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青对这方面向来敏感，很快就问道。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何云川停顿了一下嗯了声。
左青青有点激动。
“我现在过去，还是你来我这里？”
何云川有点无奈。
“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也不是什么急事。”
左青青看看时间，只好按奈住激动说道。
“那明天什么时候？”
“如果你需要休息就改天……”
“一晚上足够了，中午吧，我们去你那个仓库？”左青青道，“我实在不喜欢你那个出租屋，你就不能换一个吗？”
何云川笑了。
“那个地方挺好的。好吧，去仓库吧，那附近有饭店，到时候买几个菜在仓库吃。”
左青青听出来了，何云川是不会换房子的。
“我以为你不会告诉我呢。”
“我答应过你。”
“那你答应我什么事都能做到吗？”左青青开始铺垫。
可惜何云川不上当。
“只要做到就答应你，做不到我就不会答应你。好了，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何云川不等她再开口就挂了电话。
左青青哼了声，将手机扔到一边，浴袍袖子滑落，露出了胳膊上算不上丑陋，但足够显眼的伤疤，手术留下的，还有挫伤，她又把另一个胳膊伸出来，那上面也是如此，像这样的伤疤，全身到处都是。
她的目光慢慢显出坚定，她一定要把真相找出来，她也必须要把真相找出来，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自己，所以，儿女情长的什么，先放一边吧。
第二天中午，左青青来到上次去的何云川仓库，进来一看，这里竟然焕然一新，桌椅板凳齐全不说，还隔出了休息室和活动室，地面也铺上了复合地板，墙面也粉刷了一遍，当然都是一半，另一半还和以前一样。
“这，这是什么时候弄的？”左青青惊讶地道。
“一个多月前吧，天暖和了我找人装修了一下。”何云川将买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
左青青拉开休息室的长虹玻璃门，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靠墙是一排柜子，床上被褥俱全。
“你在这住吗？”
“偶尔。”
左青青又去打开活动室的门，里面除了沙袋外什么都没有。
“这是练功地方？”
“嗯。”
“对了，我都忘了问你，你租个仓库做什么？”左青青过来坐在饭桌前。
“放货。”何云川解释道，“我和朋友合伙做物流，那边没收拾的地方就放货，过几天会给隔上的。”
“你还做物流？”左青青很意外。
“我一直都在做物流。”何云川道，“以前我是自己开车送货，后来找了几个人帮我送。”
“可我从来没听你说过。”
“生意不好，中途不做了。”
“那现在怎么又想起做了？”
何云川无奈地道。
“你怎么这么爱刨根问底呢？”
“你的事啊，我都想知道。”
何云川顿了下道。
“还能为什么，赚钱呗。这是你的奶，热过了。”何云川将一瓶热乎乎的奶放在左青青的面前。
“你很缺钱啊？”左青青道，“我那里有。”
“我不缺钱我也得赚钱啊。”
“你不是弄那个健身房呢吗？”
“你不说健身房不好做，随时会倒闭吗，保险起见，再做个别的。”
相处了这些年，左青青也摸到何云川说话的规律了，比如现在就是在胡扯，不，也不完全是，而是一半在胡扯。
何云川不说是问不出来的，她也不再追问，打开奶喝了口道。
“说吧，那个家伙都说了什么？”
何云川一边吃饭一边道。
“吃完再说。”
“为什么？消化不良啊？”左青青开玩笑地道。
何云川点点头。
“还真是。”
左青青愣了下，不问了，低头专心吃饭，中间，两人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多数是关于《林少的失踪女友》的宣传，何云川听得竟然津津有味。
“没想到你也喜欢听这个？”
“好奇啊。”何云川笑笑道。
“我没怎么见你娱乐过。”
“娱乐的少，没时间。”何云川随意地道，“我大多数时间都用来工作了。”
左青青忽然想到，何云川资助了很多和她一样的人上学，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你应该赚了很多钱吧？”
何云川抬头看她。
左青青看着他道。
“你把钱都给了别人，你不后悔？”
何云川明白她的意思了，笑了笑道。
“你都说了我赚了很多钱了，那给别人一些也不影响什么。”
“比你有钱的可不少，也没见他们拿出多少，就算拿出来也要大肆宣传，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慈善，而是交易。”
