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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入宫献宝 “先开哪个?”傅玉……

“先开哪个”傅玉衡问。

徒南薰扒拉着一把钥匙, 有些犯愁,“咱俩是不是每开一把锁, 都得把所有钥匙试上一轮”

傅玉衡看了看被码得整整齐齐的匣子, 又看了看乱成一团的钥匙,逐渐带上了痛苦面具。

他是喜欢开盲盒,但不喜欢机械运动呀。

可没办法, 他们不是这些匣子的原主人,也不认得这些钥匙哪个对哪个,只能一个一个地试过去。

他抹了把脸, “罢了, 就从第二个匣子开始试吧。”

把第二个匣子拿出来之后, 两人就头顶着头,开始一把一把试钥匙。

运气还不错,才试到第五把, 就听见“咔”的一声轻响,傅玉衡神色一松, 把锁芯抽了出来。

徒南薰催促道“快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别急,别急, 这就开了。”

掀开匣子一看,里面摆着一对羊脂玉镯,玉质莹润通透,哪怕不认得美玉的, 一眼看过去也知道这是好东西。

没有小姑娘不喜欢华服珠宝的,哪怕妆匣里的好东西再多,也永远都缺一件。

徒南薰见了这玉镯,立刻拿起一支在手里, 先是爱惜地摸了摸,才举起来找内侧的铭文。

“这是前朝内造的印记,镯子该是内造之物。”

傅玉衡闻言,笑道“箱子的主人既有内造之物,身份必然不低,说不定那些手稿就是传说中的呢。”

等徒南薰看够了镯子,把那匣子合了,两人又找第三个匣子的钥匙。

这回不大走运,试到第十把才算把锁打开。

第三个匣子里装的,是一对儿七尾金凤钗。

沿着年代久远,那金子已经不亮了,上面镶的珠子也都泛黄,唯有凤尾上镶嵌的宝石依旧熠熠生辉。

徒南薰只看了一眼便兴致缺缺,淡淡介绍道“这七尾凤钗在前朝是贵妃才能戴的,到了本朝贵妃戴八尾凤钗,七尾凤钗是给妃位用的。”

傅玉衡道“这样式看着,倒和如今流行的不大一样。叫人拿去炸一炸,进献给母妃做个收藏也好。”

他们这样的人家,若非御赐,是不能用逾制之物的。

徒南薰这个公主倒是能戴七位凤钗,但她不是不喜欢嘛,只好拿去孝敬丈母娘了。

“也好。”徒南薰点了点头,“母妃素来爱这些古物,给了她,随她或戴或收藏。”

第四个匣子是狭长的形状,好不容易找着钥匙,打开里面却是一柄玉如意。

这时候,夫妻二人已经开始失望了。

剩下这些匣子里,不会装的都是金银珠宝之类的吧

把所有匣子开完之后,夫妻二人瘫在太师椅上,脸上的神色是如出一辙的失望。

徒南薰愤愤道“把传习录放在最上面,我还以为底下压的什么稀世珍宝呢。”

原来就是些银票、珠宝、玉器之类的。

虽然那些珠宝都带着前朝内造的印记,但他们夫妻稀罕吗

最最贵重的,也就是一顶前朝样式的花树冠了。

花树冠虽是凤冠的一种,但前朝已然覆灭了,本朝凤冠的形制早就不一样了,只能当个古董摆着,哪能和疑似传习录最初手稿相提并论

傅玉衡也叹道“装这箱子的人,可真是不识货呀”

不过转念又想想,若真是前朝人装的,把凤冠压在传习录手稿底下,也情有可原。

毕竟,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时代。

“罢了,罢了。”徒南薰道,“也不算是没有收获。那些手稿无论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一份,咱们就当是,留作传家宝,也算是给子孙后代积德了。”

这个时代的固有思维就是如此,有了好东西,就是要敝帚自珍。

最好这样东西,全天下就只有我家这一份,才能体现出家族的底蕴。

但傅玉衡对此嗤之以鼻,当即便道“别,书籍这种东西,只有广泛传播了,才能将其本身的价值最大化。”

自先秦以来,多少先进的技术失传,不都是因为传播得不够广泛,知道的那些人在战火中死去,连累技术也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吗

以前是没机会也就罢了,如今既然有机会了,傅玉衡就是要亲手打破世人都遵守的潜规则。

“等我把这手稿抄一遍,送到书坊去印刷一批。至于这手稿,就大张旗鼓地献给陛下。

就按照你方才说的,不管它是不是,咱们就当成是传说中的那一份。

有这个噱头在前头顶着,不愁没人买咱们印出来的新书。”

“献给父皇”徒南薰有些舍不得。

这可是他们夫妻俩发现的,将来留给他们的孩子多好呀。

若是献给了天子,最多也就是得到一些赏赐罢了。

见她还不明白,傅玉衡只好给她掰开了说。

“阳明先生不但在前朝广为人知,本朝儒生更是奉其为圭臬。若是陛下得到了传习录的原稿,那可借此收揽天下士子之心。”

