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觉得贵了?一点都不贵的。”花寻真挚的眼神眨了眨,陶念的三位随从都开始骂人了。
陶念没动,他摸不准是不是真要给钱了才会放尚沧离开,如果真是这样,给点钱倒也没什么。
“丞相……”
“你还知道我是丞相啊!这可真不容易啊!从我进了这里之后,你说的便都是轻浮之词,也未曾对本相行礼。”花寻说这话的时候咬着后槽牙,加重了“本相”二字。
“你们四人在朝中也未曾半点官职,苍夷阁说白了就是个草菅人命的诊所!”
“你这是什么意思!”原先的嘀咕声这次变大了,陶念的小徒弟束古最先受不了了,“什么叫草菅人命!”
“那些死在苍夷阁中的,难道不是人命么?他们没有父母么?”
“你懂什么!比你杀的人少多了!我们这是在研究医学,且苍夷阁中流出去那么多方子,也未曾藏私。”
“好一句未曾藏私。”谢舒不知何时来的,重重叹息一声。
“京兆尹来呢?”
“来看看。”这还是除了国宴之外,两人第一次共处,花寻有些不自在。
虽然明面上谢舒没多喜欢她,可私下里托孔致远带来的问候却是不少。
花寻也知道,身在朝中,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暗处有多少双眼睛看着自己,谁都不知道。
“大人?”
“见到我便是大人,丞相大人便不是大人呢?丞相大人统领百官,要真说起来,凭着皇上的心思,比我们这些老臣都要得宠。”谢舒低低咳嗽一声,看向许仵作,“到底怎么回事?人还未到,便听得这般喧哗。”
“是本相缺钱了。”花寻眼睛瞧着牢房中的天窗发愣。
不是每一处都有天窗的,天窗高,站在床上踮着脚,再蹦哒几下,才能看见点外面的景象。
天窗虽然没有什么东西阻拦,却也是一般人翻不进来的。
除非身体特别柔软的,最好是女性,下面有人接应,才能从那里进来伤人。
“……”谢舒原本准备好的词,堵在了嗓子眼。
“后天有空去府上坐坐。”谢舒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去了。
苍夷阁的几位都有些发懵,还没理解京兆尹来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给丞相说这一句话的。
还有京兆尹和丞相有什么关系?
众人吃瓜。
许仵作瞬间又硬气了,随口就胡诌,“怕是要给大人银子了。”
“今日皇上送了几个人,后日怕是要给财米油盐了,府上人多了,容易穷到掀不开锅。”
花寻的话还没说完,陶念就掏了四张银票。
一张四百两的。
花寻快快乐乐的收下了,孔致远这时候也跑回来了。
“刚才老爷过来了?”孔致远愣了愣,手中抓着一把血淋淋的钥匙问花寻:“大人,老爷可是说了什么?”
“你这钥匙?”
“狱卒死了,我看他紧紧抓着钥匙不放手,就先把钥匙带过来了,那边派人守着了。”
“走吧!”
“去,去哪?”孔致远愣了愣,将钥匙捧到花寻面前,“回老爷府上?”
“后天回。”花寻兴趣不大,就算收了钱,她现在也高兴不起来。
“许仵作,先过去看看,我一个人静静。”
“怎么还静静上了呢?”孔致远惊诧的看看微微笑的陶念,“你笑什么笑?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不过事实而已。”束古见师父出了钱,还是很不服气。
“什么事实?也不过是看我好说话而已。若今日不是我在,你们以为自己能见到丞相大人,少往你们苍夷阁脸上贴金了。”
在跑去找狱卒的路上,孔致远可算是明白在来京兆府路上,为何花寻脸色不虞了。
审判书虽然下了,代表这个案子结了,可是审判结果还未执行,苍夷阁就来要人了。
甚至在听到有人说丞相提这几日要多加防范之后,还说什么人会死和花寻脱不了干系,若非是他一时脑热,也不会气冲冲的去找花寻来堵这群人的嘴。
“她要是心里没鬼,又怎会知道会出事?”云阳见自己这边被泼脏水,也跟着吼。
“和街边的黑瞎子学过算命。”花寻将手里还剩下的瓜子塞到孔致远手中,她就靠在树上,看着自己手中的短剑发愣。
短剑上还有刚才从墙上刮下来的青苔,她看了一会,啧了一声,找了块帕子将青苔擦干净了。
云阳瞪了她一眼,此时已经出了监牢,院子里有人围着。
一天之内,京兆府死了两个人。
一个残废的死刑犯,一个年老的狱卒。
死刑犯,怀疑是被人用狱卒的钥匙开了牢门,放了毒烟,再锯腿死去的。
锯腿,死了再锯腿。
意义呢?
死刑犯之前杀了很多小孩用作养蛊之用,小孩,小孩……
“还不知道怎么坐上丞相位置的。”云阳嘟囔一声,这句话说得很轻,却没想到听者有意。
“只因为在人群中皇上多看了我一眼,你想坐这个位置么?”
云阳打了个激灵,他刚才在看地上的尸首,花寻什么时候靠过来的他没察觉到。
当一条胳膊忽然搭在自己肩上的时候,他仿佛被一条毒蛇给缠上了,那条手臂软绵绵的垂在他肩上,另一边的肩上搭了个脑袋。
脑袋说:“你想的话,我去给皇上说说。”
“不,不想。”他吓得身子直抖。
为什么束古师兄刚才也说那样忤逆的话了,可花寻只找自己一个啊!
云阳想哭了。
“其实你说的没错,你说,他又是怎么当上狱卒的呢?”
“大人的意思是?”
孔致远虽然也在看许仵作验尸,可目光却时而飘在花寻身上,他非常非常怕花寻真成了传言中那样,一言不合就屠一城人。
一城人的事,虽然是真的,可那些都是该杀之人。
但现场除了苍夷阁,还是有很多无辜人的。
“去查查这个仵作,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仵作,再问问昨晚交班的人,问问这个仵作昨晚有没有哪些地方不对的。”
“大人是说?”
“许仵作说错了,墙上没有指痕,却有刀痕,有人想要叫你们摸不清头脑,觉得是有人从外面进来杀人了。实际上他们从未离开过那间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