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昨夜一样。
威远镖局,二度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此时,大门已经敞开。
门内,是手持长枪的狄仁凤,率镖局众弟兄堵在了门口。
门外,则是密密麻麻的开封衙兵,个个弯弓搭箭。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一时间紧张到了极点。
只要一声下令,必会血流成河。
虽然有林锐在,弟兄们都吃了定心丸。
但苏南施还是七上八下,心中忐忑不安。
透过大门,远远望去。
只见一中年官员,此时正负手而立,眼神犀利。
在他左边,站着咬牙切齿的胡高,此时已经变成独眼龙;
在他右边,则是焦急万分的秦弼承,正低头哈腰解释着什么。
不用猜,这名气势逼人的官员,定是徐秉哲无疑。
或许有人会觉得奇怪。
‘通判’相比‘府尹’,官位不过低了一级,秦弼承为何如此巴结?
可清楚内幕的人都知道,自从徐秉哲投了金军之后,在开封城早已只手遮天。
别说秦弼承一个小小通判,就是张邦昌站在这里,也不能拿他怎样。
说白了,如今的开封府,就是金军的爪牙机构,试问谁敢招惹?
“你是说,昨夜张相与你,已来过一次?”
捻了捻胡须,徐秉哲微微皱眉。
秦弼承急道:
“当时有上百人作证,我怎敢胡编?
徐大人,此人真乃神仙下凡,千万招惹不得!
我刚才急中生智,打了胡高那一巴掌,就是暗示让他赶紧离开,免得惹了这尊神佛。
可他……可他却……哎!”
说到此处,秦弼承只能狠狠甩了袖子,恨这家伙不听劝告。
“秦弼承,别以为你官比我大,我便不敢砍你!”胡高呸了一声道,“什么狗屁神仙,想当初那装神弄鬼的道士郭京,还不是我家主子暗中协助……”
“闭嘴!”徐秉哲瞪了他一眼,“不该说的话,烂在肚子里。”
“是是,小人错了。”
胡高脖子一缩,赶紧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本来只是做做样子。
哪知道牵扯到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听了秦弼承这番话,徐秉哲继续捻着胡须,若有所思。
胡高在他看来,不过是一条忠诚的狗。
但,打狗也得看主人。
对方明知胡高的背景,还敢戳瞎他一只眼睛。
若就这么算了,岂不是啪啪打他的脸?
以后汴京城中,谁还惧怕他的威严?
所以胡高跑来哭丧,他一怒之下便带兵前来,想将威远镖局直接推平,来一个杀鸡儆猴。
然而,胡高除了认定那小子是一个神棍,其他的一概不知。
对方一夜之间,便让张邦昌唯命是从,手段着实诡异。
早知如此,定是弄清楚来龙去脉再说。
如今气氛烘托到这个份上,已经骑虎难下,他也甚是为难。
至于什么狗屁神仙下凡,他反倒是不信的。
郭京那些唬人手段,有些还是他教的,江湖骗术罢了。
犹豫间,正想着要不要动手,便听镖局里传来了一声朗笑。
……
“徐大人,你们大宋的官员,是不是都不知礼节,喜欢不请自来呢?”
徐秉哲眯着眼睛,抬头望去。
只见一气质少年,已经大摇大摆,出现在了镖局门口。
“你就是秦大人口中那位林仙师?”
“正是。”
“既是仙师,我倒想请问一句。”
“请讲。”
徐秉哲冷哼一声:“你妨碍朝廷公务,当街戳瞎了奉命行事的官兵,该当何罪?”
此时城中,无论多么混乱。
官府的兵,终究代表朝廷。
行刺朝廷官兵,便是谋逆。
这个帽子一扣,对方便百口莫辩。
哪知听了这话,林锐却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了一个笑话。
徐秉哲冷着脸,盯着他并没有说话,依旧在等答案。
不过林锐之镇定,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林锐笑罢,这才缓缓说道:“徐大人,我可否反问一句,尔等身为朝廷官兵,却当街强抢民女,脸都不要了么?”
这话,可是直接戳人肺管的。
哪知徐秉哲脸不红心不跳,轻哼一声冷冷回道:
“此乃皇上颁下的圣旨,我为宋官,自然不能忤逆。
如今金军破城,为保一城百姓性命,牺牲一些女子,也是无奈之举。
既然你是神仙,便应该去退金军,而不是在此与我争口舌之利。”
“想不到,你不仅脸皮厚,口才也相当不错。”
林锐点了点头。
拿现代的价值观,去怼九百年前的宋朝官员,自然是行不通的。
所以对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无法反驳。
既然没办法反驳,那就换个套路。
抬头望天,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林锐淡淡一笑:
“宋兵无能,被金军追着跑,那是你们自己窝囊,关我屁事?
更何况,有你这等官员里应外合,大宋岂能不败?
若不是天庭体恤百姓,不想看到生灵涂炭,也不会派我下凡,来为双方劝和。
徐大人,其实我也不想与你争口舌之利。
不过来都来了,自然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这样吧,你我打一个赌,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