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扭头看向脸上隐隐泛起红晕的妘翼,笑道:“妘翼,你这酒才喝了两口怎么脸倒红了。”
妘翼丝毫不在意不思语气里的讥笑和嘲讽,拍着不思的肩膀,道:“我喝酒就容易上脸,所以在宫里父皇他们都不准我饮酒,怕我丢人现眼。”
不思没有想到妘翼的父亲和阿姐竟然如此严苛,连喝酒都不让的吗?
“怎么听起来你的父皇和阿姐待你不怎么样呀?那你娘呢?”
妘翼看着不思关切的目光,心里不由地一暖,道:“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所以我的阿姐并不喜欢我,我的父皇好像也并不喜欢我。”
不思奇道:“可是听说你的父皇和你的阿姐都很宠你呀。”
“喜欢和恩宠那是两回事。”妘翼笑了笑,温柔的眼眸里流露出些许悲伤和寂寞,抬头看向不思,只见她眼神里透着一股怜悯之色。
妘翼不以为意道:“我可是皇子,身份显赫。”
不思点了点头,只不过他越是这么说,不思的心里越发觉得妘翼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父亲和姐姐。而且他不知道世上有很多因果,其实都和祖辈父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结下的福德亦或是种种罪孽都会反噬到自己子子孙孙的身上。
至于妘翼的父亲,如今的武王所作所为可谓人神共愤。即便他的祖辈留下来的福祉想必早就已经被那个嗜血成性的武王给挥霍一空了,能留给子子孙孙的也只有挥之不散的厄运以及悲惨的结局。
可是对于妘翼来说,也何其无辜。他性情单纯,善良,虽然有时有些任性,可是却有一颗赤子之心。
不思收回了落在妘翼身上的目光,慢悠悠地问道:“如若妘翼不是皇子,你可有想做的事情?”
妘翼笑道:“我想要成为教书先生。”
不思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有想到妘翼竟只想做一名教书先生,还真是和他的秉性一样,淳朴而善良。
可惜教书先生的所赚的银子根本就不够妘翼随手挥霍的。想到曾经偷了他不少银子,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愧疚。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没出息的。”
妘翼看出穿了不思的心思,温柔一笑,解释道:“像我这种人,如若没有皇子的身份,进入官场之中,只会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说的好像官场是一个大的铁笼一般,里面困了无数只凶残斗狠的野兽,而你却只是一只小绵羊。”
妘翼笑道:“不思,能当官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能够活着站在朝堂之上更不容易,要一直站在那个地方,更不容易。”
不思一愣,面露不解地问道:“虽说官场黑暗,但也不至于如此可怕吧?”
妘翼脸上浮出一丝冷笑,“因为我的父皇可是一个暴君。”
说完,他抬眸看向不思,挑眉一笑:“伴君如伴虎。”
不思没有回答,武王的残忍和嗜血她岂会不知。
只是她不明白如此毒辣之人,老天爷为什么就没有收了他呢?
那位皇上又是如何逃离过无数次的暗杀,心地这般坏的人身边怎么还有如此为他忠心耿耿之人。
妘翼看出了不思心中的困惑,无奈地笑了笑:“你是否想问为何我父皇如此暴戾之人,怎么能一次一次躲过刺杀对吗?”
不思没有回答,那双幽深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妘翼。
“因为没有人能够接近他,他的身上有一件法器能够抵挡住任何人的攻击。”
说完,妘翼冷冷一笑,这个秘密无人知晓,但凡知道的人都死了。
不思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兵器,她做了妖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到。如若真的这么厉害,那么无忧又如何能够报仇雪恨,到头来只会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不思抬起头看向妘翼,只见她眼神迷离,白皙的脸上泛着酡红,唇角挂着浅浅的笑。
“妘翼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不思目光灼灼地看向妘翼,神情沉静如水。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想要找妖吗?”
妘翼眯着眼睛,然后又猛地喝了一口酒,那豪迈爽朗的模样哪有半点皇子该有的样子。
不思木讷地摇了摇头,妘翼贴在了他的耳边说了几句,随即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只不过妘翼说的那几个字却让不思瞬间变了脸色。
第二天早上,不思睡到了大晌午才起床,起来的时候才知道他们今日大早上已经离开了,如此想来妘翼是有意想要把不思灌醉,如此一来便可少了分离时的难过与悲凉。
不思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见到雨沐和王乐安的身影,就连瞿宁好像也不见了,直到她从苏管事的口中得知瞿宁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赵家,她心里不由地心急如焚,她已经告诉过雨沐赵氏母子来赎走王乐安只是为了药引子,没想到她还如此正大光明地把王乐安带回了赵家。
苏管事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不思头也不回地迈步跑出了大门。
“还是年轻的娃娃腿脚利索。”苏管事收回目光,脸上露出浅浅的笑。
说完,他不疾不徐地朝着薛大人所住的院子走去,直到沈大人一行走临走之时,薛大人才知道了妘翼是七皇子的身份吓得他差一点就当场晕了过去。
“没想到妘翼竟会是七皇子,倘若他在安城中出了事,我的乌纱帽不保也就算了,这薛府上的命和安城百姓的命岂不是都要交出去了。”
薛光瑞心有余悸地从床上坐起身,看了一眼苏管事,“他们已经出城了吧。”
苏管事恭敬地回道:“早就出了安城了,老爷这都晌午了。”
薛光瑞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总算是逃过一劫,不过这宋大人还有那个小姑娘为何没有一同回宫,他们呆在薛府里我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宋泽一可是六公主的人,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也难辞其咎。还有那个小姑娘?”
“那是沈大人的徒弟。”
苏管事看着薛光瑞一脸犯难的模样,宽慰道:“老爷,那宋大人武功高,您也无须担心,至于那姑娘知道她身份的也没几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