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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在想远方的人

黎子安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还是黑的。

她张了张嘴,嗓子因为干而发不出声音。她轻轻侧过头,便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萧长风。

似乎是听到了枕头发出的细小声音,萧长风睁开眼,发现黎子安醒了,连忙走过来,坐在床边,微微俯下身子,轻声问道:“醒了?想喝水吗?”

黎子安点点头,萧长风起身到了一杯茶水,吹了吹,又送到黎子安的嘴边:“不烫了,慢点喝,别呛到。”

黎子安喝了口水,感觉自己的嗓子得救了。萧长风替黎子安把被子往上掖了掖:“你先躺一会,我出去唤太医。”

太医进来检查了一下,黎子安的伤口处理得及时,目前已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每天按时抹药、遵从医嘱,慢慢地就会好起来。只是,由于伤口太深,彻底痊愈还需要很长时间。

太医又嘱咐了几句,萧长风便带着他离开,房间里只剩下黎子安和春瑶两个人。

春瑶眼里含泪,满是心疼地看着黎子安:“小姐,您可算醒了,您知不知道,您昏迷的这三天,可把我担心死了!”

黎子安笑笑,自己来了这么久,看得出来,春瑶是真心待自己:“对不起啊,春瑶,让你担心了。”

“小姐没事就好!”春瑶摇摇头。

春瑶给黎子安讲了她昏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萧长风抱着昏迷的黎子安回府。第二天一大早,他便上朝,将前一天晚上蛮夷暴乱的事情上报给了皇上,并强烈要求彻查城中所有的蛮夷奸细。只过了一天,城中的奸细尽数被捕,并于次日晌午游街示众,酉时斩首,听说他们的首级还要被送到蛮夷那边。

春瑶说完这些,还笑眯眯地看着黎子安道:“小姐,悄悄告诉你,除了第一天上朝之外,其他时间,殿下几乎是寸步不离的陪着您,而且,大家都说,殿下鲜少亲自上朝,这会也是为了小姐您。当时殿下要求彻底清除蛮夷留在京城的人,朝中有些保守派反对这个做法,甚至要弹劾殿下,但是殿下据理力争,才终于说服了陛下呢。”

没想到萧长风做了这么多......

黎子安的心里有些触动,好像,原著里,这件事以后,萧长风也并没有为了沈清洁或者萧长涯亲自上朝。

她的心跳动的很快,因为受伤而毫无血色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另一边,萧长风把太医送到门口:“太医,我想问一下,她的伤口会留疤吗?”

“夫人的伤口很深,大概率会的。”太医如实回答。

“那您这里有祛疤痕的药吗?或者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不留疤?她是个女孩,女孩天生都是爱美的,若是留了那么大的疤,她会不开心的吧。”

“殿下对夫人真好。老臣今日来的匆忙,不曾携带这类药,待明日老臣再来送予殿下如何?”

“那就多些太医了。”萧长风微微行礼,目送着太医上了马车,这才转过身去回了府,径直走到了他们的婚房。

他开门进去的时候,黎子安已经坐在了床上,靠着床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现在感觉怎么样?”萧长风坐在了黎子安的身边,他的话把黎子安拉回了“现实”。

“我感觉我挺好的呀,就是躺的时间太久了,现在腰有点疼。”

“那就好,看来这几天的药还有点用。正好,今天晚上还没上。”说着,萧长风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白瓷瓶,打开了盖子。

黎子安感觉有点不太妙:“那个,我自己来吧。”

萧长风抬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昏迷这几天,都是我帮你上的。好了,快,把衣服褪下来。”

见黎子安一直没动静,萧长风只好说道:“你若是再不动,那我就帮你脱了?”

“你个登徒子!”但是即使这样,黎子安还是扭扭捏捏地把自己的衣服褪下来一点,露出了伤口的位置。

一直温暖的手覆上了她的眼睛,萧长风温柔而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乖,别看,过几天就好了。”

这不是哄小孩子的话术吗?再说了,刚刚脱衣服的时候又不是没看到。黎子安心里很想笑,他她觉得有时候面前这个男人就有点像小孩子,或者说,他把自己当成了小孩子。不过虽然是这样想着的,但是心里却是暖暖的。

“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不行就叫出来,我不会笑话你。”

话音刚落,黎子安就感觉到了伤口上传来的刺痛感,因为男人的动作很轻,她更多的感觉到的是酥麻。

萧长风上好了药,单手替她拉上了衣服,这才拿开了放在黎子安眼睛上的手:“好了。”

“嗯,谢谢殿下。”黎子安随口应着。

萧长风却是挑了挑眉,定定地望着黎子安:“怎么改口了?”

黎子安没有明白萧长风这句话的意思。

看着眼前人眼里满是疑惑,萧长风便继续解释:“你之前不是称呼我‘相公’吗?后来又变成了‘哥哥’,现在可倒好,直接变成殿下了?”

这个男人果然像个小孩子,黎子安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你更喜欢我叫你哪个称呼?”

萧长风似乎真的在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哥哥会好一些。”

萧长风想到了那天晚上黎子安叫自己“哥哥”的时候那样撒娇的模样,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耳朵却是红了。

黎子安的脸上露出了贱兮兮的表情:“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你真好~”

黎子安看着萧长风变得越来越红的耳朵,心里早就笑的不行,表面上却是还要保持着正儿八经的样子。

“好了,别说了。”萧长风终于忍不住叫停了她。

“不是哥哥让我叫的嘛,怎么啦,现在害羞啦?”

