这里大概三十来里,那座山风景还算不错,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给你写封信引荐。我想他看在我与他还算不错的交情之上,应该会卖给我这么一个人情的。”
水幽站了起来,很恭敬的,很正式的跪在了地上,给他们磕了三个头,以示感谢。
“谢谢你们,小女子何德何能,能得几位的帮助!谢谢!”
之后,洛烟从舞府里一处墙下暗角里,搜出了蓝蝶儿留给水幽的那封信,递给了水幽。不过水幽收了过来,并没有立即撕开看,她很慎重的把它放入了她的怀里。
对她来说,或许,这是蓝蝶儿留给它唯一的遗物了。有什么话,有什么交待,有什么秘密,就让它这么的尘封着吧……
下午,水幽与洛烟很快的去官府拉回了舞太澜的遗体,回了舞府。
水幽从衣服的领子里,拉出一根绳子扣起的一只玉佩,用牙磕断了绳子,捏在手心里好久,才迟迟下了决定。拉过洛烟,把玉佩递给了她:“洛烟,这只玉佩应该还值点银子,拿去当了。”
洛烟看着小姐各种不舍的举动之后,捏着玉佩,并没有马上就出门。
“小姐,这只玉佩是不是很重要?要不,我让洛馨给小姐凑点银子过来?”
“算了,咱们没有时间等她带银子过来了,大不了以后咱有钱的时候,在去把它赎回来就是。”
洛烟拿着玉佩出去了,水幽按照洛烟所说的,爹处理蓝蝶儿尸体的同样法子,处理着舞太澜的遗体。
之后,她一个人挖出了安葬在玉琼树下蓝蝶儿的骨灰。
不多时,洛烟回来了:“小姐,那只玉佩当了十万两银票。”
“哦……”其实那只玉佩水幽估计,怎么也要值过五十万两,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去计较那么多了,十万就十万。就是当了别人赠与的东西,欠的人情可还有机会还回去?
洛烟回来后不久,就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官差带着一封信,赶了一辆马车,过来。
“舞小姐,在下姓浩,罗大哥让我赶车送你们过去,他怕你们两个弱女子不会赶车,这冰天雪地的在路上怕不安全。”
“真是谢谢你们了!可以现在就走吗?”
“当然!那一帮兄弟都给我办好了请职了,可以随时出发!”
马车上,水幽紧着秀眉,无奈地看着她摊开的手心,一条横穿手掌的断纹越来越明显,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她明明记得当初,她的灵魂刚进这身子的时候,这手掌的纹路根本就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也根本没有那么一条传说中会克死人的断掌纹,她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从何时慢慢长出来的,按理说,一个人的手掌纹,是从娘胎里,就已经形成且不可更改的,可是!为什么她的手会有这么奇怪的变化呢?
其实这条断掌纹,自己在北京的时候,也有。同学们都说有这个断掌纹的人,都是八字过大过硬,会克死身边所有的亲人。她也曾自闭的把爸爸舞尚攸与妈妈的死,归结于她的身上。但是后来亲眼目睹了活得好好的爷爷与向水,却让她慢慢的看开了那样歪曲的理论。
收回了遥远的思绪,掀开了马车的幕帘,看向外面不停向后移去的城市……
“洛烟,这次安葬了我爹我娘,你就回琼峰吧,别留在祈溪了……”
“为什么?小姐,你不要洛烟了?”
