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你个小死丫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老娘在外头受气回来还得受你气?!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去不去!”
姜老丫看了眼那根在她身上招呼了十多年的笤掃疙瘩,下意识搓了搓胳膊。
“那我要是去给我三哥找回来了,你再给他气走了,咋整?”
田淑珍撇撇嘴,不耐烦地一扬手中的笤掃疙瘩,“赶紧去吧。”
姜老丫看了眼天色,也顾不得吵吵着吃晚饭了,三哥要是不回来她这心里就总觉着这个家好像是散了似的。
“娘,要不让老丫吃了饭再走吧。”
田淑珍眼珠子一横,二儿媳当即一哆嗦,哪儿来的又回哪儿去了。
姜老丫摇了摇头,再不停留,卖着大步就离开了家。
田淑芬到底是不放心,跟了上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往镇上去了。
从老姜家到镇上的那条小路,正好要经过映雪家不远处的巷子。
“映雪你怎么样?别吓我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不管宋志博怎么呼喊,映雪就是没有一丁点儿反应。
颤颤巍巍伸出手两根手指探了下映雪的鼻息,瞳孔猛地一缩。
“住嘴!”
姜老丫看到的只是宋志博的背影,但见到他俯身那一刻,想都没想就赶紧厉声呵斥道。
接着一阵疯跑过来,将映雪护在自己怀中,眼泪汪汪地看着宋志博道:“宋大哥,我真的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说完,不管不顾抱起映雪就往屋里去。
突然,感觉大腿上传来一阵刺痛。
那痛感她太熟悉了,就是被拧了一下的感觉。
低头一看,映雪正冲她挤眉弄眼。
赶紧加快脚步回到屋里。
“快把他赶走,就说我醒了。”
姜老丫一头雾水,不知道映雪到底玩什么花样。
可还是照着她的话做。
“宋大哥,你走吧。映雪醒了,她没事了。”
宋志博还是不死心,可姜老丫的力气一点儿都不输给他。“咣当”一声就把大门给关死了。
“你到底咋回事儿?!怎么又跟他不清不楚上了!”
映雪猛地起身,对着姜老丫咆哮道:“什么叫不清不楚?姑奶奶怎么知道他怎么分到我那儿去了!为了脱身,我特么差点自杀成功了!刚才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就偷袭成功了!”
姜老丫这才注意到映雪藏在袖口的小匕首。
没错,刚刚趁着宋知青一阵慌乱的时候,映雪早就偷偷将它擦干净藏在了袖口中。
因为宋志博强行把自己抱上自行车,她还“不小心”划伤了他的手臂。
姜老丫见状,找三哥回来的事情是再不能拖了。
映雪没有心情再去跟姜老丫多说什么,红着眼圈打了盆凉水清洗伤口,换衣裳。
“我去找我三哥,你把门扣好。”
只留下这么一句,姜老丫就马不停蹄的往镇上赶。
映雪依旧没有回应她半句,只跟着一起出去把门窗全部扣好,就一个人坐在屋里发呆。
一股自打到了这里,前所未有的委屈袭来。
再控制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低落在浅粉色的的确良长裙上。
田淑珍思来想去,既然这样,那块表也不用给她留着了。
此时此刻,不管她做的多过分,也都有了足够充分的理由。
不过,在映雪家门口折腾了好半天,都没能打开那扇她三儿子亲手做的近两米高的大木门。
不死心的她又在映雪家房前屋后好一顿转悠,无奈那两米左右的围墙板表面上都是用铁丝做的倒刺,任她怎么溜缝儿也没能进得去。
折腾了好半天的功夫,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从她家到映雪家一个来回需要大半个钟头,当然这是对于她的腿脚来说。
但,跟时不时就净事儿的二儿媳妇儿两个抬着梯子,这段路硬是走了一个多钟头才到地方。
“娘,你小心点可别再摔着了。要不还是等老三回来再说吧..”
田淑珍站在木梯上回头看着二儿媳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白瞎这么好个模样给了她了,一点儿脑子都没有。
“你懂个屁!老三回来还有啥好折腾的了?万一他一犯虎,不让要了,那老娘不是亏大发了!”
二儿媳赶紧把头低低的,一双打眼死死盯着木梯,扣住木梯上的木头的指节都已经泛白了。
田淑珍这才又回过头去往上爬。
待她终于上去了,看着距离还有两米高左右的距离,忙闭上眼睛回头对二儿媳说道:“你赶紧的也上来,完事儿把梯子放里边儿,你下去给我扶着。”
“你又想干什么!”
多亏了屋里那扇木板窗不隔音。
映雪刚刚就隐约听到大门外好像有人说话,还不等她听出来点儿什么,就见田淑珍坐在她家大门顶上的门框子上了。
这东西到底有多结实她不是很清楚,但姜振宇的手艺她是相信的。
因此,说这话的同时,并没有拿什么木梯去救田淑珍。
二儿媳纵使再不想上去,这会儿也没了办法。
使出洪荒之力就嗖嗖往上爬,待她把梯子往院子里的方向放下去的时候,就见到映雪一张俏脸苍白,有气无力的靠在里屋门口看着她们娘俩的一举一动。
“你还愣着干啥!赶紧给我放下去!要不别说我回头让老二收拾你!”
王秋菊听完再不敢犹豫,向映雪投去个歉意十足的眼神儿,就赶紧把梯子放下去扶好。
田淑珍下来以后,恨不得先给映雪两巴掌出出气,可顾忌到三儿子那边儿,到底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
把表抢回来,她有话说。但是上去打人,怕这小蹄子也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
“我问你,你想干什么!”
田淑珍打量四周,将目光锁定在映雪左手手腕上崭新的上海牌手表。
“我干什么?你还有脸问?这边儿勾搭着我家老三,那边儿还跟内个姓宋的有一腿,你还好意思带着用我家老三的钱买的表!”
上海牌手表,在当下来说,几乎是每一个女人的梦想。谁不想拥有一块?
可是一年到头,一家子能剩下个两百块钱的都算相当不错的人家了,更有甚者在大队干了一年还倒欠饥荒呢,谁家能舍得花一百好几十块钱去买块手表?家里日子不过了?这一年的粮食少了大半,那不是擎等着扎脖么...
“你给我放开!”
“拿来吧你!”
映雪死死攥住左手手腕,说什么都不肯给田淑珍。
“啪!”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