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听完了江福所说的全部,更加肯定了这支商队有问题。
当然,只要不聋都知道这个事实。
因为人家亲口承认了的。
“你就是宋锦?”
商队的领头人是个半大的孩子,宋锦估摸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他生得很白,眼眸中带着点淡淡的蓝色在流转,不像是中原人士。
“是,你认识我?”
宋锦没觉得自己名气这么大,能让随便一个人都能一眼看出是自己,更何况还是个身上有着外族血统的小子。
“不认识,国师知道你。”
“杞盘的国师?”
少年点点头,宋锦进来的时候他手上就熟练的转着一把刀子,进来之后也一直拿着那把刀子在手中把玩。
他偏了偏头,扫了一眼这个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男人,终于从桌上跳了下来。
周边的士卒立刻围了过来,不承认宋锦是不承认,但对待外族,他们还是站在统一战线的。
“别急啊!”少年笑了一声,蓝色的眼眸扫了一眼身后还在吃的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少年和他们在一起,就像是白雪公主与小矮人们,谁是主谁是仆,一眼便能分出。
“临行前国师说了不能和你打,所以我不会对你动手。”
“那——”宋锦看不懂这个少年,他好像天不怕地不怕,而且做出的一些小动作也只是随性,对他该是真的没有恶意的。
“你们吃饱了么?”他问身后的商队众人,“吃饱了……”
“都说了别急。”他走到一名士卒面前将士卒即将要拔出来的刀给按了回去,少年嘴里哼了一声,“要不是因为你们是狼牙,知道你们军纪严明,是名副其实的纪家军,我早就让三儿将你们丢出去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宋锦倒跟个局外人一般很沉得住气,他抱着自己的两条臂膀靠在一边,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尽管少年表现得很无害,不,是很没脑子。
但宋锦也看得出,少年是会武的,且武力不低。
这一点,刚才被按住刀的士卒也该知道,因为宋锦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摆动了一下。
显然,就刚才那一下,少年已经赢了。
“借狼牙军营住两天。”他跑到宋锦面前,指着宋锦说,“你当了这么多年武将却还是难掩你文弱的气质,国师说你脑子比我聪明很多,你应当藏得住我。”
宋锦冷笑一声,“我们去玉卢乡。”
“不去玉卢乡。”少年摇头,“我不回杞盘。”
“也对,两国早已休战,你们女皇想必也是承担不起大军开进的后果。”
“她的国运她自己管,与我何干?”
宋锦挑眉,原先他还以为少年是因为怕商队出事,所以趁着这趟风回杞盘的。
“我进来之前,你就对我的副将说你是杞盘的探子。”
“确实如此。”少年炸了抓头发,“狼牙军是认小侯爷为主的吧?”
这是大逆不道的话,特别是从少年这个杞盘的探子嘴里说出来,若是此时有史官在场,他们又恰好没有否认,宋锦想,过不了多久狼牙许就反了。
当然,若是自己真的和萧启不和,这个时候说不定就要利用狼牙做点什么了。
“我没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少年指着先前被按下刀的男人道,“还有,小爷我最讨厌被人这么看着了,你要么闭眼要么滚出去,听不听墙角都没关系,反正别碍着我的眼就是。”
“这里是狼牙!”那军士吼了一声,这时候倒是将希冀的目光转向了看不上眼的宋锦,似乎是想要宋锦帮自己说话。
“下去吧!”宋锦挥手。
少年到现在还不肯说目的,那一定是因为屋子里人太多了。
军士说的看没错,这里是狼牙,但对方也知道这里是狼牙,却敢带着这么点人硬闯,足见其底气了。
“将军!”
“我是将军还是你是将军?”
“属下不敢。”军士挥了挥手,挑衅的看了一眼还在吃的几位,似乎是在说我们即使出去了也能对你面了如指掌。
“你就还没吃好么!”少年不耐烦的瞪了那几人一眼,他们这才慢腾腾的端着粮食走了出去。
“现在可以说呢?”
宋锦对少年的身份显然是抱着怀疑态度的,杞盘的国师早几年便退隐到幕后了,据说是屠户出身,在杞盘女皇将朝政稳固后便销声匿迹了。
也因为只闻其名不见其中的缘故,很多人怀疑如今杞盘朝堂上的某位重臣或许就是那位曾经的国师。
因为国师虽不在朝堂上,却为杞盘女皇留下了一批得力臣子。
那位国师像是将一切都打理好了才离开的,有人说国师病危早已死亡,有人说国师去游历江湖了,还有人说国师收了徒弟正在女皇的后宫中颐养天年……
自然,这些都是传说中的国师形象。
就在半月前,一直关注着这位国师动向,甚至想和国师来个深入了解的学术研究的宋锦,接到了一个消息。
杞盘的屠户国师依旧没有踪影,但朝堂上多了一位代国师,据说是原国师的师弟。
具体不可考究,他毕竟不在杞盘国。
不过现在宋锦好奇的是,“你嘴里口口声声说的国师是代国师么?”
“他的话我只偶尔听。”少年盘腿坐在宋锦对面,从行囊上找出一个饼分了一半给宋锦,“请你吃。”
“谢谢。”
“花屠户知道么?”
“嗯?”
“你烦不烦!”少年眼神一凝,手中气血翻涌,那把搁置在一旁的刀飞掷了出去,营帐中传来一阵棉布撕裂的声音。
那把刀子飞出去的速度很快,像是撞见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之声。
而宋锦,也紧握住了手中的武器。
少年的怒火不是冲他,而是冲着营帐外面正在偷听的人。
先前少年的几番压火,也不是为了对付那名看他不顺眼的兵士,而是在警惕着外面的人。
因为,刀子飞出去的位置,正是原先那兵士站着的方向。
“谁?”宋锦还没追出去,守在外面的狼牙和少年留在外面的人都跟着追了出去。