“洛烟,我是为你好!”淡淡地叹了口气,沙哑的声音,很无奈。
“小姐,你为我好,你就让我跟着你。”洛烟很固执,小姑娘心思也极单纯。
“再说吧……”水幽靠在马车边,晕晕欲睡,身累,心亦累,也不想说话。
当天夜里,差不多亥时才到了目的地,连夜递出了信,与那座山的主人交谈一番,花了五万两的银票,在山峰口,买了一片只有十来个平方的,可以看见满山玉琼花开的风水宝地作为爹娘的轮回之地。
翌日,天刚着亮,水幽与洛烟就抱着骨灰,顶着风雪,迎着寒风上山去了。
整个的安葬过程,水幽都被有假手于洛烟,甚至连下手也没有让洛烟帮忙。她觉得,没有亲自为这个身体的主人,为她的父母送终,就已经很遗憾了,她不想在留下更多的遗憾。
安葬整顿好了一切之后,水幽与洛烟在坟之前磕了头,上了香。然后一直静静地坐在墓碑旁,直到午时过,才不舍的离开了这一片有着亲人遗迹的山峰口。
舞太澜的一生,帮助过为数不少的人,也悄然地挽回了不少人的性命,为官二十几年,一生正值,刚正不阿。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建树,在东周的历史上不曾改变过什么。不过身为老好人的他,在琼峰口碑是不错,不过……恐怕连他自己也不会想到这一天,在他死后,为之送行的却只有这个有着血缘关联的女儿与一个吃他的俸禄长大的洛烟。人世间,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么……
荒凉的孤坟,冷寂的风……
大雪漫天,纷纷扬扬的被风狂卷着,四处乱舞,就像是为舞太澜夫妇撒下的漫天纸钱。
水幽不知回了多少次眸,望向那合在一起的坟莹,才下到了山下。
山下,马车旁。
“洛烟,这是二万的银票,你拿着,还是去琼峰吧,那里有洛馨在,你们姐妹二人好呆也有个照应。”
“小姐,你真的不带着我走?”
“嗯。”
“小姐,要不你也跟我回琼峰吧?”
水幽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倒是很想,可是国师府的人还隐在她的不远之处,如果自己真就这么逃了,恐怕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的性命会枉送在自己身上。
“洛烟,快走吧,别让我在说话了,我喉咙真的很疼。”
“小姐……”
“去吧……”水幽态度坚决,无力地看着最后妥协了的洛烟,从那条小路与自己分道而行,无奈地不舍地挥着纤纤细手。其实她又何尝舍得让她离去,独留自己一个人来面对数不尽的风风雨雨。
突然,从树林里,快速的飞出了一支箭羽,带着很强的风声,就这么赤裸裸的,在水幽的眼前,直直的射进了洛烟的脖子,左边进,右边出。顿时鲜血如注,洛烟就那么的倒下了。
“不……”
☆、第九十三被休,自此天涯陌路
水幽大喊一声之后,快速地跑了过去半蹲下,把倒在雪地上的已经磕上了眼的洛烟搂了起来,揽在怀里,双手慌乱地按着洛烟的脖子两边,为洛烟止着血:“洛烟你醒醒,洛烟,洛烟,你回答我一声,好不好?”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林子里,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眼睁睁地盯着自己的箭就这么直直地射向那个姑娘,却无力挽回,惊慌失措的他们正打算快速逃离这块是非之地。结果刚一转身,就被那等在马车上的那个官差给发现了,较量一番之后。两个少年被他一手提一个,给拽着走向水幽。
“洛烟,求求你,睁开眼,看看小姐我,洛烟……”
“小姐……”洛烟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悠悠地看着水幽,扯开嘴唇一笑:“小姐……”
“醒来了就好,别说话,我马上送你去找大夫!”
水幽试图把洛烟抱起来,但是洛烟并不配合。
洛烟虽然流着泪,但是嘴角却泛着笑容:“小姐,别废力气了,我快不行了,你以后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洛烟,我不,我以后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我马上就带你走!”水幽为洛烟抹着那嘴角不断溢出来的血,都急得不知所措。
“小姐,你知道吗?我……我……喜欢……男装……你。”洛烟吃力地表达完最后的一个字,就这么带着笑,安祥地垂下了脑袋。
“洛烟,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害了你们所有的人,我就是一罪人,不配当你们的小姐……。”
“舞小姐,箭是这个人射的。”官差拽着两个少年过来,看着把头埋在洛烟胸口之上,正瑟缩着身体抽泣的水幽,解释。
“这位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是想射那只麋鹿的。哪知道,小杨突然在我背上一拍,我手一抖,箭就射偏了一点,就射到那位姑娘了。小姐,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水幽听着那潺潺,明显底气也不足的男声,抬起了头,漠然地看着那个手上执着一把弓的少年。
少年个子不是很高,十三四岁,给人感觉就像是邻家的小弟弟,一脸的单纯,此刻看着水幽,大眼扑闪着,急急的解释,生怕水幽不相信,都快哭出声了。
一旁的那个,与他差不多年纪,二人穿得倒是不差。
官差看水幽没有说话,问道:“舞小姐,这两个人怎么处理?”
