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的？”花寻讶然，当初她下手确实是有些重的，但是将人打成失忆应当是不可能的吧？
“非也。”孔致远难得见她为难，笑了笑，“是他们自己的原因，尚沧说自己本就认识他们，他们原是尚家家臣。”
“三人成虎？”
“尚沧言，苍夷阁放血的事是那两个养蛊人做的，养蛊兄弟虽然神智恍惚，但被问到这件事的时候却还是肯定自己确实在火中给什么人放血了。”
孔致远看了看花寻，她不锯木头了，在水边洗了个手，将他手里的册子抢了过去。
“大人，大人，轻点，万一坏了就看不好了。”
“看不好我直接去京兆府看就是了。”
孔致远总觉得是自己错觉，花寻拿着册子的手在微微发抖，“大人，我还是帮你请个木匠来吧？这粗活，您吃不消的。”
“你不用管我，我一不上朝，二又没经常见的门客，三嘛，丞相府连茶水都招揽不起，就更没人愿意来了。”
“这……”
“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给自己找点事做好了。”
“此次丞相去阅兵，皇上好像很满意？”
听得这话花寻摇了摇头，“他不满意。”
“嗯？”
“要是满意，他就不会召见我了。”就不会回东桦城了。
孔致远呼吸一滞，又想到今早宫中各处的传言，他看花寻倒是该吃吃该喝喝，没半点受伤的样子，“丞相，昨日的事在下听说了。”
花寻点点头，手指在那翻开的卷轴上点了点，“你回去转告义父，荣轩大将军的位置怕是要换人了。”
“皇上的意思？”孔致远心头一惊，目光已经惶恐的朝四周转悠起来，若是被人听见了就坏事了。
“不，我的平底锅我知道。”
“……”
“荣轩大将军的手差不多半月就能好了。大将军是曾经的大军师，想必圣旨一下就已经想明白了，不然依照杜颖那个急性子我的丞相府早就没了。”
“下官今儿也在纳闷，还以为杜颖也被一同禁足了。”
“那支荣轩军应当被宋锦敲打过，宋锦和皇上是曾经共患难的兄弟，他们间有这个默契。宋锦不会叫皇上难做，虽说皇上下的是禁足一个月，可我估摸不出半月，他一定会自请调离东桦城。”
“那……谁接手？”
“这消息我就不知道了……”花寻摇摇头，老神在在的敲了下孔致远的脑袋，“我有多爱坑人银子，你就有多喜欢赚银子。这消息，除了义父，最好谁都别说。”
花寻举着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若真出了事，我也救不了你。”
孔致远讪讪笑了笑，“原来大人都知道啊！在下，这不是跟着大人学的生财有道么？”
“那也要取之有道，为了钱，丢了命，不值当。”
“是，是，在下受教了。”
“当然，你要有本事抢了银子还不丢命，我无话可说。”
“大人不必为下官担心这些。”孔致远瞧着她像是在瞧着一个香饽饽，两眼泛着欣赏，“下官虽一直在大人和老爷间周旋，可到底是老爷的人，不会做对不起谢大人的事。”
“我义父身边有你，我就放心了。”
“那下官先回去？”
“去吧！”花寻坐在地上，“册子看过我会烧掉的，反正是你誊写出来的，不用还回去。”
孔致远看了一圈她这院子，大概是要做一回木匠，中院，后院的杂草倒是都拔了，但还是能看出一种破败的气象。
他透过院子中的光亮看到屋子里横在地上的两截床，已及一侧小桌上放着的几个空碗，越发觉得他们这位智力超群的丞相可怜了。
“丞相可要些小食？”
“先说好了，我可没钱。”
“没钱便没钱，我请还不成么？若是没有丞相以往的消息，我能有这么多闲钱么？”
花寻看他大有自己不松口他就不走的心思，只好不耐烦的挥手，“那什么……你想体贴我就体贴吧？”
“不是我说，丞相为何不回谢府，好歹也是老爷义子啊？”
“那这么大个院子我不住，谁住？”
孔致远被堵的没话说，急冲冲的跑了。
“一个个的都想往我院子里塞人，养人不要钱的么？钱从哪里来啊！”
“一个个的只塞不管养，当我开的是慈济堂啊！”
“我很有钱的么？我穷死了好不？”
花寻无奈的甩了甩脑袋，继续看起册子来。
尚沧交代的东西大多都是她已知的，比如说苍夷阁的大火并不是他放的，而是这两个养蛊人因为仇恨蒙蔽了双眼，缺少了一味药材才会去苍夷阁寻找。
二十年前尚府老先生是太医院的医师，三个儿子一个在吏部做事，一个在苍夷阁中学医，最小的儿子也就是尚沧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床上养病。
十七年前这一家最先失势据说是因为老太医诊断失误，弄死了哪位王爷的女人，那女人无名无份，王爷又还年轻，这一尸二命的事暂且被糊弄过去了。
之后便是苍夷阁中的那个二儿子魔怔了，因为试药不当祸害了好几条人命。由于他伤害的都是达官贵人，人数众多，纸终究未能包住火，尚家最后毁在尚家二儿子尚丘手上。
那时候在苍夷阁中有两个非常信任尚丘的药童跑了，当初事情闹的大，多人请奏，再加上在明帝前面当道的那位昏庸弑杀，想也没想便下令诛连全族。
尚沧之所以还活着，则是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十六岁了，可身体却在八九岁之后便停止发育，还是孩童模样。
苍夷阁需要这样的奇人用作研究教学之用，当时的在位者追求永生，尚沧虽然活了下来，可这二十年受尽的磨难却也比一般人要多得多。
至于后面则是花寻不知道的更多内情，又或者那些内情也未曾完全记录在纸上。
那两位逃走的药童，最后藏到了坟地中和死人抢贡品吃，又在一次误打误撞中发现了那处被盗墓贼观光过的坟墓。
这一次这两个养蛊人之所以会观光苍夷阁，则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