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梦没想到虞风直接同意,她想好的说辞说不出来,倒是愣住了。
她设想过,虞风肯定会反对,说什么家里没钱。
然后她必须哭一场。
可怜巴巴的向哥哥保证她以后一定会好好学。
虞风这才肯替她买文具。
这?
咋就同意了?
不符合想象啊!
我班里的同学要钱买文具,都是要哭的!
“你都不像别的家长那样先反对一下,然后教育我一下,接着敲打我一下吗?”
她现在是小学二年级下学期,老师们开始让学生们试着用钢笔练字。
还有毛笔也要买。
下周要加一节课,每周一次的大字课。
要练习写毛笔字钢笔字铅笔字。
“有啥可反对的?你是为了学习,我当然要无限支持呀。”虞风揉了揉虞梦的头,“小沫也要买吗?”
“她不买,她说二虎子哥已经替她买过了。”虞梦有些扭捏,“二虎子哥还给我买了一支钢笔,我没要,他就硬塞我书包里了。”
虞风笑了:“以后你要买啥东西只管和我说,只要为了学习,我没二话。你二虎子哥给你东西,你只管接着,和亲哥没啥区别。”
虞梦就超开心了,用力点头:“嗯!”
然后,她压低声音:“你去红旗公社那几天,有一天我看到二虎子哥和妈说话,说要给住的钱和吃饭的钱,妈把他骂哭了。”
虞风笑了笑。
乌玉梅是个好母亲。
也是个好人。
遇到良善的,会活得很开心。
遇到得寸进尺的,会活得很痛苦。
幸好,现在围绕着母亲的,都是良善之人。
看到虞梦去睡了,虞风思忖起场地。
现在有两个地方很合适。
一个是工人文化宫。
一个是少年宫。
租借这两个地方,可不是一张委托函能搞到的事情。
虞风需要借力打力,也需要找准机会。
翌日,郑海和王刚来到虞风家里。
虞风又等了一会,大表哥没有回来。
便领着郑海王刚出去。
“咱去哪?”跳上公交车,郑海兜里特意装了零钱,就是准备乘车的。
“去印刷厂。”虞风把他设计的东西拿给两人看。
郑海和王刚也不懂这个,便只是笑:“看起来挺不错。”
到了印刷厂,虞风先去找古厂长。
他也不拐弯抹角的,直接提要求:“古叔叔,我想见一下农业局的领导,可以吗?”
古厂长思忖了一下:“你是为了农展会?”
“是。”虞风把他写的设想放在古厂长面前。
古厂长看到宣示海报上排在第一位的总指挥名字,眼角收缩了一下。
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下个周六,我会约农业局的一位领导到地区饭店吃饭,你帮我在大厅订个桌子。”
“谢谢古叔叔。”虞风连忙道谢。
见到虞风走了,古厂长微微一笑。
从古厂长办公室出来,便去了设计科。
设计科看完虞风的初步设计后,给画了草图。
不得不说,人家就是专业搞这个的。
他这么一绘制,立时看起来上档次了。
喜得虞风塞了两盒烟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虞风就没有什么事情,领着郑海王刚在地区东转转西转转,顺便把公章给刻了,组委会的工作证也给搞了出来。
也趁着这几天,把个体经营许可证的事情给摸清了。
康宁地区允许办理。
只不过还没人办过。
如果现在办,可以拿到编号为1号的证,还是挺有收藏价值的。
虞风赶紧回家和乌玉梅商量:“你问一下张婶要不要和咱们合伙,如果不想做蛋糕店,可以做个糖烟酒小百货门市部,挣点零花钱。”
对虞风好的人,虞风都记在心中。
他现在有能力,也想带着张叔一家挣点钱。
乌玉梅点了点头,“我见到你张婶,就问问她。”
然后,她有些犹豫,“我这两天听个传闻,说你去了一趟红旗公社,挣了很多钱?”
虞风怕吓着乌玉梅,便往少了说:“只挣了四千多,还李科长一千,张叔五百,姥爷的两百和蓝羽的八十都没机会还呢,又给你五百,我只剩下一千多。”
“我的乖乖,十天就挣这么多?”
