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很少知道冠甲的本名——江之屿。
当时,江之屿的很多思想领先于世人很多,年少成名,不敢过于崭露锋芒,所以化用了冠甲的马甲。方行也是在零号实验室干了很多年后,才在无意中知晓的。
世人以“怪力乱神”言诸于异能者时,是冠甲第一个将“晶体”带到世人面前。那是他在自然界找寻到的天然“晶体”。
但显然,天才不会止步于此。
风波过后,冠甲开始筹谋起“人造晶体”实验项目,暗地里建立了“科学无限”组织,秘密寻找合适的项目负责人。
没想到,他苦寻多年无果,反倒是自己的女儿带回了个。
祁连城是个疯狂迷恋科学的科学疯子。
冠甲看重了这个气质,更加有意地培养和引导。顺理成章的,祁连城成为了“科学无限”的核心力量,也顺利担当起“人造晶体”的项目负责人。
可以说,这条路是冠甲铺就的。
但这些对于祁途来说,有些残忍。
在他的认知中,外公是个有趣、和蔼的老头子,而父亲才是严肃、狂热的科学疯子,二人日常并不亲厚,甚至可以说是相处冷淡。
祁途陷入了沉默。
既然,他的父亲是冠甲的一颗棋子。
那么他呢?
他之所以继承了垃圾场,也是外公的期许。
如果没有“人造晶体”这种反人类的试验,或许蓝星不是现在的这样,他的家庭也不会是现在的这样。
人类本没有天敌,“人造晶体”却让人类相互伤害。
他想起了,小时候憎恶父亲的原因。
“人造晶体”的试验,总是需要大量被试的。
有一天,他发现家里来了很多小兔子,他喂了好多天。直到兔子们不见了,他偷偷跟着工作人员,去到了被试场所。
才发现了一厂房疯了的兔子。
疯狂乱窜,有的力量过强,有的速度过快,没有一个能自控。
无一例外,在厂房里疯狂撕咬、撞墙,片刻功夫,血流成河,没有一个兔子能够活到最后。
……
尘封的记忆突然变得更加鲜活,祁途脑海中时常反复出现的模糊画面,变得清晰起来。
他听到,不远处,传来外公的声音。
“祁连城,兔子作为被试是不可行的,你不要再心存妄想。只有人类才有自控意识。你这是在浪费时间。”
“爸。”是祁连城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的确,祁途很久没有见过父亲回家休息了。
“祁连城,没有真的被试,这样的兔子试验,无论做多少遍都没有意义。你在浪费生命。”外公的声音显得格外冷酷无情。
“……下周开始,我会联系。”祁连城沉默了片刻,目光空洞,最终还是松口了。
后来,就是他看到那些不忍回想的画面,漫天的人体器官,血肉模糊,失控疯狂。
祁途偷看的实验的事情还是被祁连城发现了。人前一向儒雅的祁教授大发雷霆,将祁途锁在了家中,不让任何人与他沟通。
那样的日子,大概有半年的光景。
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太过于煎熬。祁途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受到了刺激,整个人沉默寡言,眼神中再无光亮。
在方行的引导下,祁途终于理清了儿时的记忆。原来,这么多年来,他都恨错了人。
他所憎恶的那些罪恶之源,是他尊敬的外公,也是人人尊称的天才机械师冠甲。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自己被欺骗得很,还是星民被欺骗得很。
“看你的样子,你还真不知道冠甲的真实身份?”方行突然同情起祁途来。
从小就没人管,后来父母相继出事,唯一投奔的外公,居然是一切罪恶的源头。还好,人也年纪大了,这点承受能力应该是具备的。
看起来,祁途并没有意志消沉的迹象。
“你们家都是狠人。”方行感慨了一句,说不清是褒是贬。
“你找孟弋芃想要做什么?”祁途不想再讨论冠甲亦或是外公的事情,换了话题。
“只为了解释你不是杀她的人?”孟弋芃怎么死的,谁杀的,这点祁途存疑。但是,那天孟弋芃自己说了一句,她自己怎么死的她自己知道。
所以,没道理方行还特地跑来解释这么一遭。
“当然是有我的用意。”方行并不打算直接明说。眼下,他只想先见到孟弋芃。周时谦的数字生命技术,之前都是复刻的一些没用的东西。
但是,这次孟弋芃不同。
她真的回来了。
“如果孟弋芃可以回来,那么孟游歌就有‘复活’的可能。”祁途道破了方行的心思。
“看,我不说你也能猜出来,所以你没有提问的必要。我需要找到孟弋芃。”方行是真的好奇,以及压抑着心底的巨大期望。
“你说,她和周时谦离开了。就他们两个?”方行见不到孟弋芃,只能从祁途的口中打探些蛛丝马迹。
“硬要算的话,还有一个代惹。我的朋友,力量型异能者。”当时,孟弋芃怎么说来着?需要个听话靠谱的苦力,就把代惹带走了。
代惹是个见钱眼开的伪富二代。而拿捏了周时谦的孟弋芃,现在最不差的就是钱了。
“他们走了多久了?”
“一周。”
“你说,他们会是在做什么试验?”
“你说呢?”
方行和祁途互相试探,明明两人心里都有一个隐隐约约的期冀,但是一个都不愿意开口。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方行是忍了太多年,失望了太久,所以对于可能的一丁点希望也过于小心翼翼。
而祁途,则是对于数字生命技术的复杂感情。
作为江屿和祁连城的后代,祁途天生就对于科研事业充满了热情,又在残忍的被试实验记忆中,硬生生地压抑着自己的热情与天分。
他一直活的很纠结。
两人就这么在赌坊守株待兔等了好多天,居然还处出了点惺惺相惜的感情。
方行年纪大,喜欢老物件。而祁途在垃圾场经常收到些稀奇古怪的破烂玩意儿回来改造。
在两人研究了好几天“晶体”武器的一个午后。
阳光正好,倾洒进赌坊的大门内。
门口站着一个身姿高佻的女子。
“我回来了。”清冽的声音。
孟弋芃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