虽说本朝开国已第二代,但民间仍有不少士子心向前朝。

难道前朝就那么美好吗

当然不是了。

前朝末年,朝纲混乱,民不聊生,天灾频频,到处兵连祸结,是义军蜂起的天然温床。

若是普通百姓,断然不会怀念前朝。

因为新朝建立之后,必然会给他们分田地,减税赋,他们也能过几年安稳日子。

但那些文人士子则不然。

虽说穷文富武,但真能读得起书的,又有几家是穷苦之人

特别是前朝末年那些文人,他们都有自己的庄园,更有无数活不下去的百姓情愿卖身为奴,只为讨一口饭吃。

太祖穷苦出身,最是知道底层百姓的难处。

因而本朝建立之后,太祖皇帝连施手段,让那些大小地主们把隐户和佃户释放了大半,全都编为良民。

而后发放土地,使贫者有所耕。又在各处设立村学,使得幼者有所教,进一步打破了知识的垄断。

前者动的是他们的财产利益,后者动的则是他们的权势利益。

这些人摄于太祖威名,敢怒而不敢言,装也把自己装成孙子,背地里却传出一些乱七八糟的闲话,隐晦地抹黑太祖。

也正因为本朝开国未久,那些前朝遗老们还未死绝,他们的势力是很庞大的,不少年轻文人也难免受到他们的影响。

当今天子不是不想改变这种局面,而是知晓太祖当年所行虽是为天下大义,但手段未免太过酷烈,后续若想让其归心,需得缓缓图之。

若是这时,天子得到了传习录的初稿,稍加包装就能吹成天命所归。

说不定,连带着因征安南而隐约动荡的朝局,都能重新安稳下来。

傅玉衡对自家老丈人的手段非常信赖 ,认为这传习录只有到了天子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徒南薰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那好吧,都听你的。”

“行。”傅玉衡立刻起身,“这两天我就不出门了,先把这些抄一遍。”

让他自己抄当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多字,用毛笔得抄到什么时候去

既然要献给天子,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所以

“系统,你明白的吧”

“明白什么”

“借此良机,讨好天子,以后能更好地打着天子的名号,推广咱们的话剧。”

系统444“明白,给我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之后,一摞繁体竖版的传习录,就整整齐齐地码在了他的书桌上。

“这不比我抄的准确率高”

谁知道抄的时候会不会一个马虎眼,抄错了那么一两个字

为了纠错,抄完之后他还得再对一遍,就更浪费时间了。

=====

第二天一早,府里上下才用了早膳,笙磬堂便热闹了起来。

却原来,明日便是国子监礼祭酒的寿辰,连氏昨天晚上便打点好了寿礼,今日用了早膳便着人给傅石头送去,预备着明日给祭酒贺寿。

这些东西本该上次傅石头休沐时便带走的,但因铜板书印刷需要时间,他就只好先回去,让家里提前一天给他送过去。

直到送东西的人回来,说是一路都好,已安全交付到十二爷手里,连氏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傅玉衡夫妇又陪着说了一回话,才告辞出来,便见洗砚一路小跑过来,带来了一个傅玉衡早有预料的消息。

“五爷,五爷,采买的来报,说是荣国公卧病了。”

各府负责采办的,也是一大消息来源。

因为各府过日子,都需要人来采办物资。这些同行难免碰在一起,互相之间说说话,不经意间透露一些消息都很正常。

今日傅家负责采买的,见荣国府的人少买荤腻之物,不免好奇地多问了一嘴。

也正是多问了这一句,问出了荣公卧病在床,全家上下都要吃素,为老太爷祈福。

这少许的荤腥之物,乃是给府里二太太补身子用的。

毕竟,二太太的肚子一天大似一天,却总怀得不安稳。事关子嗣,上上下下一家子都不敢怠慢。

傅玉衡听了这话,微微挑了挑眉,忽而问道“荣府的采买下人,日常就是这样多嘴多舌的”

润笔摇了摇头,“这小人倒是不知,不如把咱们家的采买叫来问问”

一旁的徒南薰道“或许是荣公病了,家里上下忙乱,张姐姐一时疏忽也未可知呢。”

说话间,一行人已走到了正院门口。

傅玉衡挥挥手叫润笔下去了,夫妻二人进了上房,坐下喝茶说话。

“你若这样说,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你日常与张夫人交好,对他的手段了解得多吗”

徒南薰歪着头静静思索了片刻,忽尔想起夫妻二人昨日在剧院说的闲话,不由恍然一笑。

笑过之后,她却又担忧道“她往日行事滴水不漏,如今是不是做得太明显了”

傅玉衡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有什么明显不明显的荣公本就年纪大了,如今也不过是放出一个信号,让人知晓他无意争那主帅之位罢了。”