哪怕虞风少说了,这个数还是吓到乌玉梅,她很紧张,“你出门小心点,千万别和人说你挣钱了,也别在外面得罪人。”
“财不可外漏啊,外漏全是祸。”乌玉梅叮嘱虞风。
虞风让乌玉梅放心,“郑海和王刚天天跟着我呢。”
“等小飞回来,让他天天跟着你。”乌玉梅说的小飞,是虞风的大表哥乌重飞。
第二天,是周六。
虞风约工人文化宫的负责人吃饭。
工人文化宫的负责人姓陈,本是不想应约的。
但虞风约的场所很高档,是地区饭店。
不要觉得这个饭店的名字不起眼。
地区饭店的原身是地区行署的对外餐饮部。
不招待普通人。
虞风拿着组委会的工作证加上古厂长的名义这才订到了两张桌子。
吃饭时,陈主任叫了五个人。
虞风笑着请陈主任坐到主位,“今天特别荣幸,请到陈主任来吃饭,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惊喜的事。也感谢陈主任给我这个机会,请坐。”
看了看方位,陈主任满意的坐下。
接下来,虞风又一一安排陈主任带来的人入座。
不得不说,他安排的极为妥当。
每个人的职务都照顾到了。
酒是茅台酒,长相端庄美丽的服务员摆到桌上。
冷盘一盘一盘往上摆。
八个冷,八个热,两盘汤。
一共十八个菜。
等到冷盘上完,虞风先给陈主任倒了一杯酒:“感谢陈主任对我的器重,今天的机会对我很重要。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啥也不说了,全都在酒里。”
说着,他弯腰压低酒杯,敬了陈主任一杯:“您随意,我干了。”
陈主任都没站起来,笑着端了端杯子。
酒过一巡,陈主任带来的一个人突然说起了租赁的事情:“小虞啊,你们王陶县想租借我们文化宫的事,有点难。”
“李哥,您说。”虞风站起来,想给李哥满上。
李哥压着杯子不让虞风倒酒,“你搞农展会,我们是工人文化宫,这不搭嘛。到时,再把我们文化宫搞得脏不拉叽的,打扫很麻烦的。”
虞风也不恼,一直笑举着酒瓶:“李哥说得是,正是因为它难办,所以我们罗县长很愁啊。这不就想到陈主任了嘛,让我试着来说一说。”
“这事如果不成也没啥……我们罗县长说了,以后请陈主任去王陶县玩,一切费用,都由我支付……”
李哥捂着酒杯的手稍稍挪开。
虞风趁机倒酒:“李哥,您随意,我干了。”
虞风又敬了一圈酒,感觉酒意有些上涌了。
这时,入口处有几个人走进来。
见到这几个人,虞风眼睛亮了起来,“陈主任,我叔来了,我去招待一下。”朝陈主任欠了欠腰。
陈主任朝门口看了一眼 ,发现是农业局副局长和印刷厂的古厂长。
陈主任的眼睛收缩了一下:你叔?哪个是你叔?这两个人,都是专员夹袋里的人物。
得到了陈主任的许可,虞风一路小跑着往门口迎:“古叔叔,你们来了?桌子已经订好了,就在里面。”
古厂长看到虞风脸微红,喷吐着酒气,呵呵笑了起来:“老岳,这是我战友张建国的侄子,一会让他敬你一杯。”
这句话说得很有技巧。
好像是什么都没说,却又是什么都说了。
岳副局明白了古厂长和虞风的关系,微微颌首。
陈主任桌上,郑海和王刚站起来劝酒:“陈主任,您吃好喝好。”
但是这会,陈主任已经无心吃喝了。
转头瞧着虞风。
虞风殷勤地领着几个人朝着一张桌子走去,安排了主次座位,拉了椅子。
亲手布了菜。
然后,岳副局和弯着腰的虞风碰了一下杯,轻抿了口。
古厂长笑呵呵的碰了一下杯,又拿着酒杯让虞风倒了杯酒,再次一饮而尽。
啊?
这?
陈主任感觉屁股下面好像长了钉子。
有点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