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虽然是当时大批量人类被试的直接负责人，但是当时的他也是力不从心，只能听从祁教授的要求。

“‘人造晶体’让人变得不像人了。”方行苦闷地说。

当时外界对于人造晶体的关注度随着被试招募的公告发出，顿时轰动了整个蓝星。

“科学无限”组织从一个单纯的科研组织，变成了大家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

“人造晶体”虽然当时并没有成功，甚至没有得一点点成功的影子，只凭一个大致的概念构想就让许多人趋之若鹜。

作为项目负责人的方行，承受了过多的舆论关注，开始变得不愿在人前露面，整天就躲在实验舱里不出来。这也是孟游歌觉得他疏远自己的原因之一。

直到有一天的被试招募，出现了疯狂的事件。

起初，实验室定好了在一所蓝城最出名的大学城招募被试。

许多人造晶体实验的拥趸者，早早就在学校礼堂做好了布置，有拉横幅的，有做接待的，还有专门负责宣传的，整场组织井然有序，排队报名的人也站到了礼堂外面。

当时，方行被实验室的师弟拉去了现场。

毕竟是最高学府，选择的被试也将会更加有质量，所有人都对那场招募工作满怀期待。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最初，只是人群里有人莫名其妙地失控伤人，然后就是另一群学生走进了礼堂。

“我们是‘人造晶体’实验受害者联盟的人。”

为首的人这样朝人群做自我介绍，有人上前帮忙控制住了失控的人，并且一脸悲痛的样子。

“你们是什么意思？”方行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人造晶体”项目公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并没有人提出这样的质疑。

可眼下，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方行一行人都是在实验室呆惯了的科研人员，惯是没有心机的。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来人气势汹汹，一些人已经将之前准备好的材料四散开来，内容详细到自己是何时成为被试，何时遭受了怎么样的伤害。

这些伤害在方行等人看来是无稽之谈。毕竟，他们第一波被试刚刚进入实验阶段，这才没几天，怎么会有这些血肉模糊的画面。

方行这边的人抢过其中几张宣传单看了看，脸色顿时变了。将材料递给了方行。

这些材料真假掺半，其中许多血腥画面不过是他们之前做的大批量的兔子被试的实验。根本不是在人身上的。

可是，不等他解释，现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本来帮忙维持秩序的拥趸者，眼下都因为偶像被诋毁，变得群情激奋，不管不顾地都冲上去撕扯。

双方人马都是年轻人，顿时都扭打一团，场面一片混乱。

不出意外，蓝城最高学府的招募工作，变成了第二天的社会新闻头条。大家对“人造晶体”的关注，也从功能性的期待，变成了伦理性的争辩。

社会上出现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激烈声音。

方行当时去找了祁教授，这本就不是祁教授热衷的领域，他当时已经一门心思扑在刚刚起步的数字生命项目身上了。

所以，并没有出面帮助方行对大众做过任何解释。

而此时，冠甲出现了。

冠甲是特地从虞城赶来的，彼时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了。方行没有说出自己当时偷听到了冠甲和祁连城的对话，也知道了他们两人的关系。

冠甲当然也没有说，只是把他当做了一个热衷于科研事业，尤其是他同样热衷的人造晶体事业的年轻人，给了他一句忠告。

这忠告，方行至今想起来都觉得犹如砒霜。

“想要别人闭嘴最快的方式，就是迅速地证明自己的成功。只有你成功了，事实才会如你所愿。”

冠甲是这样站上科研的顶峰的。

当时的方行也是年轻，实在受不了舆论的压力，只能够将自己封锁在实验舱里待了三天。

最终，出来的时候，他将自己完成的实验方案交给了实验室的各位同事。

这些天，被试已经凑齐了。虽然舆论的争议不断，但是自愿成为被试的志愿者一直没有少过。实验室的众人一直在对报名人选进行数据收集。

等待方行最后的发号施令。

幸好，这一天并没有太远。方行还是最终克服了内心的障碍，将最终的实验方案修改了出来。“人造晶体”成为终于要能够在人体身上进行实验了。

第一批被试是痛苦但是英勇的。

他们有的人本身就是异能者，但是因为家里没钱续晶体，所以身体因为过度使用异能而被耗干。

有的就单纯的是普通人，想要试一试能不能因为人造晶体，激发出自己的异能。

这点就和方行最初的心思一样。

总之，每个被试在参与的过程中都是充满了期待的。

第一批实验的结果不负众望，有两三个实验当场就表现出了异能觉醒的迹象，一批身体缺乏能源的异能者，也因为及时的补充了大量的异能，而顿时就力量充沛。

只是，第一批被试实验了没过多久。

麻烦就找上门了。

第一批被试中，大家也出现了分歧。

没有被激发异能的普通人，眼红起那些激发了异能的人，开始不愿意配合实验。他们认为自己拿到的是假的人造晶体，是被实验牺牲的参照组，用的不过是安慰剂。

被激发了异能的人更是不得了，许多人享受到了异能觉醒的快乐，开始疯狂地使用异能，极速地耗干身体机能，导致身体出现了更大的问题，只能找实验室不断地要求续上“人造晶体”。

更有甚者，直接拿武力或者精神力控制实验操作人员。

没几个月，实验就做不下去了。

场面一度混乱，这是方行在实验前考虑过的画面，但是远比他想象的要恶劣许多。起初，他只申请了多加一些安保防卫。

没想到，最终这些安保防卫中也有叛变的，成为了威胁实验操作员，要求获得更多“人造晶体”的那一部分人。

方行将这些罪恶的变化看在眼里，变得对“人造晶体”项目充满了厌恶。

厌恶自己是那个造就一切混乱的刽子手，更加厌恶眼前人类的贪婪。

同时，他也厌恶明明厌恶一切，却不愿停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