“小姐,饶命啊,我们……我们……”两个少年被身后那个官差哄亮的大嗓门给吓着了,看着那个官差身上还配有一把大刀,还以为是水幽他们几人是什么江湖绿林人士。以为他们会为了那个姑娘,而取了自己的性命,于是二人都跪在了雪地之上,并磕起了头:“小姐,求求你,别杀我……我们。”
水幽没有抬起头,用沙哑的声音,再一次艰难的开口:“送官府!”
傍晚的时候,水幽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祈溪城。她让官差把自己送到了缘梦居入宿,给了他二百两的银票,就让他回官府了。
她给了掌柜一千两的银票,让掌柜给她准备一把匕首与几十张画纸。剩下的,掌柜退给她,她没有要,她说就当谢谢掌柜当初给她送信的费用了。
掌柜虽然嘴上说着,太多了不能要,但是他那来者不拒的职业病,还是让他下意识地收了起来。
掌柜震惊了女扮男妆的水幽原来是熟人之后,陪着伙计送来了饭菜与东西,寒暄几句就下去歇息了。
……
这一夜,水幽的房间一直都没有熄过灯……
翌日,天公做美,居然在今年的最后一天里,放了晴,出了难得一见的太阳。满城沸腾,热闹非凡。水幽也从旁人口中知道了今日夜绯月又结婚的消息。念着自己现在的身份,水幽决定了一件大事。
回了房间,抱着那捆已经卷好的画纸,回国师府。
国师府,早上才临时更改了婚礼的地方—梅林里,此时正举行着一场别开生面,与世不同的现代式婚礼。
铺着大红地毯的梅花林子之内,主角夜绯月,一袭的白衣,飘逸,俊秀。头戴冠玉,一脸柔情。冷安秋月,一袭的拽地绿衫裙,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的发饰,站在上面,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二人都流光溢彩,绝美得天下无双。
二人正手拉手的站在所有的贵宾之前,听着司仪官婚礼仪式之前的各种宣词。
宾客们,上到王公贵族,下到极少的几个的平头百姓,没有人见过成亲不穿大红喜服的新郎新娘。无不感觉这婚礼的新奇,都静静地坐下下方的宾客席上,艳羡着那婚台之上的那对如花的眷侣。
司亦飞,紧紧地搂住她的心肝宝贝倾蓝,看着又结婚的夜绯月,心里激情彭拜。深情地看着倾蓝:“你说,咱们也搞一个这样的婚礼,你说好不好?”
倾蓝没有理会她,只是白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留恋到那个一身白衣的少爷身上去了。
含烟坐在一旁,观着礼,面色一如继往,浅颜的笑着,但是没有人能看得出来,她的心里,疯狂的嫉妒之火都快把那新娘烧成灰了。
老夫人,兴许是今年,夜绯月成婚的次数多了,她并没有像往日那两场婚礼一样,有着作为长辈的她,应有的笑容,很显得她现在不是很高兴。
国师府外面的街道之上,全都挂满了喜庆的大红灯笼,上千的官兵为之安全,手执红缨长矛,身披铠甲,威严的挺立于国师府的大门两侧。
国师府的里面,每一条的走廊之上,也铺着绣有各色鸳鸯的地毯。大红的囍字,随处而见。新置办的鲜花盆景,摆满了几条重要的进出口。
水幽问了好几个下人,快到午时,才到了他们结婚的片场。
梅林里,芳香怡人,花瓣飞舞。
一路上,水幽都自己安慰着自己,与他已经回不去了,他结婚,与谁结婚,都与自己没有关系。
努力地克制着让自己保持着局外人的心态来办今日的正事。
可是,当进入了那一片,曾经他们在里面许下过海誓山盟,有过温存的梅林里,她的心里还是起了一丝不该有的涟漪。
人群的前面,夜绯月与冷安秋月,两个集天下完美于一身的绝世宠儿,站在上面,郎才女貌,神仙眷侣一般。此时他们正忘情地吻在一起,在这样的一个异世,就这么如无旁人似的,吻在了一起。
水幽看着他们,那好久都没哭出过眼泪的双眸,淡淡的已起了一层雾气。抱着画卷的手,不由的紧了起来。怀里的匕首,冰凉的温度,提醒着她今日回来的目的。
面纱下的小嘴紧闭,自从上次他把自己送进了地牢,二人就不曾再相见。没想到,再相见却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眼里痛苦的光芒一闪而过,水幽慢慢地沿着今日婚礼的主角们之前才走过的大红地毯,就这么慢慢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