往京城里扔一块砖,砸到十个人,五个都可能出身勋贵。

虽说勋贵子弟不是个个都出息,但能做主帅统领大军之人,荣国公贾代善绝对不是唯一的人选。

和别人比起来,他最大的优势就是简在帝心。

若他一心要争,别人自知争不过他,索性也就不触他的霉头,也好在他面前讨个情,把家中子弟安排到军中。

若有了主帅的照拂,还怕没有军功可得吗

再有就是请贾代善在天子面前举荐,左中右三路大军的副将,总有一路合适的。

肉让你吃了,骨头总得让我们捞两块吧

贾代善再怎么简在帝心,也逃不开人情世故这四个字。谁让他也有儿子有孙子呢

如今贾代善主动称病,明摆着告诉大家伙这征安南的主帅,老子不争了,你们大家随意吧。

凡是有着资历又有着能力的,不管面上如何,心里必然欢呼。

原本他们只想着争一争统领一路大军的副帅之位,如今却有机会角逐一下主帅了。

本来没想过的馅饼从天上掉下来,大家都有机会咬一口,无论是争得到的还是争不到的,都不得不承贾代善的情。

要是贾代善要把贾家子弟安排到军中,无论谁做了主帅,都会着意照顾几分的。

贾代善主动把肉让出来,自有人挑几块儿好骨头放进他碗里。

徒南薰听得皱眉,“他们是不是太不把父皇放在眼里了”

傅玉衡大笑,“你太小看陛下的心胸,也太小看陛下的君威了。

若非陛下有意放任,他们哪敢争得这么明目张胆

我虽不大通军事,却也知晓国朝承平日久,如今大战在即,正是需要激起将士血性的时候。

如今陛下透出意思,放他们在主帅之位上争夺一番,就是要唤醒这些老将多年前在战场上的激情。”

徒南薰低头思索了片刻,“好吧,我明白了。”

夫妻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傅玉衡便独自去了小书房,对外说是继续抄书,实际上却是翻看古籍。

他最近又从诚王旧日的藏书里翻出一本琴谱,上面详细收录了自古而今出现的所有古琴款式。

这些东西若是记熟了,日后和人八卦闲聊也是个能附庸风雅的话题,正是傅玉衡如今需要的知识。

昨天他已看了伏羲式、蕉叶式、檀阁式、亚额式这五种,今日就从第六卷聚云式看起。

聚云琴最早是罗越黄龙师所做作,朱色琴弦,以金玉为徽,以珊瑚为轸,有龙吟虎啸之声,实乃琴中佳品。

傅玉衡拿出前世记豪车标识的劲头,埋头苦读,几乎是看上两遍就烂熟于心了。

这天晚上他看到深夜,一本琴谱被他记得滚瓜烂熟。

回到卧室之后,他就告诉徒南薰,书已经抄完了,明天就递牌子进宫,把原稿并那顶花树冠,都献于天子。

至于这些东西的来历,他也已经在心里琢磨透了,中间只需要和徒南薰通个气,别到时候两边说漏了就好。

“见了陛下之后,咱们就实话实说,就是我一时不忍把一只白龟放生,那白龟心怀感念,才指引我冥冥之中寻到了这些东西。”

徒南薰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又忍不住问道“那白龟眼里,真露出哀求之色了”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傅玉衡想起那只巴掌大的白乌龟,如今都还觉得邪乎。

两人递了牌子,中午时候就有人来宣。

夫妻二人先去了乾清宫,至于带进宫的东西,先走一道检验的程序,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品,才会被宫里的太监送到天子面前。

所以前世电视剧里演的,有人从宫外送吃食给皇帝,结果把皇帝的宠妃给毒死的剧情,这多么的天马行空,富于想象啊。

再想想他自己看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啥不对,顿时就觉得,自己的智商已经不是感人,而是拟人了。

天子叫免礼之后,便笑呵呵地问“你们俩日子过得一向逍遥,我在宫里都有听闻,怎么有空来看我这老头子了”

徒南薰上前抱住天子的手臂撒娇,“父皇哪里老了您分明是正值壮年,比驸马这个年轻人都有精神。

再说了,女儿虽然出嫁了,心里也一直惦记父母的,怎么就不能回来看看您啦父皇说这话,是不欢迎女儿吗”

这倒打一耙的手法,好生熟练,平日绝对没少实践。

面对疼爱的女儿,天子满心无奈,“好好好,是父皇错了,咱们薰儿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这还差不多”小公主这才高兴了,趁势道,“这次我和驸马来,可是有好东西要献给您的。”

天子挑了挑眉,“你们两口子,到底是来献宝的,还是来讨赏的”

“反正不是来献丑的,一定让父皇大吃一惊。”

“那行,朕就等着吃一惊了。”

最近讨安南的事把他折腾得焦头烂额,兵部一直要钱,户部一直说没钱。

再加上朝中人员调动频繁,吏部尚书已经抱怨好几回了。

他是皇帝,享了天下最盛的权势,就得捱得住世间最多的麻烦。

今日小女儿来进宫请安,这点天伦之乐,对他来说已经是难得的放松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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