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女知青对面的年轻俊伟男人,有些不太乐意的说:“我们才来村里就管人家的事,大队长肯定会对我们有意见。”
女知青随意的瞥了他一眼,“高鸣,事情是我干的,不会和你扯上关系。”
高鸣连忙解释说:“舒月,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怕你被大队长穿小鞋。”
她这话一出,反倒衬得自己胆小怕事了。
秦舒月本就不喜欢油嘴滑舌的高鸣,听他解释冷哼了声,不做理会。
大队长并没有听见几个知青的聊天,等围观的村民散开,他才驾着牛车离开。
另一边,阿芙没跟刘风枝一起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大队上。
正弯着腰插秧的女人,看见阿芙过来连忙低声问道:“大妞,你昨天怎么没来上工?”
女人是隔壁村嫁来的新媳妇,和原主在一起上工,偶尔也能说上几句话。
阿芙边干活边回道:“昨天被我妈打了,躲到山里时遇见了野猪。”
女人声音震惊的说:“野猪?”
缓了下后她又责怪的说:“你怎么到深山里去了?万一被野猪拱了怎么办!”
见女人的关切不假,阿芙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进深山恐怕就是饿死,进了还有一条活路。”
“你怎么不回家啊?”
说完女人也明白自己说错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依照刘风枝的脾性,肯定不会给她吃的。
正安静插秧时,耳边突然响起阿芙的声音。
“要是有工具可以插秧,我们就不用这么累了。”
女人见她微微沉思,以为她是插秧太累了,说:“哪儿有这么好的东西。”
话音刚落,大队长就领着三个人从不远处走过来。
“你们以后就在这儿插秧,这今天先熟悉下,明天就开始正常上工。”
大队长对三人说完,又朝阿芙喊道:“大妞!”
阿芙甩了甩手上的泥水,随意在大腿上擦了两下。
“大队长,你喊我?”
大队长看着眼前黑瘦的少女,语气严肃的问:“你昨天怎么没上工?旷工可是要扣工分的。”
阿芙仍旧是那副说辞,“我昨天太害怕了,就跑到山里躲起来了,谁知道遇见了野猪,要是我手脚利索爬到了树上,人就回不来了。”
大队长有些气恼的说:“你这丫头,说了多少次不准进深山,你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啊!”
阿芙垂着头,望着黑色裤腿下露出的半截小腿,黑黄又干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我快饿死了,顾不得那么多。”
大队长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行了,我就当你昨天跟我请假了,回去跟你妈解释解释。”
虽是这么说的,大队长却清楚刘风枝根本不会听她的解释。
他也曾教育过刘风枝,可她当时答应的好好的,过不了几天就原形毕露。
阿芙重新回去插秧时,身旁站的正好是秦舒月。
她有些惊喜的说:“原来你是知青啊。”
秦舒月见她动作熟练迅速,笑了笑问道:“你能教我们插秧吗?我可以给你分工分。”
“不用你分我工分,就当谢谢你今天为我解围。”
阿芙挥了挥手,泥点甩的到处都是,站在田埂上的高鸣有些嫌弃的朝后退去。
“你能不能小心点?都甩到我衣服上了。”
听见高鸣的抱怨,不等秦舒月开口,阿芙就说道:“既然这么金贵来田地里干什么?下乡可不是让你来享受的,你这个知青思想觉悟不行啊!”
在这个年代,被说思想觉悟是很严重的事。
高鸣脸色一白,反驳道:“谁思想觉悟不行,你这是在污蔑我!”
阿芙冷哼了声,“连泥点都受不了,以后还怎么下田干活。”
似乎是受不了阿芙的嘲讽,高鸣脱下鞋挽起裤腿,大步走到稻田里。
“谁说我不行!”
然而并没有人没有理会他。
秦舒月拉着阿芙说:“我叫秦舒月,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她们都叫我大妞,但我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孟芙。”
“孟芙?很好听的名字。”
“你的名字才是真的好听。”
秦舒月又问道:“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阿芙点了点头,捡起一根树枝在田埂上一笔一划的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见秦舒月眼中划过一抹诧异,阿芙解释道:“我之前送金宝去上小学时,会偷偷在门外听一会儿,认识的字不多。”
望着田埂上工整好看的字体,秦舒月夸道:“你的字真好看。”
见两人相谈甚欢,高鸣也凑了过来,对阿芙说:“我叫高鸣。”
只见阿芙脸上的笑容一敛,“鸡鸣的鸣吗?”
高鸣瞪了她一眼,纠正道:“凤鸣的鸣。”
阿芙撇了下嘴,小声嘟囔道:“不都是一个字吗?”
高鸣还想说什么,阿芙却拉着秦舒月朝一边走去。
“舒月姐姐,我教你插秧。”
瞥见高鸣铁青的脸色,秦舒月强忍着脸上的笑意,说:“好啊。”
高鸣长的俊朗清秀,是青山村知青中模样最好的,可秦舒月对他就是喜欢不起来。
兴许是当对方得知她家中长辈从军时,猛然一亮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阿芙教秦舒月和另一个女生插秧,高鸣则跟着下乡比他们早几年的男知青学。
天空中高挂的太阳灼热耀眼,阿芙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身旁的秦舒月说:“舒月姐,你读书多,你知道世界上有可以插秧的机器吗?”
秦舒月摇了摇头,“要是有的话国家早就大规模使用了。”
“那怎么没人发明?”
秦舒月被她天真的话逗笑了,无奈的说:“哪儿是说发明就能发明的。”
“如果我可以的话,第一个就发明插秧的机器。”
秦舒月只当她是发牢骚,并未在意她的话。
阿芙在队上插秧结束,还没有到家门口,就见刘风枝叉着腰在骂什么。
隔壁徐家的徐秀秀垂着头站在自家门口,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徐母李桂花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阿芙走近些才听清刘风枝骂的内容。
“杀千刀的丫头片子!竟敢背着我们在外面偷吃肉!打到了兔子也不知道孝敬我们!死丫头反了天了!”
阿芙脸色一黑,视线从站在李桂花一旁的徐秀秀身上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