黎子安是在憋不住,终于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萧长风变回了一本正经的样子,“你该睡觉了。”

“拜托我的好哥哥,我才刚睡醒好吗,我睡了整整三天,实在是睡不着了,你困不困呀,不困的话陪我聊聊天吧。”黎子安扯过来萧长风的手放在被子上,轻轻摇了摇,做出撒娇的样子。

萧长风看着黎子安握着自己的手,轻轻咳嗽了一声:“想聊什么?”

“你猜我刚刚在想什么?”黎子安偏偏头。

“不知道。”

“你都没猜!”她嘟了一下嘴巴,表示不满。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黎子安想想也对,于是便低下头,话语里有些伤感:“我在想远方的人。”

这回黎子安却不是在演戏,来了这么久,她真的很想念远方的,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另一个世界的亲人,自己来这里的时候,爷爷还在住院,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听爸爸说以后后面还有个小手术,虽然那个手术没什么风险,但是毕竟年纪大了,不知道这场手术会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她也不知道奶奶最近在家里有没有好好吃饭,从爷爷生病以后,她就经常茶饭不思,也睡不好觉。爸爸和妈妈现在又在干什么呢,他们联系不到自己会不会很担心。

想着想着,她的泪忍不住“吧哒吧哒”地掉了下来。

“怎么哭了?”萧长风轻轻替黎子安擦去了脸上的泪。

他不说还好,他这样一说,黎子安更是像打开了眼泪的开关,趴在萧长风身上大哭起来。

萧长风把手放在黎子安的背后,轻柔的拍着,可是思绪却是忍不住地乱想。

她在思念的人是谁?是男是女?在哪里的远方?和她是什么关系?会是她喜欢的人吗?

思绪纷纷扰扰,萧长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么多,可就是忍不住,越是想要阻止,脑子里的问题就越是不受控制地一个一个跳了出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黎子安才终于停下,她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着萧长风身上被自己的泪和鼻涕弄脏了的衣衫,干笑两声,语气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啊哥哥,给你的衣服弄脏了。”

“没事,现在心情好点了吗?”面前的女孩,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眼眶也是通红。

“嗯嗯!”黎子安重重的点头,“好多了,谢谢哥哥!”

“你在思念的人,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是,男子吗?”萧长风还是问出了自己心里的那个问题。

“啊?男女都有呀,我有很多很多思念的人。”

萧长风心里松了口气,“好了,你该睡觉了,虽然昏迷了这么多天,但是昏迷和睡觉不一样,你现在还是需要好好休息。”

“好吧。”

黎子安重新躺下,却看到萧长风起身准备出去,她叫住了他:“哎?哥哥,你不一起吗?”

“不了,这几天你的伤口没好,我躺在你旁边怕不小心压到它,你的床边我替你安了一个绳子,这根绳子通往我住的那间屋子,上面拦了个铃铛,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就拉一下绳子,我听到了就会过来,可以吗?”

眼前的萧长风,一副温柔的模样,倒是真的让她把他和小说里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二联系在了一起,只是,原著里,他的温柔是面对沈清洁,而现在,他的温柔给予的是自己。

“好。”她的语气不自觉地放得温柔。

萧长风退了出去:“若三、若四。”

若三和若四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主子有何吩咐?”

萧长风深呼吸一口:“你们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若三和若四似乎被自家主子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或者说,他们没想到这样的问题会从自己家主子的嘴里说出来。虽然萧长风平日里对谁都是谦逊有礼,他们之间也经常会不顾身份地开玩笑,但是实际上,能坐上“听千里”阁主这种位置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表面那么简单?他如今的位置,也是踩着无数人的鲜血上来的。

见他们没有反应,萧长风又道:“若三,你先说。”

“属下,未曾喜欢过哪家女子,不太好讲这样的感受。”若三说的也是事实,他们四人几乎都是自小便跟着萧长风的,一心为了萧长风,从来没有想过儿女情长的问题,至少在他这里,他是这么觉得的。

萧长风又看了眼若四:“若四,你呢?”

“属下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远远看着他,看着他变得越来越好,这样就很好。”

“其他的呢?”

“其他的,大概就是每每看见他心跳就会加快,离开了他时间长了就会很想要立刻见到他。”若四的眼睛里有一丝光闪烁着。

萧长风听着若四说的话,低头沉思了一会,又继续问:“那如果,忍不住想要触碰她,看到她受伤了或者哭了心里就会有种说不出的酸涩呢?”

若三一脸八卦的说:“虽然属下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但是,属下听那些说书先生说的话本里,您这样的,那就是妥妥陷入爱河了呀!是夫人吗,是夫人吗?”

若四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仔细看,似乎带着淡淡的忧伤。

“好了,你们下去吧。”

萧长风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仔细思考着若三方才说的话。

喜欢吗?其实明明才认识不久。但是不得不承认,从第一次见面她送自己陶笛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想要去注意她。后来她说她喜欢自己,自己的心确实是漏了一拍,竟然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要和她成婚的话,这真的很不像自己,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冲动的决定。包括后来和她的相处过程中,自己忍不住地想要向她靠近,甚至当她受伤的时候,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原来这样就是喜欢吗?似乎真的是贪恋上这种感觉了。

他不再去想,因为他几乎已经可以确认自己的心意了。

但是他又忍不住去想,想知道黎子安对自己又是什么感情。她或许也是喜欢自己的吧,她从一开始便这么说的,甚至可以愿意为自己去挡下飞过来的刀。所以,她一定是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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