左青青很烦那种帮助别人要别人感恩，至少形式上要做足，要叫所有人都看到，就像她小时候在福利院，有钱人来捐钱，他们这些孩子就得配合照相、问答，还要感恩，她是那么的不愿意，可是她却不敢不愿意，后来接受到了何云川的资助，她不需要再去配合，而何云川也从来没有露过面，直到车祸之前，她都过的很轻松，正因为如此，她很是感激何云川。
“如果我不是车祸，你是不会和我见面的，对吗？”左青青问道。
“不要把我想的那么无私。”何云川低头吃饭，“也许我要的比那些人还要多。”
“那你要什么？说来听听，我看我有没有？”左青青笑嘻嘻地问道。
何云川脸有点热，轻咳一声，掩饰了下，抬头坐好道。
“你也不要怪那些人，他们虽然为了名，可是为了名总比比为了其他的要好。再说了，人家不是你的父母，就算你的父母还有个养老诉求呢，何况陌生人了，你接受了人家的东西，你得到了实惠，能活下去了，配合地说一些话，也是应该的吧？我知道你的意思，自尊，体面，不想一遍遍说自己是孤儿，觉得那很难堪，不用那么在意的，自尊体面从来不是在上面。再说了，孤儿有什么难堪的？有没有家人，都得靠自己活下去，家人也代替不了你，在这一点上，大家都一样。”
左青青嘀咕了一句，又讲大道理！
她要听得是这个吗？当然不是，可一到关键时刻，这个人就讲这些！
“你现在可以坦然面对，因为你是成年人，小孩子可没那么强大。”
“我也从小孩子那长大的，都需要一个过程。还有，我是说给你听，你又不是小孩子。”
左青青娇嗔地斜了她一眼。
何云川只当没看到，扯出几张餐巾纸擦了下嘴转开了话题。
“你给我看的那个王晓璐可能是被害死的。”
左青青惊呆住。
“害死的？”
何云川把黄小景的话说了一遍道。
“我猜王晓璐她是想要为自己报仇，才偷着录视频的，那个视频应该是她第二次被伤害。”
左青青缓过神来说道。
“就算是这样，那样的视频也不至于要她的命啊。”
“当然不会，可要是别的什么呢？”何云川道，“或者说，当时，有一些特殊的人。”
左青青只觉得心惊肉跳。
“当时那些人喝了酒，很可能还加了料，但并没有要王晓璐的命，王晓璐是死在家中的，还是几天后，这是蓄谋，不是临时起意！”
“对，精心策划。”
“可他们是怎么发现王晓璐录视频的？除非……不会吧？”
左青青想到了一个可能，何云川也想到了。
“很有可能是王晓璐敲诈他们了。”何云川道。
“王晓璐要钱了，要的还很多？”
“要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王晓璐手里的视频，那始终都是隐患。”
“所以王晓璐招来杀身之祸。”左青青总结完惋惜地道，“这女孩可真够天真的。”
“这都是我们的猜测，具体是不是这样我们也不知道。”何云川道，“也或者王晓璐并没有敲诈，是那些人自己知道的。”
“可就算知道这个也没用啊，王晓璐尸首都没了，孟林和谢征也死了。”左青青叹气，“其他那些人，也没有证据，也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那些人你不说厉琛阳在查吗，那就等查出别的问题来，或许能牵扯出这件事来。”何云川喝了口茶道，“很多事情都这样，永远都没有真相了。”
这句话触动了左青青。
“难道我也会这样吗，永远找不到真相？”
何云川看向她，左青青的目光带着一丝茫然。
“尽人事，听天命吧。”
左青青摇头，开始轻轻地摇头，后来使劲地摇头。
“不，我不要，我一定找出来，我一定要弄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何云川伸手拍拍她的背，没有说什么。
为什么呢，他也想问这句话，他的父母为什么就失踪了，他的养父为什么就被人杀了，可是没有人回答他，他想知道就只能自己去找。
他和左青青一样，都想知道关于自己的为什么的真相，所以他理解左青青，可也正是因为理解他才劝左青青放下，因为无法保证能找到，而为了这个无法保证找到的真相，却要断送正常人的生活，这代价实在太大了！
虽然他没有后悔，可他知道这个过程有多痛苦，他不希望左青青经历一遍，本来就够苦了，人这一辈子就这十几年，为什么还要和自己过不去呢？只是左青青说的那些话他也无法反驳，是啊，在身上，心上留下的那些伤疤，又怎么能忘得了呢？
左青青沉默了很久，平静下来道。
“抱歉，我又情绪化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何云川收回手道。
“没事，平常的时候都有迷茫的时候，别说这种事了。”
恢复过来的左青青很是敏锐。
“那个黄小景不会无偿地跟你说这个吧？”
何云川点头道。
“他非要卖给我，一万。”
“这个消息一万，凭什么？”左青青惊了一下，随即冷静道，“一定还有后续，后续是什么？”
“后续是我要他去找王晓璐的视频。”
左青青怔了怔。
“多少钱，你还要给他多少钱？”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是因为我才关心王晓璐的事，这个钱我出。”左青青道。
何云川惊讶。
“你和我还要分的这么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